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章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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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夏末，北方的清晨已经多了些寒意。省城s市一条繁华大街的十字路口附近，一辆豪华旅游大巴停靠在公交站前蓄势待发。群主雷子焦急地看着表，车上坐满了五颜六色穿着的人。
此时，一辆出租车“吱”的一声急停在大巴旁边，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从副驾驶位置开门下车，转身由后座上拎出大包小包，对司机道了声谢，复又转身问雷子：“这是乐游俱乐部的车吗？”
“没错，快点吧就等你了，上车往后走，10排1号。”雷子边回答边让开门口托着她的袋子协助她上车。女孩立足未稳，大巴就起动了，她身体一仰惊叫了一声，还好后面有雷子，两侧有乘客都敏捷地扶她站定。
女孩踉踉跄跄迈过过道里的各色背包，在大巴中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的邻座，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见她过来，赶忙收拾放在座位上的零食和水杯，礼貌地站起身帮她把一干物件放上行李架，然后示意她坐进靠窗的位置。
男青年中等身材，一身运动服显得健美壮实，眉宇间透有一丝英气，说话时却又和颜悦色略带书卷气。他叫王吉星，每周的休息日他都会选一天跟随各个俱乐部一起活动。夏天有徒步、游泳、各种球类，冬天有滑雪、攀冰等。他由本市财经大学毕业后被招聘到省经贸厅做了一名小科员，工作轻松待遇好，这对于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几近完美。如今工作刚满一年，身上渐渐褪去了学生特有的稚气，从小见了女生害羞脸红的他也慢慢变得“敢于”主动与漂亮异性“搭讪”了：
“哎，你这是去探亲啊还是访友啊？”
“这，不是去爬山的吗？”
“是啊，不过你这也不像爬山的啊！”
“哪里不像了，爬山什么样？”她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乘客们穿戴的的确与众不同，大都穿得五颜六色，戴着遮阳帽子，有的还戴着墨镜。
“你是第一次跟俱乐部玩？”
“是啊。”女孩似乎对王吉星的聊天不感兴趣，回答的有些勉强。她是初次参加这种户外俱乐部组织的活动，还没弄明白是什么“玩法”，以为跟旅行社的形式差不多。最近感情的事令她颇有些烦恼，便临时决定一个人出去躲个清净散散心，于是听从闺蜜建议报名参加了这次周末活动。
“怪不得，今天是穿越，强度还不小哩。”王吉星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穿越，不就爬山嘛。”
“穿越是”他本想解释一下，知道对方也听不懂，“看你这衣服，会被树枝划破的。”女孩穿的是黄白相间的格子薄羊绒外套，黑色弹力紧身裤，脚穿一双粉白相间的旅游鞋，整个人既婀娜多姿又青春洋溢。
女孩侧脸撇了王吉星一眼，有些疑惑，心想：真无聊，谁会故意往树枝子上靠？
王吉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今天的穿越大概有十公里，上上下下好几座山，有的地方没有路，需要拿刀砍出路来，你这衣服肯定不方便。”
“啊？”女孩听罢吃惊不小面露难色。“那怎么办，我还以为就是那种有台阶的山路呢。”
“没事，我包里正好多带了条冲锋裤，你可以套上穿。”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到时候再说吧。”
此时大巴车已经上了高速，领队开始拿着名单逐个收取活动费用。
“山野村夫”领队点名道。
“我”，王吉星回答着，把准备好的零钱递过去。
“罗晓晴”
“哎”，女孩答应一声，递过一张百元钞票。
王吉星诧异地看着她，等她收完找零，问：“罗晓晴，你真名？”
“是呀。”
“我们都用网名，你还真是英雄豪杰啊，哈哈”
“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比男的都厉害。”
罗晓晴噗嗤笑出了声，“我不知道要用网名，这没什么吧？”
“没事，你名字这么好听人们也以为是网名呢。”
罗晓晴笑了笑，“那就行。”
车上的人都起大早赶车，普遍睡眠不足，此时的车厢内已响起了鼾声。他俩又聊了一会，逐渐有了困意，于是不再搭话，开始闭目养神，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2
王吉星先醒来，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睁开眼后他意识到是罗晓晴正靠在他的肩膀上沉睡，他紧张得呼吸急促起来，却又不得不努力控制住呼吸，生怕有一点点动作就会惊动她，这是头一次有女孩距离他这么近，近得能闻到她头发的香气，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呼吸。他头部保持静止，用眼睛缝隙向左下方看去，他想仔细看看她的面容，哪怕就一秒钟。然而此时她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个面部，仅有俏皮的鼻尖从乌黑的发丛中冒出来，他产生了想去触摸一下的冲动，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喂，喂，大家醒一醒了，咱们快到了，下面我简单说一下这次活动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迷迷糊糊中罗晓晴被车上的扩音器叫醒，她睁开眼睛发现了自己的“囧像”，含羞一笑，坐正了身体，她轻咳一声，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王吉星报之以微笑，轻轻点了下头，意思在说：没事。此时雷子提高了音量，两人也就把注意力转移过去，倾听雷子的讲解。此刻，他们惊喜地发现，车窗外已是郁郁葱葱的山林，碧空中一朵朵白云自在的游荡。有人兴奋地欢呼起来，声音超过了雷子，两人只能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这次的穿越是在两个山村之间，相距大约十公里，前半段路程先要爬升到海拔1800米的紫藤山主峰，然后沿山脊穿行到山脉另一侧，下午四点在另一座山村集合返程。
王吉星看了看手腕上的sunnto表，时间是9:15，海拔高度712米。
很快，大巴车离开公路，又在颠簸的砂石路上行驶了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座废弃的村庄边上，人们开始依次下车。王吉星帮罗晓晴取下行李，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冲锋裤。
“这个给你，穿上吧，这个透气耐磨，看看外面，你这裤子肯定不行，山顶也凉，多穿一件是一件。”
罗晓晴此时已注意到了乱石当中上山的小路，没几步远便延伸进了密林里，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准备不足，犹豫了一下。王吉星说：“户外的衣服男女通用的，大是大了点，不过腰和裤腿都可以调节，不会影响美观。”听后罗晓晴便不再推辞，她接过裤子：“那谢谢了。”
等人都下了车，她在座位上快速套上冲锋裤。下车后发现王吉星在等她，而大部队已经消失在前方密林里了。
“这个给你，”见她下车，王吉星递给她一根登山杖。
“这是什么？”罗晓晴好奇地问，显然这玩意儿她没有见过。
“这是登山杖，非常有用，能减轻你的负重，保持身体平衡，还能打草惊蛇”。
说罢，王吉星又教了她使用方法，然后两人向山里走去。
人多路窄，人群行进缓慢，他们很快追上了队尾。王吉星边走边向罗晓晴传授户外经验，罗晓晴觉得新鲜有趣，两人逐渐消弭了陌生人之间才有的“隔阂”，俨然像是老熟人了。
路上但凡有好看的景致，王吉星便举起单反相机给罗晓晴拍照，罗也大方的听从王吉星的“安排”，摆出各种姿势配合。两人的欢声笑语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眼光，还有不少长辈询问他们的情况，有没有结婚等等，罗晓晴总是羞涩地摇头，王吉星有时候故意说快了快了年底办喜事，惹得众人七嘴八舌的祝贺、议论一番。
临近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山顶，不少人坐在一块巨石形成的平台上休息、吃东西。两人穿过人群，来至最高处，极目远眺，山脉此起彼伏，重峦叠嶂，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两人都很兴奋，顾不上喘息一痛狂拍。王吉星自称业余摄影师，边拍边介绍摄影知识，什么光圈快门焦距，什么景深曝光白平衡，罗晓晴听得云里雾里，对王吉星又增添了不少好感。
拍照完毕，找了块平地，王吉星由包里拿出防潮垫铺在地上，又掏出了一套德国产的酒精炉和碗筷，最后是火腿、方便面等吃食，开始“埋锅造饭”。
王吉星哼着歌忙活，偶尔吟几句唐诗宋词抒发一下情怀。罗晓晴帮不上什么忙，便把带的零食全掏出来摆在垫子上，打开包装，等着一起用餐。
王吉星见状笑着揶揄道：“你是不是把小卖部都搬来了，这么多零食。”
“都是我妈给准备的，不带还不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王吉星感叹道，“可惜没有硬菜，对于补充体力帮助不大。”
面很快煮好了，王吉星盛到碗里，又拿出刀子，把火腿等肉食切好，然后郑重其事的宣布：“开吃！”罗晓晴不再矜持，抄起碗筷，两人像一家人一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此时的罗晓晴感到了疲倦，腿也隐隐作痛，平时不怎么运动的她体力有些透支了。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重又启程。好在最难的上升路段已经走完，往前基本上是在同一等高线上穿行，这对于身体已到极限的罗晓晴来说简直如释重负，心态也轻松起来，甚至在经过一片松林的时候居然开起了玩笑：“诶，你说山上有没有野兽，要是有老虎会先吃谁？”
“山上没有老虎，但有狼，”王吉星顺势吓唬她，“狼嘛，当然先吃你咯。”
“啊！为啥啊，真的有狼么？”罗晓晴似乎有些惊恐。
“因为狼好色啊，当然要吃你了。”
“讨厌，”罗晓晴嗔怒道：“那要是母狼呢，肯定先吃你。”
“那也不见得，谁不喜欢吃肥嫩一点的。”
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拐过一个山头，就是下山的路了。两人又驻足留恋了一会，罗晓晴跑到附近高山草甸里采集了一大把野花，编成了花环戴在头上，主动要求王吉星拍了几张照片，便高高兴兴的下山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雨季的山路泥泞不堪，遇到几乎垂直的路段一不留神就会打滑摔个结结实实，这对于罗晓晴来说真是一种折磨，尽管她已是小心翼翼，仍然免不了“表演”屁股着地四脚朝天的滑稽场面。好在有王吉星照料，遇到险要地方便前拖后拽，即便这样，在一个小溪流经的地方，罗晓晴一脚踩在了长满苔藓的石头上滑倒在地。她痛苦地叫了一声，疼得眼泪掉下来。王吉星赶快给她检查：腿外侧被尖利的石块磕破了皮，崴了的脚踝肿起了大包。王吉星一面安抚一面取出他常备的药品，消毒、抹药、包扎，做得倒也专业，只是，罗晓晴无法再坚持走路了。
“没有伤筋动骨，别担心，”王吉星安慰她说，“来，我背你吧。”
于是，王吉星就这样背着罗晓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完了余下的山路，等他们到达大巴车跟前时，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四十分钟。全车人本来已怨声载道，但看到女孩受了伤也就没了怒气。这倒好，罗晓晴来回都是最后一位上车，自己颇为尴尬，而王吉星则笑称她“有巨星风范”——总是压轴出场。
大巴车风驰电掣，比来时速度快了许多，仿佛此刻它也归心似箭了。车内鼾声如雷，疲惫不堪的人们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吉星与罗晓晴都还没有困意。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王吉星试探地问：“你怎么一个人来，男朋友呢？”
罗晓晴似乎早在等待这一问，“你不是也一个人嘛，我没有男朋友。”
王吉星内心狂喜，不由脱口而出“太好了”，说完自知失态，歉意地笑了笑。
罗晓晴也会心一笑，嗔怒道：“好什么？”
王吉星脑子里迅速组织语言，没等他编辑好，罗晓晴接着问：“想趁虚而入啊？”说完自己忍不住乐了。
“正有此意，”说着，王吉星不适时宜地抬起挨着罗晓晴的手臂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脸却紧张地望向前方。他清楚，对于自己的表达对方是接受还是拒绝在此一举了。
罗晓晴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一下手就停住了，任由王吉星握着。两人像通了电的设备，内心狂跳不已，表情却“呆若木鸡”。王吉星就这么默默地握着，迟迟不愿松开，两人谁也不再说话，仿佛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不一会儿，困意袭来，这次罗晓晴自然地将头靠在王吉星肩上，沉沉地睡去。
暮色中大巴驶入了市区，在第一个固定站点停稳，几名乘客起身收拾行李准备下车，罗晓晴是其中之一，妈妈早早打来电话说派车在这里接她。
“我走了，”罗晓晴低声说，语气带着不舍。
王吉星点点头，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王吉星目送罗晓晴下了大巴，看到她钻进一辆黑色奥迪，随后奥迪车不解风情地扬长而去。王吉星怅然若失，他打开相机，开始一张一张的翻看罗晓晴美得无可言喻的照片。
回到单身宿舍，王吉星顾不上洗漱扑到床上倒头睡去。他已疲惫至极，丝毫没有注意到手机的提示音，是罗晓晴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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