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恒竹
英珏玖不能走路！
“这可不行啊，丁公子，咱们的水快要喝完了！如果不尽快走到下一个补给点，恐怕咱们要渴死在大沙漠中。”算盘李清点他们的行李和货物。
“那可怎么办？怎么办？”阿飞坐在原地发愁，罗亭倒是丝毫不担忧，一来他专注于自己的绘图事业，二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是第一次走商路。天塌下来有高人顶着，他也就不作过多的担心。
“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先出发去下一个补给点，另一部分人带着九爷慢慢走。”汪禀提议。
“不行，咱们人数已经这么少了，要是遇到沙漠大盗怎么办？”丁西免否决，他肯定是要跟着英珏玖的，而汪禀肯定也会选择跟自己，那么剩下的三个人不会武功，遇上强一点的敌人，恐怕连逃命的能力都没有。
“难道我们就要在这儿干耗着吗？”算盘李开始自己的计算，“每天每人起码喝一杯水，伤员我算他三杯水，咱们还剩下四个水囊”
“算盘李！”丁西免喊。
“怎么了？丁公子。”
“你看看行李中有没有皮衣袄子之类的，找出来给我。”
“等我想想，好像有！丁公子，这大热天的，您要袄子干什么？”算盘李找出了两件袄裘，貂皮质地，中间穿插金线，贵气奢华。
阿飞看见这么华丽的袍子，瞪大了眼睛：“啧啧啧，不愧是长安第一风流王纨绔子弟”他差点又想内涵对方，“您是过得多浪费啊！”
“是有那么一点。”丁西免将袍子摊开在地上，做成垫子，另一端绑在骆驼身上，“好了，把九哥抬上来。”
阿飞瞬间明白对方的意图，渐渐地有了祁王这个名号，他觉得丁西免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您还是挺聪明的。”
“阿飞，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在内涵我以前傻？”
阿飞涨红了脸：“我没有！”
“只要他不刻意犯傻都挺聪明的。”英珏玖帮阿飞解围，将自己的指南针罗盘拿出来塞到丁西免手里。
丁西免看了一眼这东西，字又多又小：“算盘李，接着！你带路。”
算盘李捧着罗盘：“这玩意看起来是银质的，应该很值钱吧？”
“算盘李，叫你带路你要是敢卖了，我第一个把你卖了。”丁西免听到他竟敢这么对待九哥的东西，有点气恼。
阿飞和汪禀将英珏玖抬上垫子，看到还有一张空的：“丁公子，剩下的呢？”
“自然是我自己躺着了！”丁西免悠然自得躺在另一张垫子上，“走路多累呀！”
六人又开始上路，算盘李拿着指南针走在队伍最前面，之后是罗亭、汪禀、阿飞一人牵着一匹骆驼走，其中两匹骆驼还拖着两个人，他们并排躺在皮毯子上。
丁西免的心情不错，看着无云的晴天，净透如蓝琉璃一般，带着旷远的宁静浸润人心，他哼起了时下流行的套曲的一支曲子：“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英珏玖忍不住转头看着他，他在边关也听过汤显祖的《牡丹亭》，但是却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唱得像他一样婉转悠扬，唱着唱着，对方突然就停了：“怎么停了？”
“忘词了。”丁西免笑嘻嘻地转过头对他说，一双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尤其迷人，“九哥要是喜欢听，等我回去之后天天唱给你听。”
“算了，不用了。”
“那我现在唱。”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九哥想听我就记起来了。”丁西免还是笑嘻嘻的，他继续唱下一段，“长安风流花，花落在谁家？漠北有孤鹰，鹰顾向晚霞。漠上明月三千里，秋风吹尽九万家。莫问天涯远，莫笑沙场醉，只君惟忆蝶恋花。”
“这不是汤显祖的。”英珏玖明白了，他确实忘词了，说记得都是忽悠他的。
“九哥，我又没说我继续唱汤显祖的。”
“你唱的是谁的？”他的声音更弱了，几乎像蚊子叫。
“自然是我写的。好听吗？”
“嗯。”他只听到一声嗯之后就没有别的评价了，失望地转头一看，发现英珏玖已经睡着了，嘴唇干得厉害，出现了裂纹。
九哥，好好睡，等你好了我就可以继续使唤你的！
走了大约一天，他们看到远处出现一座城。城中的人都恒竹样式的服装，阿飞看到这个现象有点惊讶，他们明明一路向西，怎么会来到恒竹？他先行去打听一下消息。
“丁公子，我们到恒竹了。”阿飞回来说。
丁西免正在喝水，忍不住呛住：“你说什么？恒竹？！”
“不对啊，我们一直往西走，怎么会走到恒竹？”罗亭看着自己手中画的地图，如果真是恒竹，就意味着他整张图纸就得重画了！
“算盘李，你过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你怎么带的路？”丁西免看着熟睡的英珏玖，没想到他才睡过一会儿，整个队伍就偏离方向了。
算盘李慌慌张张：“祁王不不不，丁公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我我是按照这个指南针的指示走的。”
“拿来！”算盘李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将银色罗盘双手奉上。
丁西免看着罗盘，即将日落，他发现罗盘指示的方向与自己判断的方向不同，表盘上的西方指向现实中的南方，他举起罗盘放到耳边，又拿在手中摇晃，待指针停止旋转后依旧停在错误的方向，他立即意识到有人动过手脚。
他拆开罗盘，发现西的方向有一块微小的磁石：“找到了，罗盘被人动过手脚。”
“是什么时候的事？”汪禀凑过来问，罗盘经过英珏玖、丁西免、算盘李的手，其他人似乎没有接触过。“会不会是更早之前？”
“不会，如果是更早之前，以九哥的性格肯定会发现不对，之前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九哥昏迷之后我们才走错路。所以会不会是在九哥将身上的武器放下来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
“应该是。当时场面混乱，恐怕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罗盘。”
“可是当时的乌苏思并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你觉得会是谁动手脚？”
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阿飞。他跟乌苏思走得最近，难保不会有阴谋。“你之前说会在恒竹死亡，现在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想？要是离开我也不会怪你的！”
“祁王殿下，我离开之前陛下叮嘱我一定要保护您，现在明知道您在恒竹会有危险，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丁西免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的眉心有点发疼，抬手摸了摸，很久以前，他跟皇兄练习射箭，皇兄失手在他眉心射了一箭，差点让他的生命终止于七岁。后来，即便痊愈了，一遇到困境，眉心便会不自觉地发疼。
“丁公子，您打算怎么办？”
“既然来了，先进城找驿站休整一下，等九哥的伤好一点，我们立即离开。”丁西免安排阿飞去找驿站，叫算盘李去找竹子，叫罗亭去城中探查街道地形，画好图回来。
算盘李带回了五六根木棍，丁西免和汪禀两人动手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算盘李，你跟汪禀抬着。”
算盘李点头默应，他虽然不想做苦力，但是自己带路带成这个样子，确实该打。内心愧疚，也就没有说什么。
到了驿站屋内，丁西免亲自照顾英珏玖，交给别人他不放心，而且目前也不知道指南针是谁动了手脚。
“水水”
“来了。”丁西免拿起水囊倒在他嘴唇上。
喝了水，英珏玖似乎已经恢复一点了。
“醒了？醒了就好！本公子雇你来是你要你服侍我的，现在倒好，成了我服侍你！以后你好了，要加倍补回来！”
“嗯。”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东西不见了，“我的东西呢？”
“你是说这一袋吗？”丁西免拿起一个灰色袋子，里面装得鼓鼓的，“九哥啊九哥，你出远门带这么大一袋火药，万一把我们全炸成肉泥怎么办？”
“不会的，用来防身罢了。”
“我替你保管着，等你好了再拿回去。”
“这是哪里？”
“恒竹啊。”
“你们为什么不往西走？”
“我们倒是想啊，可是你的罗盘被人动了手脚，把我们引到南边来了。”
“汪禀在未来之眼看到自己死在恒竹，这里一定有危险，叫他们回来，我们马上离开这儿。”他挣扎着起来。
“你躺着吧！就你现在这样，能跑到哪里去？等你养好一点伤我们再走。你还是想想自己的罗盘也没有被谁动过手脚？”
英珏玖被对方摁回床上躺着：“阿飞的嫌疑可能最大，你多留意一下。”
“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多少？”
“不多，藤景去调查过他的背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对，要不然他也不会叫阿飞将地图资料带给你。丁西免在心里想。
罗亭急匆匆从门外进来：“丁公子！九爷！丁公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
“我刚刚在城门旁边看见大约五十个四谒士兵进城，他们骑着马，向城市的管理者跑去。”
“什么？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英珏玖抓住丁西免的手。
“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罗亭，叫阿飞和算盘李过来。”丁西免感觉眉心又在隐隐作疼。
“丁公子，有什么吩咐？”三人聚集在同一间房内。
这时，汪禀回来了，手里拿着六套当地人的衣裳：“大家赶紧换上，我们马上出城。”
“等等”英珏玖让人把自己扶起来，“我们分成两部分比较好走，汪禀你和罗亭、算盘李从东门离开，我和英珏玖、阿飞从西门离开，咱们在之前我受伤的地方会合。要是五天之后，你们没有等到我们来，就立即原路返回，去北亭关找藤景。”
“好。”大家立即行动，换衣裳！阿飞拿着衣服到隔壁去换，大家都有点奇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英珏玖因为受伤的缘故，动作比较迟缓。丁西免自己换完自己，就忍不住在一旁直勾勾地看起来，他看到的是某人的后背，结实骨鲠，确实是一副沙场中久经磨练的皮囊！
英珏玖大概是感觉到某人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想烧出个窟窿来：“看够了吗？还不过来帮一下？”
丁西免厚着脸皮嘿嘿一下：“罗亭，你过去帮帮九哥。”
“哦。”罗亭很快就帮人整理好衣服，就连袖子、衣角、下摆都没有一丝褶皱。
按原计划进行着，英珏玖、丁西免和阿飞三人从西门出城，英珏玖装作老人，由丁西免搀扶。刚来到西门，结果却发现这里有一大群守城者，墙上挂着羊皮纸画像，下面是用当地文字书写的通缉令。阿飞看了一眼：“他们要抓一个受伤的东方人，那不就是九爷吗？”
“看来我们出不了城了，这里的戒备太严。”丁西免带着人往回走，生怕被守城的士兵看出破绽。
“你们什么人？”一队巡逻兵过来拦下他们，用的是当地的语言，阿飞赶紧答话：“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哥哥，来城里找医生给爷爷看病呢！”
丁西免搀扶着英珏玖，用手指在他背后快速写了一个字：咳。
英珏玖低着头，头上包着头巾，立即弯腰剧烈咳嗽。阿飞适时答话：“几位大哥，行行好，我爷爷真的病得很严重，可能是肺痨。”
巡逻的士兵立即用手捂住嘴，后退一步，挥手示意让他们赶紧走。三人立即离开大街，走进附近的小巷子。
“大白天我们肯定出不了城，要不等晚上？”阿飞提议。
“现在只能这样了。”丁西免看了一眼阿飞，只希望后者不是怀着其他目的提出这个建议。
(https://www.skjwx.cc/a/31204/31204931/11457285.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