第56章 重返
辽远的大漠戈壁上烟尘四起，牧马人在草原上驱马奔过，马群卷起了浓重的尘埃。戈壁滩上上空，是清澈的夜空，缀满了星子。紫薇星在北极上空伫立，看着诸天星辰。在这片黝黑的夜幕中，有两个人，他们身后各有两片长约十米的机械翼。
两人飞行的速度极快，下午从长安出发，不过半夜就差不多到了漠北。
“九哥，你觉得这翅膀怎么样？”
“挺好的。”
“罗亭改装得真不错！跟玫瑰国的飞马比起来怎么样？”
“飞马虽然有两翼，不过它更适合在陆上，空中的话太重了，不够灵活。飞翼比飞马灵活很多。”
“对，我也这么觉得。这种机械翼应该批量生产，让我大夏军队每个人都有一双。以后就不怕他们的玫瑰骑士了。你觉得他们必然会来大夏吗？”
“会，就像你说的，机械代替了人力劳作，多出来的人要么战争，要么迁移，要么转行。我们不去攻打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抢我们的。只有足够强大的时候，你跟他们讲王道他们才会听你的。”
跟我想的一样。宁栖晚在心里暗自得意。
说话的短时间，他们就飞到了一座繁华的边塞之城——北亭关。关内灯火通明，像座永昼之城。晚上没有宵禁，街上的商人也都没有回去，依旧在街上摆摊。守在城楼上的将士在打瞌睡。
“哼！纪律松散！”英珏玖有点生气，自己才离开多久？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他要求了十多年的纪律就这样毁坏了。
“九哥，咱们还进城么？”
“不进，直接去沙丘。”
宁栖晚猜测他可能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来一趟只是为了找到羽人乔霜的晶体，没必要在与北亭关内的任何人接触。
两人向着西部的天空飞去，明月万里，光辉洒遍了他们的身影，连地面的影子都显得有几分透明，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看似的，似明非明，若隐若现。
地面的沙地倒像是盖了一层雪，正应了李贺“大漠沙如雪”之意。零零星星的枯死的胡杨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带着边疆遥远的呼唤。
两人在一座新月形沙丘的凹面降落。
英珏玖收起机械翼，站在沙丘上，巡视四周，像一只站在山头的苍山雕，用锐利的目光扫描自己的领地。
北亭关的城墙在东南方向，依稀的灯光够勒出了城墙的影子，还有瞭望塔，以及瞭望塔上被风卷起的旗帜。
宁栖晚跟着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英珏玖正在感受乔霜的力量，便没有打扰。
英珏玖巡视完四周，确定更没有多余的人在旁边干扰之后，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乔霜力量的召唤。他听到耳边吹过的风，那是沙漠戈壁特有的风声，是沙漠在夜中的呢喃。
风吹动沙地的沙沙声也渐渐明朗起来，还有各种白天躲在沙漠下的小动物，也开始出来活动。他以前就能听到这些，一开始还以为是由于夜的寂静，让他感受到了沙漠的召唤，其实不是！
是风！
是大漠的风把所有的声音送到他耳中。
细微的，琐碎的，都送到他耳中。
他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力量，在一棵胡杨树下。
“在那！”他滑下沙丘，朝着西北方向的一棵枯死的胡杨树跑去，宁栖晚跟上。
这可胡杨树很高，大约有五六米，细小的树枝都已经变成沙子，剩下的都是粗壮的枝干，枝干上的纹路曲折盘虬，像一个老人脸上的皱纹。
他伸手放在树干上，仔细感受从树中传递出来的微弱的力量。
宁栖晚在旁边看着，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渐渐地，一点微弱的光芒从英珏玖手掌与树干接触的地方射出来，闪亮一下，瞬息间消失。
等对方再次摊开手掌时，手心里多了一颗黑色的晶体。
“你试试能不能融合？”
英珏玖拢起五指，将晶体握在手心，可是晶体没有任何反应：“不行。”
“看来真的得去试试桑迪沃拉的血，不如明天……”
“等等……”宁栖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后者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风中的声音，他好像听见一些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很多细碎的说话声，从西北方向传来，那些人的方向好像是北亭关。
他的眉头不知不觉皱起来：“有人往北亭关方向去。”
“多吗？”
“挺多的。”
“咱们去通知他们？”
“来不及了！”
这时，北亭关城楼上的瞭望塔燃起了烽火，紧密的锣鼓声传来，宁栖晚已经看到城楼上的守城兵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城中调过来。
城门被人打开！
城外一帮沙漠大盗骑着马往城门冲！
他们有内应！
城中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大盗冲进城之后就开始立刻焚烧房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不像是来打家劫舍的！城中的守军立即反应过来，向最近的玉门关求助。
但是玉门关的军队赶来救援也需要一点时间。
“九哥，你要去帮他们吗？”
“不去。这些人不像是来大劫的。”
“我也觉得不像，大劫应该是抢了东西立即离开，可看他们的阵势，又是杀人又是防火的，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英珏玖敛起眉头，看着手中的晶体沉思。
这时，一只机械鸽飞来，宁栖晚伸手，鸽子落在了他的掌中，他没有避讳英珏玖的目光，从鸽子腹中取出纸条：狼卫入京，速回！
“长安将有大事发生。”宁栖晚将纸条递给对方，自己背上机械翼，打算赶回去，可是回去也是要大半天时间，现在不知道狼卫打算在长安干什么。
“你在狼卫中有卧底？”英珏玖也背起了机械翼。
“之前，有，后来卧底暴露身份，死了。现在的是外围的人员。”两人立即飞回长安。
北亭关中火光冲天，城中主干道两旁的房屋都被大盗点着了火，火顺着风吹蔓延到附近的其他房屋。
渺小的人从着火的房屋逃出来！在街上哭泣！
城中的人立即从水井打水，灭火。
然而，北亭关内的地下水本来就少，沙漠干旱，房屋的材料都是木质的，很容易着火，一旦着火，就很难熄灭，只有等他完全烧尽！
一部分居民立即将于着火房屋连接的房屋拆了，想建立一条简易的隔火带。
城中士兵一部分去围堵截杀强盗，一部分去救人。
喊叫声、哭泣声、房屋倒塌声、火烧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杂乱交错在一起，令两位飞在天上的人看在眼里，同在心里！
城中起码五六万人，一夜全都无家可归。
还有各种牲畜慌乱逃窜，绵羊、山羊、驯养的马匹都在街上乱跑……
“九哥，别看了！”
“我不止要看，还要把今夜的场景牢牢记载心里，有朝一日，让他们尽数奉还！”
与此同时，城中还出现了爆|炸声！
“轰——”
街边的人和房屋、牲畜都被炸上天，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方圆十多里的沙漠，一瞬间，像是白昼一样。
这群强盗怎么会有火|炮？宁栖晚太阳穴里的靑筋被震得突突作响，他之前收到消息，玫瑰国虽然在操练军队，可是他们并没有出发来大夏的苗头。
况且之前玫瑰国和鸢尾国还在混战中，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战争了！
难道是大夏内部有人提供火炮？
想到这儿，他背后冒了一层冷汗，这可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俗话说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宁交双脚跳，不交眯眯笑！内鬼往往能给你致命一击。
“大夏谁负责造火|枪和火|炮？”英珏玖问，两人飞在几千米的高空，渐渐远离了北亭关，那里已经像一座人间地狱……
“工部尚书李清林，他是朝中的中立派，一直处在观望状态，既不主张变法，也不保守。”
“平时表现如何？”
“跟谁都交好，看起来应该是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平时为人谨慎，应该不会私自将火炮卖给这些人。”
“难说。回去查查他。”
长安，迷烟楼。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站起来，她叫青莲花，脸上的妆容艳丽，头上戴着三只孔雀金步摇，朱唇明眸，一看就是迷烟楼里一等一的美人，但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却格外清冷，没有一丝柔情。
也许是没有外人在，她才表现出自己最舒适的表情。
她听到了机械鸽降落在窗台的声音，走到窗边，首先向窗外看看有没有人在楼下偷窥。
楼下空荡荡的巷子中只有一棵开满桂花的树。
她拿起鸽子，用修长白皙的手指从机械鸽子中取出纸条，上面是白芷若对她下达的命令：事急从权，随机应变。
她阅毕，将纸条拿到蜡烛上烧了，灰烬沾到了她涂着蔻丹的指甲上。没有怜惜自己的指甲，立即换上了便装，用发带束起长发，从窗口纵身跃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召集了十五个身手矫健的人，七女八男，他们无一例外都穿着黑衣，蒙着脸。
她在废弃的巷子布置任务：“维序者听令：狼卫进入京师，立即排查，见到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是。”十五个人立即应答，随后像鬼魅一样消失在巷子中。她布置完任务，自己也同样参与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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