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逛街市
饭做好了，华玉跟秦见山打了招呼，回家准备把凌云带过来。
哪知凌云醒了看见华玉，显先是被吓了一跳，看着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姐姐，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华玉摸摸自己的脸，屋里没有镜子，门外檐下倒是有个盛满雨水的石缸，她出去门外借着水面看了看，隐隐绰绰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再一看自己的衣裙，被熏染的也是又乱又脏。
华玉立刻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全让那秦见山看去了，一时想死的心都有，更是想最好与秦见山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但终究还是要吃饭的……
华玉也顾不上别的了，匆匆用拿帕子沾了大缸里的水把脸上头上的灰擦去，洗净手，又翻了身衣裳换上，还带上了中午借的粮，这才急急忙忙地拉着凌云去秦见山家。
华玉本想着自己耽搁这儿功夫秦见山等得不耐自己先吃了也没什么，没想到推开门，院中的饭菜拿竹罩子罩着，分毫未动，秦见山在院子的另一边哗啦啦地揉洗着自己的衣物。
华玉这才发现秦见山院子里竟然是自己打了一口井，华玉想到村中那口离自己家老远的井，不由得羡慕起来。
“秦郎君，不好意思久等了，可以吃饭了。”
秦见山正拧着手上的衣服，闻声看了眼他们，道：“你们先吃，我把衣服晾了再过来。”
华玉自然是不可能先吃的，他们是客，秦见山是主，主人未动筷，哪有客先动的道理。
凌云虽已经饿得心慌，但也乖乖等着，好在秦见山衣服很快就晾好，走过来坐下。
华玉把粒米未动的米袋交还，秦见山没多说什么，接过后道：“后天是市集，我不在，今晚明天你都可以过来做饭。”
后天就是市集了？华玉眼前一亮，刚要开口想问问秦见山可方便带着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已经麻烦人太多，不好再开口，便还是没说什么。
秦见山丝毫没察觉到身侧小娘子心思的千回百转，他把手擦干坐下，华玉注意到他刚才应该也是洗脸换衣了，一身干练的粗褐短打，脸上总算洗干净露出五官，只见他浓眉大眼，眉如墨画，鼻如悬胆，面若刀刻，不似她以前见的清新俊逸的淑人君子，却也能品出些英伟须眉之风。
倒也长得不算差。华玉心里嘀咕，可惜自己倾慕的是腹有诗书的翩翩佳公子，不大欣赏得了秦见山这样的长相……
呸！想什么呢？华玉暗暗唾弃自己，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恬不知耻地想这些？她赶紧摇摇头，定下心神。
桌上的菜已经有些凉，不过在夏季，这个温度刚刚好。
三人相顾无言，沉默地埋头吃饭。
凌云饿得很了，吃得有些快，华玉怕他噎着时不时给他拍拍背，正吃着，门外扛着锄头归家的老妇经过秦见山家，从敞开的院门看见坐在一起吃饭的三个人，她年纪大了，眼睛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看见多出一个女子一个小孩，颇为稀奇道：“咦，秦猎户，你这是什么时候给你找了个媳妇生了个娃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秦见山闻言没什么反应，倒是华玉有些急了，她一个未婚嫁的姑娘，怎好被人如此说。
秦见山余光睨见华玉坐立难安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皱皱眉，正要问她怎么了，瞧见她频频往门外看的样子反应过来，犹豫了下，还是放下筷子，朝门外冷冷道：“孙婶子，这是家里来的走亲的姑娘，婶子还是注意点儿你的说辞。”
“啊？哦，是亲戚啊。误会了误会了。”孙婶子先是一愣，随即纳罕——这秦猎户可从没跟自己搭过话啊。
听见秦见山替自己解释，华玉呆住，总算可以放下心，感激地朝他一笑，安静地继续吃饭。
吃罢饭华玉本想着帮他收拾的，被秦见山拒绝了，华玉便再没多留，带着凌云离开了。
虽说那个孙婶子没多说什么，但也警醒了华玉，她与秦见山终究是孤男寡女，即便她与秦见山心里知道两人清清白白，可看在别人眼里就不知道会怎样传，秦见山是男子不惧这种留言，但华玉自己不能不在意。
因此华玉也没打算再去秦见山家，到傍晚时分，她又去找了方娘子。
院门拉开，方娘子看到华玉颇为惊喜：“商娘子怎么来了？快进来，可吃过饭了？”
“吃过了。”华玉道，“方姐姐，我就不进去了，我是想问问姐姐，平日里没有市集街上可也有卖东西的？我今日才发现，来的匆忙，家中什么都缺，得抓紧置办才好，总不能什么物什都问别人借呀。”
“那肯定是有人卖东西的，就是没市集上的全。你要是要去，我可以帮你跟村里的王老汉说一声，他家有辆驴车，平日里大家都坐他的车去街上，刚好他明天也要上街，准备好两个铜板就好了。”
华玉听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两人又细说了坐车的地点时间，华玉便要告辞回家了，不想方娘子叫住她，不一会儿她拿出来个竹背篓递给她：“你明天置办的东西肯定多，不带个东西装着提着肯定是带不回来的。”
华玉完全没想到这茬，再三跟方娘子道过谢拿着背篓回家了。
次日一早，华玉便与两个同样要去镇上的妇人坐上了驴车，华玉本是想带着凌云，但又想到自己还不熟悉外面，在外带着他自己也无法看顾他，还是把他留在了家里，厚着脸皮央了秦见山管下凌云的饭，她就出门了。
驴车慢悠悠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个娘子也就那天瞧热闹见了华玉一面，现在还是对她充满了好奇，行了半路，终是按捺不住问她：“商娘子，一直以来怎么没见你家里其他人？你爹娘呢？”
那日赵丰明明喊得那么大声，华玉也不知她们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打探，但脸色还是不免冷了几分：“劳诸位娘子挂心，家中父母确实已仙逝。”
打探的吴娘子闻言叹口气：“这可怜见的，小小年纪没了爹娘，这日子可要怎么过下去啊。那你家以前真是大官家，这是犯了什么事被赶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了？”
华玉真是被这位口无遮拦的吴娘子惹怒了，垂首闭唇不答。
一旁的李娘子也觉得吴娘子话说得不妥，拽拽吴娘子的袖子，打圆场道：“不提这个，商小娘子你这个年纪，带着弟弟确实不容易，趁自己还年轻，还是得早早找个男人靠着，不然自己个儿带着个八岁的孩子可怎么过活？”
吴娘子在旁闻言心里嗤笑，村里谁不知道李娘子家的儿子老大不小讨不着媳妇，也就欺负新来的小娘子不知道状况。
不料华玉听见这话心里更是生气，忍不住抬头反驳：“怎么就不能过活了？我虽为女子，但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能让女子做的活计，只要能找到份工，怎么也可以养活我和弟弟。”
此话一出，两个娘子面面相觑，却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华玉抿着唇看着二人没说话。
笑了会儿，吴娘子还是好心道：“商娘子，我看你还是没在这外头世道生活过吧？那给女子做的活计确实有，但你可知道，那活少人多，能留给你做的活计有多少？何况，那些老板惯是瞧不上女人的，你即使找得到活做，工钱也会比那些男人少不少。”
华玉知道自己想法多少有些天真，但被她们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甘。
等到了地方，那两个娘子很快结伴走了，华玉下车后跟赶车的王老汉道：“老伯，我这儿暂时没有零钱，可否容我回来的时候一并给你？”
王老汉抬眼看了眼华玉，点点头算是应了：“别忘了就成。”
华玉又与他商量：“我回来还得买口锅，可能会比较占地方，我会多给老伯您车马费的。”
王老汉想了想又应了，华玉松口气，向他打问了卖东西的市集在哪儿，说好回去的时间，华玉就一个人朝镇上去了。
小镇不算大，华玉没找多久就找到了王老汉说的街道，她记着自己要买的东西——锅碗瓢盆筷子，还有米油盐酱醋，还得买些菜。
华玉盘算着，不多久就看到家打铁店，她走了进去。
等买完所有东西，华玉盘算了下，花了将近一贯钱也就是一两银子，铁锅是最贵的，花了半贯钱，其次是粮食和肉，肉是卖的贵，粮食是因为买的多，将近二十斤。除此之外，华玉买了鸡蛋和鱼，因为不是市集，卖菜的人不多，她只能在菜店挑拣了看着还新鲜的菜。
想到即将到夏季最热的时候，华玉又扯了两身布给自己和弟弟做衣裳，也没敢扯太贵的，捡着价格中等的扯的。
因为已到中午，华玉擦擦满头的汗找了家饭馆坐下，点了一碗素面，跟老板打听了这边吃饭的价钱。
虽说秦见山说不用还了，但他和方娘子多次帮她是事实，她不能真的就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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