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非分之想
万分尴尬之际，“益达”老师担任起了救场的英雄，其实是由于两位同学在“益达”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他便带着一身的杀气缓缓向他们走来。
不对，应该是呲溜一下闪现过来的。
众所周知每一位老师都有一个神奇的超能力，比如，透视眼，千里眼，顺风耳，还有大铁锤。有时候还会给同学们表演变脸谱大戏。
可毕竟是开学第一天，最终的处罚便是只能两人靠在教室的后黑板例行罚站。这说明“益达”老师不但长得富有幽默感，并且是个非~常~温~柔~的~老~师。
“站好！！！！！！！！”
宋晟乐:“”
邢予呈:“”
俩人在心里同时惊叹一声“艹”。
这嗓子可吼得太得劲儿了，路见不平一声吼估计就是最佳形容了。只是这招狮吼功不介意老师们经常使用，对嗓子不好。
效果非常好，全班被这一声禁言了，而这位笑起来露出一整排大白牙，表情神似电视上的口香糖益达广告的地理老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神情尽显得意潇洒，似乎是对刚才那一声非常满意。
“益达”老师重重的咳了一声，两手背在后面：“行了啊，念你们初犯，这次就算了，这节课站老实了，少在我眼皮子底下闹腾，不然以后咱班天天体育课。”
狠话放完，“益达”老师满意的扶了一下镜框，回到讲台去。
然而后方传来一声“好耶！”，“益达”老师一个眼神杀遗憾落空。
果然，十六班的同学们普遍猴精转世，成绩垫底就罢了，还个个傲气的很，只听自己想听的。
“益达”老师每路过一排猴精，光是做鬼脸学话的就站了大多数。
不过宿良良和白岚民两位小姑娘还是挺乖的，专心致志的盯着他俩，恨不得拿两个放大镜挨个细节瞅瞅，像是“科学家”做科研研究一般认真，反正这视线怪渗人的。
邢予呈注意到她们很久了，他对着她们俩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并附上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疑惑表情。
白岚民笑的更猖狂了，她谨慎的瞅了一眼“益达”乱转的方向，对邢予呈也比了个手势，两个大拇指面对面的点点头，最后还摁在一起凑到嘴边夸张的吧唧了一口。
周围的一些人都闻声看去，白岚民便反应极快的瞅向天花板，手指学着电视上放的算命的乱摆弄。
这些自然都尽收眼底了，邢予呈似懂非懂，只觉得有些好笑，刚在脑海里打了感想的草稿，就忍不住想分享。
他偏宋晟乐近了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宋晟乐的胳膊,可才刚贴上去，宋晟乐躲瘟疫似的一下子朝反方向一个跨步。
邢予呈楞了一下，宋晟乐对他的肢体接触这么抵触？
趁着“益达”转过去的时候，他伸出手一把宋晟乐猛地揽过来然后迅速收回手。
宋晟乐莫名其妙被他拽过去，语气不耐的甩了一句：“有事儿？”
邢予呈只看他那表情一眼就被他气笑了，他说：“你就不解释解释刚才你那小兄弟怎么回事儿吗？”说着他一个眼神落到他的某个地方。
小你m/b。
视线太过赤/裸，宋晟乐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他：“你觉得呢？”
“呀！”邢予呈娇俏的翘起兰花指指着他，矫揉又做作的嘟起嘴，阴阳怪气的说：“你不会是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宋晟乐微笑道：“是的呢。”
“啊？”邢予呈被他这仨字儿砸的一脸懵逼。
就这一会儿愣神的功夫，宋晟乐趁机报复，他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小邢予呈”，稍用力的捏了一把又迅速收回。
完事了做出一副“这他/妈就是老/子干的怎么滴”的拽死人的架势。
“嗷！！！！！”
教室后方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再次吸引来十六班猴精们好奇的注视，而宋晟乐则独自美。
即便他做出刚才那副自己啥都干了的架势，但是在其他人眼里，他貌似什么也没干什么都不知道，还就他站的好好的，但邢予呈同学看起来不怎么好，矮了半截呢。
“啪！！”
教室前方又来了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原来是我们亲爱的“益达”老师非常之用力的用手掌打了黑板一巴掌。
黑板君略显憔悴。
讲真，就那一声就可以判断出他是真的很用力了，再那么仔细一看，“益达”老师那只手还悄咪咪的蹭裤子，应该是挺疼的。
而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黑板君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都有“痘印”了。
只见“益达”老师呲着他那排整齐的大白牙，忍无可忍的指着他俩吼道：“恁两个熊给我出去站着！”
这回为了表达他的怒气值，他用的不是普通话，而是标准的方言，地方的土话。
刚开口那几个字儿他还依稀有点犹豫的感觉，因为宋晟乐也知道，他真正想说的可能是——“熊玩意儿”，但他是个文化人，所以他只说了其中的一个字。
这位老师看起来怪凶的，还没真动气。宋晟乐礼貌的应了一声依言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邢予呈差点被遗忘了，他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走廊里阳光依然比较炙热，不然也不会有夏日炎炎这种运用了双重强调的成语。不过空气流畅，也就有几位老师在走廊巡逻。
宋晟乐对于罚站已经是跟家常便饭一个水平了，一天三次也不是没有过，习惯了也就没什么特别感受了，出去就出去，也算是达成了一个成就，开学第一个——啊不对，第一对罚站的
兄弟？
暂且说是兄弟吧。
邢予呈关上后门就径直向宋晟乐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往走廊的楼梯拐角。
十六班是最后一个班级，所以靠着楼梯口和卫生间，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流畅，宋晟乐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任由他牵着，看他想干什么。
邢予呈把他逼到墙角，两只手抵在他身后的墙上，他说：“你变了乐乐。”
“再叫我小名把你毛给拔了。”
“日。”
邢予呈舔了舔上牙，明显感觉到了这人对他的态度365度大转变，跟几年前完全不一样，明明以前那么乖巧又招人喜欢的，现在竖了满身刺，他真的是一不理解，二不接受。
他握住宋晟乐两只手的手腕箍住他，紧逼他的脸，表情比方才严肃了几分，他问：“宋晟乐，你这情绪不对啊，我惹你了？”
“”
宋晟乐没吱声，压根不想理他。
邢予呈紧盯着他，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邢予呈都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好在宋晟乐这人虽然喜欢闹脾气，但不擅长伪装，情绪大多都会写在脸上，大概是溢出来的。
好在，你和小时候比也没怎么变。
论现在，宋晟乐刻意带上面具的表情并不是无迹可寻的，他捕捉到了他眼神流露出的近乎是可以说是带着委屈意味的。
邢予呈恍然大悟，“因为我不告而别？”
宋晟乐这才抬起眼看他。
邢予呈总算是觉得松了口气，至于不告而别背后的原因他还是可以解释的，但不是现在。
他松开宋晟乐的手腕，刚放开就发现他的手腕已经被他握出了红痕，衬得他的皮肤更白了。
“跟以前一样。”
宋晟乐疑问道：“什么？”
“一掐就红，皮肤比那些女生还白嫩，这手也是”邢予呈说着说着就开始手不老实的要去摸他的手。
跟个老流氓一样，又老又流氓。
宋晟乐瞄准他的狗爪子就是一巴掌。这人话说一半就上手的行径实在是问题大了，个子高毛病也多，况且他身边站着的还不是正常人。
不过尤其不解的是，他还生着气的吧，还没哄就想着要用转移话题战术强行翻篇？想的挺美。
邢予呈再次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摸着自己也带着红印的手背，神经兮兮的说：“不要生气啊，气坏身子我心疼的嘞。”
宋晟乐揉着自己的手腕说：“以牙还牙。”
“哪儿来的牙”邢予呈嘀咕着，看着对方眼底下实打实的失落与失望，心里一软，他正色道：“不告而别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行不行”
邢予呈突然这么正经，宋晟乐有点心里发毛，他这话说的，加上他这语气和认真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破镜重圆的再次相逢呢。
宋晟乐皱起眉头，这事到底有多复杂，为什么他当下不直接说。
他想刨根问底，但是他却莫名觉得有很多顾虑，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好妥协的嗯了一声。
邢予呈靠着墙，对他说：“最近过得怎么样？这么多年都没联系，我应该错过不少吧”
“就那样，能有什么稀奇事。”
邢予呈笑着说：“那不是挺好。”他想了想，问道：“对了，欣欣现在多大了？她比咱俩小几岁来着？”
宋晟乐想到他的妹妹宋晟欣，心情都随着好了不少。
不过呢，他还是不太想和“八年后的邢予呈”有什么正常沟通，在他还清那个“情债”之前。于是他反着说：“大四岁，今年上六年级。”
邢予呈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他继续从这个话题问道：“诶，那欣欣学习什么样啊？”
小时候除了他们看着对方长大以外，还有就是跟在两哥哥屁股后边的小不点宋晟欣。宋晟欣小时候和他俩哪怕是上幼儿园都不一样。
宋晟乐刚上幼儿园是笑着的，因为他喜欢交朋友；邢予呈是默默流泪的，因为他除了他的乐乐谁都不想要，而宋晟欣是第一天就被老师各种炫耀的“小班长”，要说宋晟乐优秀，那他的妹妹更是被他带的更优秀了。
宋晟乐笑了一声，说：“甩我们八十条街都不为过。”他顺带回想了一下，“上次期末考年级第一，县区第二。”
邢予呈倒是觉得意料之中，但还是夸张的哇哦一声说：“咱一家人真是都太优秀了。”
宋晟乐乍一听就感觉不对劲，他很是无奈的望向身边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高个子。心说邢予呈自来熟的那劲儿是把那八年当成空气吗？
不过他不喜欢用语言去打别人脸，所以他伸手把邢予呈的俊脸再一次面无表情的推开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简单的聊了一会儿，邢予呈一下也闲不下来，又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问:“那我改天去你家来一次久违的家人团聚,欢迎吗”
“嗯你现在住哪？”宋晟乐有意转移话题，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好还是不要聚了。
对于宋晟乐而言，邢予呈在他的记忆里扮演的是不需要回应的倾诉对象，可真人在身边，倾诉对象什么的统统变得很矫情，突然觉得没必要把所有事说的太清楚了，继续寒暄下去，细水长流下去，或许才能拼凑出曾经。
邢予呈回道：“我啊，我在你们家附近买，不是，租了一个房子，咱离得不远，就在你家小区的西区，也靠河边。”
租房租他隔壁，不会真是冲他来的吧？
不对啊。
宋晟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迟疑的发问：“你还记得我们家的地址？”
邢予呈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尾音还往上翘。
两人以前在隔壁县城的时候是临墙，在他们出生前，对方的爸妈就已经互相认识有三年多了，关系特别好，来往也比较密切。
他们之间不存在初见，在还从娘胎里的时候，就和对方约好了做最好的朋友，两个小孩自小恨不得天天跟对方黏在一起，童年的记忆都有着对方的身影。
如果不是当初他家突然搬走不告而别，说不定可以一直一起长大，一起到更久的以后
“当初咱两家恰好在同一个时间线分开，但你们家计划搬家的早，新家地址我妈当然知道，她”邢予呈欲言又止，咬了下嘴唇。
那天他刚得知宋晟乐未来会搬走再也不会来的消息时跑去跟他妈妈哭鼻子，爸妈轮着哄都没哄好，哭累了才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就马不停蹄的跑去找宋晟乐，扑到他的怀里抱在一起睡回笼觉。
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小时候真的是一步都离不开宋晟乐，活脱脱的小黏人精。
邢予呈说:“知道你们新家地址后，字还没认全，也不知道位置在哪的时候就记住了。”
宋晟乐愣了愣，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隔了这么长时间早把我忘了。”
“不可能。”邢予呈直接否认。
宋晟乐:“八年啊。”
邢予呈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不禁一怔，八年确实很长，不论发生什么极大的变化，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甚至因为后来宋晟乐家搬家次数挺多的原因，他们之间可以用来回忆的东西也随之减少。
当初幻想过无数种再次相见的场景和心情也在遇到对方后发现全然不同。
一些美好回忆被时间无情的冲淡，大多数人哪怕是曾经感情再深厚，也不免有了隔阂和疏远感。
但那也仅代表“大多数”，邢予呈是始终认定他们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虽然现在不是特别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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