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逃离
“夫人，陛下去了凤仪宫，大发雷霆，一众管事都挨了板子，走之前，说让陛下明日早朝后再去一堂风仪宫，陛下……同意了。”小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汇报。
寂婉蓝眸危险地眯起，三天都没弄死她，果真是自己下手太轻了，竟然还能勾引走他！
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是时候用点儿别的东西喂情蛊，让他好好听话了。”南宫念，这一次，我雪寂婉要让你万劫不复！
跪着的小宫女抖得更加厉害了……外面的人都是傻子吗？！明明用蛊之人，雪女就在他们眼前啊！她怎么这么倒霉，被选在了她宫中，不定哪天一条蛊虫就要了她的命了……
早朝结束，苏成渊带着王德去了凤仪宫，然而等在那儿的只有春雨。
王德问，“皇后娘娘呢？”
见苏成渊也看过来，春雨这才开口，“陛下请随奴婢来。”
苏成渊跟着她走，一直来到凤仪宫后的小花园里，园中有一池塘，未到夏天，还只有满池的荷叶。
“陛下，娘娘在亭中等您。”
池塘之上，建有一座凉亭，风吹过纱帘，显出了亭中之人。
苏成渊慢慢走过去，熟悉又遥远的琴音突然响在了耳边，将他瞬间拉回了他与她初见之时，一身白衣背对着他，素手轻弹，微风吹过她的青丝，像是挠在了他的心尖之上。
如今，同样的曲子，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就好像这几年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还在年少。
他站于亭外，安静地听她弹他们的回忆，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琴声停了，他好像还没有回过神儿来……愣愣地看着那抹白色倩影转过身来……
“你……”他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有太多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可眼前的人突然跪在他面前，说，“臣妾与陛下是这样相识的，那便再以这种方式结束，有始有终，臣妾已放下对陛下的执念，在这多年爱恋陛下中，臣妾也被伤的透底，所以，彼此放下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好似明白又好似没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她朝他一拜，“臣妾自请废后，贬为庶民，永远离开皇宫。”
苏成渊脸色不知不觉间沉下来，“为什么？”
南宫念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罪，“身为一国之后，杀害忠臣，扰乱民心，心狠手辣，如同蛇蝎之心，失了皇家颜面，不配为后。”
听她那样说自己，苏成渊的心紧紧揪住，想否定她说的话，可又不知该怎么否认……
“朕当初没有因为这个而废后，如今更不会，即使会，也是贬为妃嫔，而非庶民。”更不愿让你离开皇宫。
南宫念却是轻笑，可笑意未及眼底，“可臣妾厌倦了皇宫，对这皇宫中也无留恋了，即使留下也只不过一具躯壳，活不久的。”
见苏成渊欲说出拒绝的话，再次开口，“到时候婉夫人产下皇子，便能做陛下名正言顺的皇后，凤印在手，掌管六宫，明君贤后，岂不成一段美谈佳话？”
见苏成渊眼中有动容，立马叫来春雨，“春雨，把东西呈给陛下。”
春雨捧着东西进来，放于亭中的石桌之上。
苏成渊渊看过去，是当初册封皇后迎娶她时，她所穿的凤冠霞帔，两旁分别放着凤印和当初送她的那枚黑麒麟玉……
“做什么？”
“物归原主罢了，若不是婚约，这些东西本该属于婉儿妹妹的。若陛下嫌弃，到时再重新为她裁一身便是，所以……陛下，放臣妾走吧。”
南宫念又拜了他一次。
苏成渊闭上眼，她这么高傲的人，向他跪过三次……
一跪救忠臣，得世人爱戴；
二跪担罪名，受天下唾骂；
三跪求废后，断往事深情。
两次他都应允了，然而这一次，“……若朕不放呢。”
南宫念像是料定了他的回答，从琴旁拿起一个盛满酒的酒杯，“那臣妾只能与陛下就此永别了。”
见她要喝，心下一慌，“等等！”
“娘娘！”连一旁的春雨脸都吓白了。
“……真要走，不后悔？”
“绝不后悔。”
风停了，水静了，连飞过树梢的春鸟仿佛都停止了鸣叫，像是万物都寂静了……
良久，苏成渊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酒杯，她一躲，他却突然笑了，眼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像生怕吓到她，“好了，把酒杯给朕，朕放你走。”
南宫念犹豫一问，“当真？”
他把酒杯拿过来放在桌上，心里松口气，他这个皇后看似柔弱，心却是狠。
“君无戏言。”
南宫念再次向他俯身一拜，只是这一次称呼变了，“民女南宫念谢皇上隆恩。”
一声民女拉开了身份，一声皇上疏远了情谊，从此他们之间便再无交际。
苏成渊转过身，“你想何时走，便何时走吧。”
他迈开步，离身后之人越走越远，心里突然间的陷落，让他知道，这个人不再属于他了……眼角突然泛了红，有了润意，微风吹过，脸上微凉……
“王德，先传朕口谕，皇后损了皇家颜面……废去皇后之位，贬为庶民，逐出皇宫，明日拟旨后再昭告天下。”她现在的名声出去不知要受多少欺负，先给她一日，让她安顿好自己吧。
卧龙打开了枷锁，凤凰逃离了囚笼，卧龙已非情深，凤凰已非高贵，可终究要归巢，这宫廷楼宇却不是她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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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倾婉阁外，正想着该怎么进去，他可是失了约了。
阁中突然传来几声尖叫之声，混乱之中掺杂着几声‘夫人’。
他心一惊，连忙抬腿进去，掀开帘子……好多宫人痛苦的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没了气息……
寂婉躺在床上，满脸苍白和恐惧，身下已经血红一片，无助地朝他伸出手，“陛下……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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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念站在崇礼殿外，看着远处的宫门，中间是占地极广的大理石所铺的空地。
一年前她站在这里，一身凤冠霞帔，惊艳了世人，仪态万千，绝代风华，受着万臣跪拜，万民敬仰。
如今，她一身素白，废后之身，承着这万千骂名踏上这出宫之路……行至中央，仿佛与那一身嫁衣向身后那高台走去的自己，擦肩而过了。
进宫，身后有大黎，出宫，前方有她爱的人在等着她，她从来未曾有过惧意。
可当她看着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的宫门在她眼前合上，身后一众禁卫军将自己团团围住之时，她怕了…她想奋力冲出宫外，只要出去，他就会带她走……可是，她被人押着浑身无力，挣扎间，绝望感充斥了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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