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白
英珏玖打断他：“阿飞跟我说过你在赌场的事，在她翻译对方的话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并且准确做出判断。还有你说你主审玫瑰国的探子，这么高级的审查，恐怕不会让不相关的人在场，况且玫瑰国远在西方日落之地，还隔着一道海，不可能很快找到能翻译玫瑰国语言的人。就算找到了，也是级别很低的闲杂人，你们不会让他们接触到这种机密事件。我说的对么？”
丁西免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后强颜欢笑，他什么都猜到了，我还要瞒着他吗？现在看来瞒也瞒不住了：“九哥，真聪明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确实是这样。昆山书院的人确实研究出了一种药丸，只要人吃了，就能听懂很多的语言，解百毒也是他们做出来的。”
“所以，昆山书院跟大夏皇室是什么关系？”
“都说了，没有关系，除了我父皇在昆山书院上过学，认识几个昆山书院的人以外，其他的都没有。要说跟皇室的关系倒不如说是跟迷烟楼的关系比较近一点。”
“昆山书院跟迷烟楼也有关？”
“有，他们私底下合作，有信息情报上的来往。迷烟楼的人长期在四处执行任务，受伤中毒是常事，很需要昆山书院的解百毒。而昆山书院有时也会去迷烟楼买情报。”
“你们皇室都知道，是吗？”
“算是吧。毕竟任何事情发生我们都要提早做打算，这叫未雨绸缪。”
“罗亭是昆山书院的人？”
丁西免感觉自己的脸都绿了，怎么这家伙老是猜中，他也不确定这次是不是又抛出问题来吓唬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首先他画图的技艺精湛，绝不是一般的制图师……”
“九哥，我画图也很好看，要不我给你画张像吧？”
“别捣乱，其次，你在沙漠中杀了乌苏思后向大家禀明身份，其他人都很惊讶，唯独罗亭毫不在意，难道不说明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罗亭也有可能是反应迟钝。”
“绘图师行走在外，尤其要求要反应灵敏、做工精细、把握细节的人，你觉得罗亭会是反应迟钝的人吗？”
“就算我跟他认识，也不可能断定他是昆山书院的人，对吧？”
“确实……”英珏玖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不过以后就会证实了。”
“九哥，你很聪明，我决定给你一个奖励。你先闭眼。”
“为什么要闭眼？”
“你想要的话就闭眼。”英珏玖闭上眼睛。
丁西免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从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到对方的嘴里，随后捂住对方的嘴，命令道：“吞下去！”
英珏玖非常听话地咽下去。
“这么听话！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吗？”
“毒死了我，你一个人回大夏吗？”英珏玖在这一点上还是很确信的，如果丁西免能一个人搞定一切，当初就不会费了那么大劲儿劝自己，还骗来一个誓言，不就是怕自己被丢在半路上吗？
“啊这……”丁西免突然想不到自己该怎样回答，便沉默了一会儿，“当然是不可能的啦，我这么喜欢九哥，怎么舍得让九哥死。”不过死倒是不会死，只是会让九哥更听话。他不得不这么做，要是英珏玖失控了，他必须得留着后手。
吃了之后，英珏玖没有感觉自己发生什么变化：“这是语言药丸？”
“嗯，不过要十个时辰才会生效，到时候你就能听懂所有人讲的话了。”丁西免坐在窗边，右手支起右脸，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英珏玖现在想来，自己被雇佣西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丁西免代表的是皇族，罗亭代表的是昆山书院，那么迷烟楼呢？迷烟楼会是谁跟着来？是杜若飞还是算盘李？不对，这些人都是他从几百号应选的人中跳出来的，确实是报名者中的佼佼者，不会……
他想到凭借迷烟楼和昆山书院的能力，他们想干扰应选的人也很容易，一来他们的人员素质绝对比一般的人高，二来他们也可以在宣传消息的时候就将部分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员排除在外，最后虽说当时是我跟丁西免一起选的……但是，他忽然想起当时丁西免对选出来的人员并不在意，那时他只是以为丁西免只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对自己的事根本不上心，现在想来，只有一个解释最合适：那就是无论谁选，选出来的一定是他们已经预先安排好的人。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背后直冒冷汗，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西行，可能是东方日出之地与西方日落之地的较量，他们在互相窥探各自的状况。
他看着丁西免，虽然很想在继续问下去，但是似乎对方有些不耐烦了，可能自己踩到了什么底线，还是就此打住，以后有机会再问。
丁西免自然也觉察到对方的目光了，但他不想再理会，因为跟对方解释得越多，自己的破绽就越多，转而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九哥，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了呢！”
“没皮没脸的。”英珏玖似乎已经有点习惯这家伙满嘴跑马，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所有自然而然地反击回去。
梵城出城的街道上，走着六个人，丁西免骑在马上，英珏玖照例给他牵马，而跟在最后的算盘李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装满了六个大箱子，都是他们在梵城市场采购的东西。
车底趴着一个人，正是诺宾利亚，只有这样，他才能混出城去。
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火刑场，诺宾利亚的另一个朋友伊泽尔被绑在火刑架上，主教站在火刑场对面大楼的阳台上，念着审判词：“市民们，你们眼前看到的人就是被魔鬼蒙蔽双眼，反叛主神的人，他企图用他的发现推翻主神的法则，挑战神的权威！如今，他已经被投诸火场！看吧，各位市民，睁大你们的眼睛，背叛神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信奉魔鬼的人注定要被主神抛弃，死后灵魂将永坠地狱，接受各种地狱的惩罚！”
车底的诺宾利亚听着主教的判决词，心里愤恨如海浪席卷而来，此时此刻，他很想冲上出将主教推入火场，告诉所有人：你们被骗了！世界没有神！一切都是他们捏造出来的！只有科学和真理才是你们应该追求的。但是他不能，他没有能力，他肩上还承载着朋友们的梦想，他一定要把天使城堡做出来！
绑在刑架上的伊泽尔虽然垂着脑袋，但场下的人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那是极其讽刺的笑，专门讽刺教会的笑。
他抬起头，洪亮的声音散布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主教们！你们永远挡不住社会的发展，永远挡不住时代前进的脚步！
你们注定要被时代抛弃，被所有人抛弃！正如你们今日对我宣读判决一样，未来的某一天会有千千万万觉醒的人对你们宣读判决。
如果打破黑暗的人注定要流血，要牺牲，要断头，那就让我的鲜血染红初升的太阳！哈哈哈！”
主教被他的话气得脸色发青：“点火！点火！给我烧死这个魔鬼的使者！烧死他！”
围观的市民沉默不语，看着在火中大笑的男子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诺宾利亚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伊泽尔！我会为你报仇的！等我造出了天使城堡，我一定要把主教绑到火刑架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罗亭远远地看着大火，他手中抱着小狐狸，准确来说是捧着，因为他还是忍不住强迫自己一定要把小狐狸抱平了，不倾斜不歪不倒：“小白，他好可怜啊！”
丁西免叹了口气：“咱们管不了，还是快点离开，要是诺宾利亚被发现了，恐怕也会面临同样的下场。”
主神保佑！请宽恕这只迷途的羔羊吧！菲拉多比尔有点忐忑不安，她摸着自己身上佩戴的教会信物，在心里为被烧死的人祈祷，她并不觉得造天使城堡会触犯主神，只是教会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
此时距离市场的爆炸刚结束不久，守城门的人极少，他们看见六个东方人要出城，赶紧过来，让他们停下，打开箱子，其中一箱里面都是白菜、水果、面包、奶酪之类的食物，其余的则是他们的行李和商品——茶叶，丝绸。
士兵检查完后挥挥手放行。
出了城，诺宾利亚从车底爬出来，他在车底挂了大半天，腰酸背痛，可是他的心更痛！跟他一起做研究的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们一起讨论关于世界，关于神，关于人，关于这个社会，关于他们未来，有时甚至还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而争吵，他们共同在摘星山发现天使之翼，约定要共同创造天使城堡，如今天使城堡仅仅是一张图，他们就撇下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罗亭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你还有我们。”
他伸手抱住罗亭，把脸埋在对方的肩头上：“谢谢你，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可是说完他的眼泪却簌簌流下来，打湿了对方肩膀的衣裳。
罗亭单手抱着小狐狸：“没事的。”小狐狸夹在两人的中间，开始闹腾，它对着诺宾利亚呲牙，仿佛在赶走对方似的。
“你的小狐狸生气了！”诺宾利亚放开罗亭，抹干自己的眼泪，破涕为笑。
“还不是你头发太乱了，连小白都嫌弃你了！”罗亭忍不住强迫症发作，一定要把对方的及肩长金发捋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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