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激斗
似是没有料到队长又这样追问了一句，本已经下定决心的秋田星愣住了，低下头思考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少女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绞在一起的手指泄露了她此时极不平静的心理活动。那绝对不是坚定的表现，于是迫水敏锐地意识到其中应该有众人都不知道的隐情。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有表示同意或是反对，淡淡回问：“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星疑惑地抬头看他，离职申请里写得很清楚，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胜任。于是她轻声复述了一遍这个理由，立刻得到队长含笑的摇头。
“我们已经一起经历过大大小小十几次战斗了，现在才提出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啊。更何况，小星能力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是很优秀的队员。”
如果在平时，得到队长如此高的评价，她一定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此时她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甚至宁愿在队长那里留下一个平庸的评价，好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地离开。
强忍住眼眶的酸痛，她本已预料到队长的敏锐，于是讲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种说辞。
“其实是因为这份工作的危险性。最近受伤得很频繁，近期又几次梦到已经过世的祖母，她很担心我，要我好好保重自己，所以不得不提出离开。非常抱歉。”
迫水顿了顿，没有想到她会给出这种解释。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也是真正的原因，但过世亲人的托梦已经是很决绝的说辞，这种情况下再阻止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他点点头，似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不等少女松一口气，他盯着她的双眼紧接着问道：“那未来呢，你也不要了吗？”
还没有从刚才被迫离开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又遭到迎头一击。她咬着牙艰难开口：“是的，既然我选择离开，那与未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应该再卷进这些危险里。”
“未来是奥特战士，你是知道的。他可以保护你。”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从我和他的寿命来看最终是不会有好结局的，不如早点离开。”
她听见自己斩钉截铁地这样说道，那种冷静的决断令她自己都暗自心惊。
迫水被噎住了。这曾经是他担忧的问题，没有想到少女想得这么透彻。实在没有再阻止的理由，他看出少女去意已决，叹了口气，写下了“同意”二字。
“那么，既然要走，不如把今天的人造进化怪兽试验看完再走吧，也有小星的心血在里面。另外，也可以趁此机会亲自和同伴们告别。”
经过队长提醒星才想起来有这回事，确实不差这一点时间。她望着桌面上已经被通过的离职申请，神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感激地对迫水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迫水难得有点拿不定主意。但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直到最后她也没有讲实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这样突然而迫切地离开呢？并且不向队友和未来求助，简直就像是被什么胁迫了一样。他皱着眉思考，很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美琦女士一直沉默着站在旁边看完了全程。此时她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离职信一目十行地读起来，很快抬起头：“总监先生，这……”
队员们的各种调动情况都是由她整理归档的，她需要确认秋田星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
迫水喝了一口咖啡，低头望着桌面。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棱投射下朦胧的影子，模糊了光与暗的界限。
“不要写离职，就写休假吧。这个孩子有些没有想明白的事，但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这里。crewguys永远会保留她的位置，我不希望她将来会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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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回到指挥室时，大家正在兴致勃勃地比较新一批人造胶囊怪兽。听到门滑开的声音，未来转过头看到少女，开心地笑了一下，牵着她走过来，给她讲述大家讨论的结果。
她低头瞄了一眼装着各种胶囊的箱子，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这是……”
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她快速拿起那个胶囊抓在手里仔细打量。她可没有把这个数据上报给总部，虽然她全都知道就是了。
“梦比优斯奥特曼！”
未来低下头看到自己模样的胶囊，也大吃一惊。哲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很淡定地解释这都是总部的基操了，没必要大惊小怪，顺便从星那里要来了胶囊并调出存储在其中的奥特战士的档案。
星看到屏幕中展示的梦比优斯的各种数据资料，即使还沉浸在即将和大家告别的悲伤情绪里，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感觉未来已经从里到外被研究得一清二楚，不敢想象他马甲掉了之后是何等尴尬的情况。
未来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蹲在模拟仪旁边一脸认真地研究自己的战斗回放。星同情地摸摸他的头，得到他疑惑的回眸。
“不过，和那些怪兽不一样，梦比优斯是和guys并肩作战的伙伴啊。如果人工复制出一个，他不会感到难过吗？”
她没有说“我们”，而是用guys替代，却没有人听出异样。
“小星！”
低着头有些小委屈的未来回头看她，两只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光在闪烁。
“说的也是呢。”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星松了一口气，这也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吧。
讨论了一圈下来，众人的意见迟迟无法达成一致，于是提议进行模拟战斗。星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梦比优斯胶囊护在手里。
怎么办，还是好喜欢他啊！不能投入实战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悄悄带走呢。
就在她暗自打定主意时，实战模拟中的芝顿意外失去了控制，在网络空间里对guys的内部系统大肆破坏，即将侵入机关系统。
“在模拟战斗中将其打败就可以了！星酱……”
哲平突发奇想，转身在箱子里翻了翻，发现梦比优斯胶囊攥在星手里。耳边回响着基地急促的警报声，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能将手中还没捂热的胶囊交了出去。
未来站在众人身后，听到队友们胡乱的指挥，都不忍心看屏幕里的“自己”焦头烂额的模样。他头痛地皱皱眉，悄悄跑出了指挥室，来到最近的一处系统设备前。
基地内这些设备与内网是相互连通的，他紧紧盯着那里看了半晌，然后举起了左手臂。
“未来！你要做什么！”
少女急促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左臂处本来已经成型的莫比乌斯环被吓得一瘪，又猛地缩回梦比姆气息中去了。年轻的战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星站在不远处的拐角，稍稍喘息了一下，慢慢向他走过来。
“我要去打倒芝顿。”他小声解释道。
果然是这样。
她走上前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会很危险吧。”
想想都是，那是网络中的虚拟空间，如果进入其中作战那么队友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只能靠奥特战士自己了。
未来乖乖点点头承认：“我需要将自己数据化，要是输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少女张开口想要说点什么。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危急到现实世界，本不需要奥特战士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往，可是他显然有着自己的坚持。
更何况，很快她也没有资格去置喙他的选择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担心。
她仰着头看他：“一定要赢啊！我等你回来。”
然后亲口……向你告别。
未来郑重地点头，再次抬起左臂，梦比姆气息重新绽放出耀目的明光，眨眼间人类拟态化作了等身的奥特战士。他转过身面对着少女，乳白色的明亮眼灯安静地凝望着她。
从没有以这种平等的视角与奥特战士对视过。她愣愣地盯着他身上漂亮的银红色纹路与胸前象征着生命光辉的靛蓝色能量核心看了一会儿，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离他这样近，情不自禁快步上前，扑进了奥特战士怀里，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强壮的腰腹，放任自己淹没在他周身萦绕飞舞着的光粒子之中。
少女的身体在轻微颤抖着，梦比优斯感受到她强烈的悲伤，但他并不理解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况且本体形态下无法与她直接对话。于是他轻轻环住她，伸手在她头顶安抚地摸了摸，生怕惊扰了她。
那一刻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拥抱到了真正的光。温暖却并不灼热，那是与对方人类拟态下的体温不一样的温度，像是被午后阳光温柔地拥入怀中。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好像也有勇气去独自面对了。
只是，这样温暖的光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片刻后，她终究还是松开了手。梦比优斯对她点点头，双臂在身前交叉，身体瞬间分解成光粒子顺着光纤进入虚拟空间。
星没有返回指挥室，站在原地盯着那一处设备终端久久不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放空了思绪什么也没有想。直到指挥室那边隐约爆发出一阵欢呼，于是她知道，奥特战士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没过多久，终端中涌出金橙色的光粒子，凝聚成未来的样子。他看到少女真的站在原地等待他胜利归来，开心地牵起嘴角。然而在他没有看到的角落，星苦涩地笑了一下。
心思各异的两人回到了指挥室。跨进门内的下一秒，星突然松开了未来的手，面对着队友们深深鞠了一躬。
“加入guys以来承蒙大家的照顾，我万分感激。今天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离开，望大家珍重，我们有缘再见。”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无比喧闹的指挥室一瞬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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