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掩饰
半晌不见她说话，看过去，见她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那……”
“嗯……知道了，你们往后的日子定会安稳些。若可以，多让浅月给我写写信，让我也了解了解宫外的生活…我也不想跟你们断了联系，毕竟在这央国，也就跟你们还熟悉些。”凤仪宫太冷清了，本以为能结识他们兄妹也算得上温暖。最终，还是她奢求了。
那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若江染之没看到她一闪而过的苦笑，可能真信了她不在乎了…其实，他更想把她带出来，那皇宫对她来说，不算归宿，像是一座囚笼，慢慢消磨着她的生机……
“那你愿不愿意离开皇宫呢？”
问出口他便后悔了，若她真离开了，不知世人要如何看待她，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把话说完，“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待在宫中，这皇后的身份……”不要也罢，他没能说出最后的话。
南宫念却是摇了摇头，笑了一声，“可是，我的身后还有大黎啊……”她的颜面便是黎国的颜面啊。
“…拿着这个，想出宫来蓝城玩，他们会放你进来。山外有阵法，没有这个，守山的人便会启动阵法把人送出去。”
南宫念接过，是个香囊，莹白的绸料上隐约看得到蓝色的焰火。
“多谢，那就再多叨扰半月了。”她用不了，这里的秘密她不能暴露。
“阵法也是机关，那你懂机关吗？”南宫念很随意地问。
“还行吧，不是很难。”下意识地在她面前骄傲了一下，曾经他就是误打误撞破了山前阵，进了山中才被带回蓝城的。
南宫念倒也没多惊讶，“嗯，看得出来，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江染之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一时也想不到理由，“嗯，你的住所让蓝阔安排一下，若想在蓝城看看，也让他陪你去，他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
“好。”
等南宫念出去后，江染之才觉得哪里不太对，看得出来？怎看出来的？
想了半天，突然绝望般了地闭上了眼，“啧，疏忽了。”他小心翼翼这么久，竟然被无意间套出来了。
南宫念好几天都让蓝阔带着自己去逛蓝城的街市，像是以后都没机会来了，甚至宫都出不了，一次玩个够一样。
其实，她只是在躲着江染之罢了。她本就不是个迟钝之人，一次次细想下来，还是有迹可寻的，她若没有自作多情，江染之怕是喜欢她。
送她的白玉海棠簪，为了让她和他一起办案，特意装做没发现那幅画的古怪，只为哄她开心一下……密室的铁门是有机关的，她不过是在外面待了没多久，便急着叫她下去了，门上那么复杂的机关，那么快就打开了，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幅画的奇怪之处……就连躲避黑衣人时，也牢牢抓着她的手…就连决定赴死时，也要最后抱她一下，也就是抱的那一下，让她确定了他的心思。
她不见他，不是怕他直接表明心意，而是怕自己处理不好，她面对不了这件事……只要她还是大黎的公主，还是这大央的皇后，就得拒绝他……她怕自己见他多了，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她见到了蓝城的繁荣，享受了暂时的自由，抛下过皇后后的以态……她也向往无拒无束，只是，她任性不起，出生在帝王家，一切都禁锢住了。
半个月，她都没去见过他，当证据被放进行囊中，要离开之际，她才去同他告别，她有私心，这一别，怕是永不再见了，她想看他最后一眼。
站在江染之房外犹豫良久，还是没敢敲下那扇门……刚深吸一口气，却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既然她都猜到了，那就把心意说个明白呀，半个月没见你，你竟还能忍下去？”蓝允的声传出来，惊讶又不解。
江染之没回应，他又自顾自地说，“啧，这不像你呀，我儿子怎么能这么没骨气？”
“……您能闭嘴吗？别整天儿子儿子地叫，我认你了？”江染之语气有些恼火。
蓝允却十分配合，“好的，我的乖徒儿，那你到底在怕什么？”虽是问句，却很是笃定。
“………”江染之忍下这个恶心的称呼，“她央夹国皇后。”
“那怎么了，你是那种在乎这个的人？威震几国的无情杀手蓝染还怕什么身伤尊卑吗？在你的世界里，不都是你为尊，别人为卑吗？”
不知哪里碰了江染之的逆鳞，矛头直对上蓝允。
“呵，因为我不想让她经历我娘受过的痛苦，被人骂不贞不洁，装清高假端庄…表面看着知书达礼，内里却是个勾搭男人，不知廉耻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谩骂嘲笑声！当初我没护得住我娘，现在我又怎么敢让我心爱的女子再去面对这些，还是因为我！蓝允，我不是你，你忍心做的事，我不行！”江染之吼完房内静默许久…
久到让南宫念忍不住想推门进去时，蓝允开口了，“染儿…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也一直想跟你解释的……”
“这个名字你配叫吗？错了就是错了，再解释你也是负了我娘，我能原谅你，但我没办法替我娘原谅你…等将来你能见到她，自己解释求她原谅吧……我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但我的事还望您别操心了。”
江染之说完，便直接开了门，心里闷，不能跟他待在一个地方，却没想到，一开门，抬眼间就看到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南宫念…
半月未见，一时之时，两个人相顾无言。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忽略掉其他，那句‘心爱的女人’在她脑子里怎么也挥不之去……
江染之大概也想到他刚才说了什么，一时说话也有些磕绊，“没，没事，”看见她身后背着的行囊，一时心情失落了些，“要走了？那……路上多加小心，有缘再见。”经此一别，怕是再难见到了。
南宫念觉得脚下像生了根，竟然…舍不得走。来这央国将近一年，也就从眼前人那里得到过珍视，她也不过二十芳华，这么优秀的男子倾心于她，焉能不心动。
是的，她动心了…刻意地逃避只会让她退无可退，一头撞进他的温柔里。可惜，这个愿意舍身护她的人。她总归是要辜负的，也不能给他留有希望，同时，也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江染之，你…”
“嗯？怎么了，不会舍不得我吧？”江染之特意用玩笑的语气来掩盖他的失落。
那眼中的温柔差点让南宫念红了眼，她垂下眼，“蓝城我看过了，果真是一个好地方，这里的姑娘善良大方，美丽又温柔，很适合你，你这么好，一定可以遇到全心爱慕你的姑娘，能与你长相厮守…先恭喜你吧，那就…有缘再会。”
说完，直接转身要离开了…走到院口，听见了他的回答。
“南宫念…阿念。”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她顿了脚步。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南宫念终究还是没敢回头，离开了蓝城。
院中，蓝允从房内出来，站到他身侧，“就这样吗？”
“不然呢，抢回来吗？呵，她这么小心翼翼，委婉地拒绝我，她不喜欢我，我怎么舍得为难她。”
“那最后那样叫她，值得？”
“总比我娘生前没听到你这样叫她，等她死后，你再后悔地一遍遍叫强，至少我让她听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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