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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公堂


县衙的大门很快敞开,华玉将凌云嘱托给秦见山,昂首走进。

        县令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形中等,留着不长不短的胡子,他见华玉走进,一拍惊堂木:“下面何人,所为何事?”

        华玉微微屈膝见礼,扬高声音:“民女商华玉,状告赵家子赵丰夜闯民宅,图谋不轨。此为状纸。”

        县令一听赵丰的名字,摸胡子的手就是一顿,片刻后才缓缓道:“呈上来。”

        县令看完状纸后沉吟不语,接着招了招旁边的太师,与他耳语几句,说完,太师就从公堂离开了。

        华玉全看在眼里,心中发寒。

        “商氏,你状纸中写赵丰他夜闯你家是有所图,但据我所知,赵丰家中颇为富有,又怎会对你家的东西感兴趣?你要知道造谣他人偷窃,可是要二十大板,谅你初犯,容你撤回。”

        华玉看着台上那位县令,说:“回大人,小女下定决心上诉,不撤回。”不卑不亢,字字有力。

        县令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道:“好,既如此,那就升堂。”

        惊堂木一响,县令喝道:“来人,去传赵丰。”

        很快,门外才被放开的赵丰被带了进来,他的脚被老鼠夹夹了一夜,现在跟他的跟班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脸上被他汗泪和露水打湿的石灰在他脸上形成一道一道沟壑,形容实在狼狈。

        赵丰一见县令就忍不住涕泗横流,但想到这是公堂之上,到底没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县令见他那样子也惊了一下,但他毕竟是当官的,很快定神,道:“赵丰,现在有商姓娘子状告你深夜强闯民宅,可有此事?”

        赵丰愣了下,他以为华玉会告他调戏良家妇女之罪,但强闯民宅可比调戏良家妇女罪名重,他忙俯首喊冤:“大人明鉴,小人绝不是强闯民宅,我,我是……”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想趁夜强行迷|奸这小娘皮吧,赵丰眼珠子滴溜溜转,“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什么?”县令不耐烦了。

        赵丰被惊了一跳,脑子却吓得转过弯,大声道:“是这商娘子勾引我,她明明半夜邀我去她家里,我才深夜前往,想不到她算计我,倒打一耙。”

        “商氏,可有此事?”

        “当然无此事,”华玉早想到赵丰这种无耻之徒会找什么借口来说话,神色只是平静,“我十余日前才搬到此处,并不认识这位赵公子,反倒是这位赵公子,几日前就派家中奴仆闯入我家,有掳走小女幼弟的意图。也因此事,小女心生警惕,夜晚不敢熟睡,在院里撒了石灰,果不其然,撞到这位赵公子深夜闯我房宅,前往抓捕的两位捕快应该也看见地上的脚印。”

        “哦?可有此事?”

        今早前往宏山村的两位捕快闻询走出,拱手道:“回大人,今日前往商娘子家中,确实石灰上有他们的发现脚印,经过查验,吻合两人的脚印,并还有从赵丰身上搜出的迷烟。”

        竟然还有人证物证,赵丰脸色变得难看。

        装着迷烟的小竹筒被呈了上去,县令看着那支小竹筒,脸色不是很好,门外还有那么多百姓看着,而赵家现在还没来人……他一时犹豫。

        正在这时,太师从后面进来了,与县令耳语几句,县令微微点头,看了华玉一眼,又与太师说了几句,等太师再离开,他就拿起竹筒,貌似在仔细查看,公堂一时静默不言。

        没一会儿,从门外突然急匆匆闯入一对夫妻,那女子瞧见赵丰先是一愣,仔细辨认一会儿,接着红了眼眶,喊了一声丰儿,男子则没怎么看赵丰,而是在女子要过去看赵丰时赶紧把她拉住,喊她一起向县令见礼。

        “你二人是何人?”

        华玉当然不信县令不认识这两个人,只看着县令装模作样,不知是否是这几日经历太多炎凉,她竟不算很愤怒,甚至称得上平静。

        “草民二人是赵丰的父母,此番前来不知我家丰儿犯了何罪?”赵老爷道。

        “你赵家子赵丰不经同意深夜闯入这位商氏女家中,如今人证物证俱有,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那赵丰的母亲看了眼华玉,随即恨恨道:“这也不知哪来的狐媚子,我儿饱读诗书,家中又不缺什么,怎会看上她一个乡野村妇。分明是就她蓄意勾引,勾引不成欲构陷我儿,实在其心可诛。”

        华玉回头看她:“赵夫人这么笃定,但公堂之上,不是一张空口白牙的嘴就能定人罪名,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蓄意勾引你儿,那你们便拿出证据来。”

        他们当然没有证据。

        赵夫人语塞片刻,随即道:“那你说说,我家儿子图谋你什么,需得半夜闯你卧房?”

        “那这就要问你家好儿子了。”

        这方圆十里的百姓谁人不知赵丰好色之徒的名声,华玉本身的模样又摆在那儿,为何闯入,有眼人心知肚明。一时在外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对着赵丰指指点点,大为谴责。

        赵夫人不肯低头,他家赵丰因好色强抢民女的名声本就难娶正妻,现下要是再加这么一条半夜闯姑娘闺房的名声,正妻只会更难。

        她想了半晌,道:“你说我拿不出证据,那你拿的出证据就是我家儿对你有所图谋吗?万一他只是半夜迷路误闯,你怎么说?”

        说到这儿她突然有了底气:“就是我儿出去办事回来,夜深天黑,一时迷路,误闯入你家,根本没有什么闯民宅之事。”

        赵丰听到这儿也来劲儿了,赶紧随着自家老娘的话开脱:“就是就是,我只是迷路误闯,才不是故意闯你家中,再说,谁叫你家徒四壁,也没个围墙围栏,我还以为是荒郊野岭的危房呢。”

        强词夺理。

        华玉笑了一声:“是吗?那你怎么解释那竹筒子里的迷香,又怎么解释我在屋内没听到一声询问是否有人的吆喝?寻常来讲,误闯他人家,怎么也得跟主人家打声招呼才是,我还没见过直接用迷烟招待主人家的。”

        赵丰讷讷不说话,求助地看向赵夫人,赵夫人盯着华玉眼神阴狠,却也一时语塞,难以驳斥,只能狠狠掐着旁边进来开始就身在事外的赵老爷,直掐得他龇牙咧嘴。

        外面的百姓见赵家吃瘪,一时都是叫好声。

        案子到此处,应就下罪定论了,县令缓缓拿起惊堂木,正要拍下,忽的师爷从门外闯进,高声大喝:“大人且慢。”

        那师爷拿着竹筒,大声喊道:“属下方才找人验了这竹筒,发现里面装的不是迷烟,此案怕是有诈啊。”

        华玉心底一沉,最坏的也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出现了。

        赵家夫妇显然早就想到了,华玉甚至还听到赵老爷对赵夫人说:“都说了不别担心,县令爷肯定会帮咱们的。”

        “商氏,这你又作何解释?”县令一摸胡子,神情陡然严肃。

        没等华玉说话,那师爷却是抢先开口:“大人,我方才就觉得蹊跷,这商氏口口声声说赵丰深夜闯入她家是别有所图,可细细想来,处处透着不妥。”

        县令配合道:“哦?你且说说。”

        师爷道:“照理说若赵丰公子是蓄意闯入,那就应该是临时起意,这商氏怎么就能提前住到别处,还专门在院子外的路上撒下石灰,留下脚印,她又说没听到赵公子叫喊,但她一张嘴,旁边无乡里近邻,谁知道当晚赵公子到底喊没喊呢。这妇人丧父丧母一看就未曾好好教养,牙尖嘴利,全无女德,她的一面之词怎能轻信?”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又骚动起来,看向华玉的眼神变得怀疑。

        县令与太师唱完双簧,慢吞吞道:“商氏,你可还有辩解?”

        “有!”华玉咽下满嘴苦涩,抬起头来,一字掷地,铿锵有力,“民女方才说过,这位赵公子在民女才搬来不久就意图掳走我幼弟,我虽这么说,但也有未尽之语,幼弟曾告诉我,他听见来掳他之人的对话,说是将他掳走便能威胁于我,让我乖乖送上门去。他既意在我,我猜想他不肯善罢甘休,便提前布置,保全自身,不明白有何处不妥?”

        “那你刚还说你没见过我呢?那你怎么解释我怎么会对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动心?”

        华玉死盯着赵丰。

        那眼神太过冷厉,赵丰竟吓得退了一步,缩在他老娘身后。

        华玉一声嗤笑,打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男子。

        而她之所以刚开始一直不肯明说赵丰是垂涎她的美色,诉状也是告他私闯民宅,那是因为她深知名声对女子的重要,被登徒子觊觎过的女子,不论她无辜与否,世人都只会对她指指点点。日后,也会因此影响弟弟的恩科。

        “商氏,你作何解释?”

        华玉握紧拳,她不想也不能说出那日被轻薄之事。否则,极有可能被这与赵家狼狈为奸的县令干脆嫁给赵丰。

        公堂一片寂静,片刻后,县令几不可闻地笑了笑:“既然商氏你已无话可说,那赵丰夜闯民宅之事则不通,现今意图构陷赵丰之事,当……”

        “大人,草民还有事要禀。”

        这时,县令的话再次被打断,秦见山站在了大堂中央,他神色淡淡,虽躬身,背影看着却如苍松般挺拔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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