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禁制
英珏玖的身体渐渐冰凉，对方的气息微弱。他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拿下自己脖子上的禁制符，这禁制符是夔源给他的，只有一次效用，拿下来就失效了！
拿下来的一瞬间，他的双腿变成了鱼鳍，他看到了一个鲛人游上去帮罗亭他们撑住木板，而另一个鲛人从深海里找到了英珏玖的翅膀。那是英珏玖曾经在墨西斯森林里救过的鲛人！
丁西免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人，他低头衔住对方的唇，度了几口气过去。
“桑迪沃拉，哪里离沧澜大陆最近？”
桑迪沃拉看着对方的鱼鳍，总感觉对方对他来说有种说不出的威压：“向西有一条大船，你们可以去那里。”
“好，带我去。顺便把他们也带上。”丁西免指木板上的四个人。
“是。”
丁西免带着英珏玖浮上水面。
“丁公子，你还活着！”
“以后再说，咱们得赶紧走。”他将英珏玖托起来，放到木板上，自己在木板旁边，“他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你们在木板上照看好他！”
“丁公子，你不上来吗？”杜若飞问。
“不上了。”丁西免有点落寞地跟在他们旁边。桑迪沃拉在前面引路，底下有两个鲛人托着，木板开始迅速移动起来！
这么快的情况下，丁西免丝毫没有落后，他们已经看到了他的尾鳍，他们脑中一个晴天霹雳，怎么祁王竟然不是人！
之前一个霹雳是九爷不是人！
他们四个人的三观已经碎了一地！
英珏玖在沉睡中以为自己还在暗河中，冰冷的地下水刺激着他的皮肤。他快坚持不住了！
可是，不行，木板上还有五个人，他一放手，他们就沉了！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水中拉起来，浮出水面，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额头亲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出来丁西免没人会对他这样做！
他勉强睁开眼，看着顺流而下的水道，远处有光亮，应该就是出口！
“辛苦了，九哥！”
他有点迷糊，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自己梦见的！似乎又听见有人在说话：“丁公子，为什么九爷的翅膀没有收回去？”
“他可能还在使用法力！”丁西免泡在水中，时刻注视着英珏玖，后者只剩下的一只右翅膀背面的毛都被烧秃了，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玫瑰国的王都乱成了一片！
杜若飞沉默不语，她在想公主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算盘李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嘘，等九爷醒来再说。”罗亭戳戳他，示意他不要说话，保持安静。
算盘李偷偷越过罗亭，瞄一眼在水中的丁西免的表情，冷！让他不禁汗毛倒竖！跟以往那个嘻嘻哈哈的丁西免完全不一样，或者说，这才是他——祁王殿下的该有的威严和气势！
他印象中的丁西免一直都是有说有笑的，以至于让他忘记了他真正的身份！
他又想起了在大漠中乌苏思临死前惊恐的表情，他也从来没想到队伍里还有这样一个恐怖的杀手！
当时丁西免的脸溅上了一道血，那张脸阴沉、冷酷，至今都让他不敢细思！
他抱紧了自己的小算盘：堂堂祁王应该不会跟我一个商人过不去！况且我这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罗亭则整理自己的头发，他发现自己乱糟糟的，令他很心烦！
小狐狸在他怀里安静睡着了！
西莱斯特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前面的海水，它们不断被木板分流到两侧，波纹一圈接着一圈，没完没了！
英珏玖在昏迷中看见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梦，另一个他在黄沙中向他伸出手，他没有搭上去，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大地，遍地尸骨，沙子都变成了红色。
他问对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我们生于杀戮，为杀戮而生！
不！杀戮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什么是有意义呢？你忘记了一件事，一件事情，一样东西，一格物品有意义，都是认为定义上去的。比如时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是一样？为什么有些有意义，有些没意义？日子是没有意义的，只不过，人赋予它意义，于是它就有了意义！杀戮也一样。
胡说！英珏玖不想听下去。
你生气了？你不敢面对？你其实知道的，这才是你原本的样貌！杀戮！无尽的杀戮！你生于杀戮，终将葬身于杀戮中。
不！
他艰难地张开眼，背部很疼，他记得，昆斯从天而降，拿着一把大刀砍下了他的左翅膀！他收起了自己的翅膀，断掉的翅膀变成了一颗黑色晶体。
“丁西免！”他想起他坠落到深海里，当时是丁西免来救他！他弹起来，看到丁西免在水中，游在后边跟着他们：为什么不上来？
丁西免看到英珏玖醒来，立即沉到水中，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英珏玖忍着疼痛趴在木板边缘，看到前面引路的鲛人桑迪沃拉，木板下还有两个鲛人，而丁西免的下半身变成了鱼鳍。他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躲着他了！
他们是天敌关系！
羽人主宰世界时，时常猎杀鲛人！在他的理解来看，就是害怕他！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拿着乔霜的天使之翼的晶体，并不打算融合。他将晶体收起来。
不知漂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木船，船上挂着桅杆和风帆，杜若飞仔细看看，发现船头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关”字。
“不会这么巧吧？是关家少爷的船！”
“关尚青？”等到靠近了大船，他们发现还真是关家的商船，这么算来，他们西行，关家组织船队出海，差不多能相遇。
他们在木板上招手，引起船上的人注意。
水手看到海上漂着五个人，立即向关尚青船长汇报。
关尚青听说有人飘在海边，立即派人下去捞上来，没想到见到杜若飞和英珏玖，大喊：“奇哉！奇哉！人生何处不相逢！”
“关家少爷，你们打算去哪儿？”杜若飞问。
“回大夏。”
“可是大夏不应该往东吗？”
“不不不，根据出海的经验，认为世界是圆的，只要一路向西，就能回到大夏。”
“有人走过吗？”
“没有。我们是第一次试试看！”
英珏玖叮嘱其他人不要把丁西免的事告诉关家商队。
“九爷，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关尚青问。
“九爷他受伤了，差点死了。”
“原来如此，你们就放心在我船队上养病吧。”关尚青为他们准备了饭菜。
英珏玖自从上船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他没有心情跟他们寒暄，直接回到了船舱。
丁西免跟在船队后边，他看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也很烦躁！他可以独自回大夏，但他舍不得他，想多看他几眼。
入夜，所有人都回船舱睡觉了，英珏玖独自走到甲板上，看着水下，自言自语：“丁西免，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出来吧！”
丁西免在水底下，当然能听到对方的话，不过他并不是怕英珏玖，只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为你，赴汤蹈火，不离不弃！出来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
海面上一片寂静，水底的丁西免心中的躁动越来越难以忍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有这种反应。他任由自己的身躯沉在水中，可是再怎么沉，也沉不下去。
他伸手摸摸自己长到腰上的鳞片，咬着牙，拔了一片下来，跟扒皮抽筋一个样！是真的！真的长在身上了！
那是因为玫瑰咒印的影响，他身上只是出现了少量的鳞片都让他难以忍受，现在下半身全是鳞片，他可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可是，夔源已经死了！他该去找谁？
对！母亲应该有办法的！
可是要是母亲有办法，为什么她不肯上岸，只有她舍弃鱼鳍，就能成为皇后，为什么她不愿意？难道真的没救了！？
一想到他下半生就要永远呆在水里，他就更烦躁。
抬手拍打水面一次发泄自己的不满和烦躁！
他对现在这个身体并不了解。
英珏玖以为他走了，失望地转身离开，这时，一个浪头打过来。
他回头，没有人，不过他并不生气，他知道丁西免还在水下，跟以前一样爱玩！
不过，丁西免也没有出来见他，只是让他知道他跟在他身边而已。
“桑迪沃拉，你为什么没有离开？”他抓住一只还没有离开的诺亚里斯海鲛人问。
“我要报恩。”
“你已经报过了。”
“那我是可以走了吗？”桑迪沃拉问。
丁西免似乎注意到这一带的鲛人对自己好像都有点恐惧，猜测会不会是自然等级形成的？他虽然不知道母亲在鲛人族中的等级有多高，但从这些鲛人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低：“你能跟我说说鲛人的情况吗？”
“你想知道关于哪些方面的？”
“说说你知道的。”
桑迪沃拉想了想：“苍茫大陆周围的海域可以分为四个区域，分别是东海、南海、诺亚里斯海、叹息海，只有东西南北四个海域有鲛人族。此外在北方有一片冰海，冰海的上层都是冰，我们管那里叫北方永夜之乡，没有白天，都是黑夜。南方有一片陆地，叫南方极昼之丘。极昼之丘和永夜之乡附近都没有鲛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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