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机械
丁西免看着设计稿：“确实不错。但是你现在也造不出来啊，连自身都难保了。”
“说的也是。”诺宾利亚将左脸上的眼镜摘下来，收回到口袋中，连同设计稿一并放回去，他在愁如何逃走，也许明天他就被抓到了，送上火刑场，连同他毕生的心血一并化成灰。
“要不你跟着我们走？”
“你们打算去哪儿？”
“我们在路上救了个玫瑰国的公主，正打算送她回去。”
“是菲拉多比尔公主吗？”
“是啊，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是之前确实有一个年轻的骑士长带着一群人来找她。我听说菲拉多比尔公主去皮尔斯圣城祈祷，路上遇到意外和她是侍从走散了，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找她。”诺宾利亚絮絮叨叨将自己此前的听闻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我有点饿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吃的？”
“有。阿飞，去把今天那两个烙饼拿来给他。”丁西免吩咐下去，“让他跟罗亭住着。”
杜若飞带他去罗亭的房间，罗亭一见到这个邋里邋遢的年轻人就感觉急火攻心：“阿飞，谁让你带他来的？”
“丁公子的吩咐。”杜若飞看了一眼诺宾利亚乞丐一般的样子，“罗亭，估计今晚有你忙的了！”
罗亭僵在原地，他实在看不惯这么乱糟糟的人在他眼前，决定要给对方理一理，可是两人语言不通！手脚互相比划，彼此一起猜猜我在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算盘李早已经乎乎大睡，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算盘还有他的金币。
罗亭放好了一木桶的水，指着水一边用手脚比划：“洗澡！你！立刻！”
诺宾利亚瞪大眼睛拒绝洗澡。
罗亭以为他听不懂，于是拿起本子画图说明，诺宾利亚也画图说自己不洗。
“你敢不洗？这是在我的地盘！”罗亭终于忍不住了，将人按到水桶里。
诺宾利亚连忙摆手，意思是：停停停，我自己来，自己来！他从衣兜里拿出天使城堡的设计稿和眼镜塞到罗亭手里，又指着桌子：帮我放到桌上。
罗亭点头，放到桌上时，却盯着图纸看起来：这设计也太夸张了，怎么可能会飞起来？他很想问问诺宾利亚图纸的原理，可是他们语言不通。他回想起自己有颗药丸，吃了能迅速学会自己的语言，但是他没有试验过，不如让诺宾利亚试试？
丁西免发现从刚刚救下诺宾利亚之后，英珏玖就躺在床上，再没有说过话：“你怎么都不说话？生气了吗？”
“没有。”英珏玖将手枕在脑袋下。
“那你在想什么？”丁西免凑过去，躺在他旁边。
“我在想天使之翼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谁知道呢？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如果真的有，也许这个世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比较在意的是诺宾利亚的天使城堡，如果他真的造出来了，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诺宾利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倒是没威胁，但若是落入图谋不轨之人手里，确实是一大灾难。你现在还有心情睡觉？赶紧传信回去。”英珏玖催促。
“九哥，你这次倒是上心了，我忘记那个图纸了。”
“我记得。你磨墨，我来画。”英珏玖从床上弹起来，从丁西免行李中找出简易的墨水和只有手指大小的毛笔。
丁西免叹了口气，走过来在桌边磨墨，不得不说，磨墨真是一件枯燥的事，在加上白天遭了一场罪，于是磨着磨着就睡着了，头枕在木桌上，还时不时咂咂嘴，像个小孩子一样。
英珏玖全身心地沉浸在画图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提着细小的笔，借着昏暗的烛光画出记忆中的图纸，成品出来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没有标注细节文字。
画完后，他轻轻吹了一下图纸，等待墨水变干。放下笔，他的心情格外轻松，适才想起丁西免，可惜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将蜡烛挪近对方的脸庞，看到了一个安详的睡颜，他同样趴在桌面上，破旧的桌面有五六条裂缝，裂缝中藏着灰尘和蛛网残片，蜡烛就隔在他们之间，照亮他们的脸旁，柔和而温暖。
这细微的跳动的烛火，足以在这个寂夜温暖这两颗飘零在异国他乡的天涯旅客之心，一瞬间便融化了所有的孤独和寂寞。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他可以永远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隔着温暖的烛光，互相暖着对方。
但他是一只孤鹰，注定要在终年覆雪的峰顶孤独终老，他不敢伸手，不敢奢望。
丁西免，不，应该是宁栖晚，他睡觉时带着呓语，像个孩子一般，如果不是生在皇族，就不必背负着这么多的包袱，他可以活得更单纯一点。
英珏玖的记忆在烛光的映照下渐渐清晰，他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两百多天前在大夏长安的迷烟楼中，他一转身，就看了他一身红衣，慵懒且华丽。
那时，若只看表面，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吸引着他，可是从丁西免的种种行为来看，他简直是一个败家子！纨绔子弟！
为自己敲鼓敲到手流血的样子多么真诚！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当初说对方傻，其实真正傻的人是自己！
蜡烛原本就不多，现在一寸寸差不多也烧到尽了，最后一滴烛泪流尽，这一小撮光明消失，整个房间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他站起来，将人横抱，轻放到床上，随后把人挪进一点，自己睡在床沿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没有任何睡意，窗外的天空黑漆漆的，街上除了几声犬吠打破夜的寂静外，再无任何声响。
英珏玖躺在床上，耳边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很轻，很细……
翌日早晨，驿站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来检查。丁西免和英珏玖立即醒来，接着就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丁西免打开门，巡逻兵二话不说就推开丁西免，走进屋里搜查：“你们找什么？”
巡逻兵听不懂，不过他们也不想听，只是打开一张羊皮纸画像，上面画的就算诺宾利亚。
丁西免摇摇头：“没见过。”
巡逻兵又到隔壁去搜查，搜了大半天，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诺宾利亚，只得去别处。巡逻兵离开后，罗亭打开地板，将诺宾利亚放出来：“还好我机灵！”
他整理好对方被弄乱的头发，诺宾利亚看到巡逻兵走后，松了口气：“谢谢。”
“不用谢。”两人你来我往，似乎大概能理解他们要表达的意思了。
两人就天使城堡的设计图开始讨论，不用语言，单纯靠手势等肢体语言和图画……
丁西免、英珏玖、杜若飞、菲拉多比尔公主在楼下吃早饭，算盘李慢悠悠地走下楼梯。
丁西免叫住他：“跟你同住的两个呢？”
“他们在上边讨论一张图纸。”
“他们不是语言不通吗？”杜若飞有点诧异，不可能一晚上就学会了对方的语言。
“谁说一定要语言通才能讨论，刚刚他俩还差点吵起来。”
菲拉多比尔惊讶至极，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真么科能？”
“哈哈，公主啊，科学家的世界咱们不懂。”算盘李坐下来吃饭，吃完后顺便带了两份去给他们。
然而，他们还在看着天使城堡的设计图，旁边多出了很多张不一样的版本，两个人都在反复修改对方的设计稿。
饭后，罗亭、算盘李、杜若飞、菲拉多比尔四人被派去市场查看行情，诺宾利亚一个人留在驿站里躲着主教的侍卫。
英珏玖、丁西免则是到处游玩，梵城的城门被严格把守，进进出出的人都要受到检查。两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九哥，这阵势咱们很难把诺宾利亚带出城去。”
“找几个箱子和一辆车应该可以混出去。”
“诺宾利亚昨晚不是说他的展品被主教抢走了吗？”
英珏玖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你想去看看？”
“当然，我很好奇天使之翼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能源，能让机械一直动下去。你知道吗，我们的机械鸽子最多只能飞一百里路。”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梵城广场上拥挤了很多人，人群中央摆着一个大约两米高的人形机械，旁边一个戴着厚重礼貌的人给围观者鞠躬：“亲爱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将给大家展示我最新的研究成果，机械人。只要将我手中这一粒晶体放到机械的能量中心，奇迹将降临在各位面前。”
“九哥，你信吗？”
“有点，那可能就是诺宾利亚所说的天使之翼的结晶，他怎么会有？难道诺宾利亚手里不止有一颗结晶？”
人群起哄，叫他赶紧演示。男子拿下头顶的黑色礼貌，向大家鞠躬，随后自己爬到钢铁机械人身上，打开一个口子，钻进去。随后，这个钢铁大家伙动了一下。
“哇！”围观的人群大叫了一声。
随后，男子吹了个口哨：“看好了！”他驾驶机械人动起来，在原地跑了一圈。
围观的人群立即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和喝彩，为即将到来的新纪元鼓掌！男子打开机械人的舱门，坐在驾驶舱中，向底下的人群致敬。
这时，他看见一群巡逻兵跑向广场：“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这个亵渎神灵的家伙，妄图与神平起平坐！抓住他！”
男子立即回到驾驶舱中，发动机器，准备逃跑！现场一片混乱，巡逻兵扰乱人群，人们四散逃走，互相踩踏。而身后的大块头则向另一个方向逃走。
机械人的逃跑速度很快，一步能跨个三四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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