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议
前有狼后有虎的状态，实在让赵大妞头疼。赵大妞坐了快半个小时了，李艳那边连菜都没买回来呢，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都多长时间没有受过饿了，哪里还受得了呀。最主要是她的宝贝儿子李军回来了，她自己饿着不要紧，总不能让李军也饿着吧。
于是带着李军去招待所先把饭吃了，两人点了一盘韭菜炒鸡蛋，一份红烧肉，自己要的窝头，给儿子上的是白米饭。
期间她就吃了几根韭菜，窝窝头点了点菜汤，糊弄饱了，两人才慢悠悠的走回来。
回来的时候李艳还没回来，不过这时赵大妞已经不生气了，她想和儿子摊开来说，李艳不在正好。
“军儿，你说这接班的怎么办，今儿本来我想先替李红请个假，没想到被张桂兰那个娘们儿给先说了，你说是你先去干几天还是让你二姐先去顶班呀？”
李军闻言撇了撇嘴，他是知道他妈咋打算的，甚至这一切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只是本来形势大好的局面已经被他妈给破坏的连渣都不剩了。
也怪他太相信他大姐对家里，对他的疼爱了。想到这里他眼神一暗，果然他家人没一个靠得住！！！
“我现在还不能去顶班，要不我去求求我大姐，让她再帮我搭把手。”李军一贯的会示弱，假装委屈自己，最后挨打的都是李红。
“没用的。都怪张桂兰那个挨千刀的没事找事，她去找了妇女主任，还把我们家的事给捅到了工会，今天我还被批评了一顿，说我什么资本主义复辟之类的话。老天爷，我自己生的姑娘，钱在我手里咋了。”赵大妞越说声音越小，她也后怕。
这个年代只要和资本主义沾边，都没什么好下场。
“妈，你怎么那么贪心呢！你就不会给她点钱在前面吊着。”李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我这都是为了谁呀啊，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姐四年的工资加起来都快2000块钱了。到时候你娶媳妇不方便了嘛，结婚还要再把咱们屋子收拾收拾，桩桩件件哪样不用钱。”赵大妞不满地回道，她这是为了谁呀。
眼见赵大妞又要哭他那早死的爹李拥军，李军烦都烦死了。
李军从小和谁都不太亲近。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在屋子里自己一个人玩儿。他不关注别人的事情，不管是李红的被压榨还是李艳的撒娇扮痴。
因为他是家里的唯一的一个男丁，所以他就应该享受最好的待遇。自从昨晚他大姐李红没回来，李军就觉得这事儿不妙了。
他才不愿意现在去顶班，去车间里面当搬运工，那能有什么出息！
只是谁让他脑子不好使呢，考初中都是考三回才考上的，要不然他早进公会了，哪还有这些事儿。
不过李军在学习上脑子不行，在别的上转脑子都转的挺快。他现在在初中就已经物色到了一个好对象。
他一直没跟赵大妞说，就怕她管不住那张破嘴瞎咧咧。他对象张娜娜是运输队副队长的独女。
虽然长的不好，满脸疙瘩，体重和身高一个数，但家庭条件很好。
李军自从初一蹲级之后就一直和她当同学，她俩都是蹲过两次级的人。算是同病相怜吧，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张娜娜家里条件挺不错，就是脾气不咋的。她吃惯了李红给做的小灶，今天上学自己没带饭，还埋怨他了。
“那也不能让大姐真的不回来吧，家里都没人收拾，脏死了。大姐也是，怎么那么倔，大家都是一家人，本来就应该帮忙的。”
“别跟我再提那个死丫头，为了个臭男人连娘都不要了，死在外边更好。”赵大妞似乎恨极了李红，提起来都是污言秽语。
“好了，不去就不去，明天就让二姐去办手续，先顶着。”
“可钱家那边，还有工资。”
李军知道母亲赵大妞的顾虑，其实他也有这种顾虑。一来自己二姐爱慕虚荣，爱吃贪穿，顶班之后工资肯定不会像自己大姐那样不花一分钱，把钱全都交给家里。
而且二姐的婆家肯定也不能同意二姐一年半以后才嫁，可让二姐带着工作嫁进钱家，那更是万万不能的。
钱家可不像赵大勇家那般无门无路，说不定到时候掏点钱找个路子就把他的正式工转到了二姐头上。
可现在他不能顶班，成为搬运工的话就彻底没机会和张娜娜在一起了。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大赵大妞和李红吵的时候在屋里看戏，没有出来唱个红脸，站在他大姐那头。
“对了，我二姐那。”
“那个疯丫头，这会儿还没回来，肯定是去找富贵了。我们现在过去找她，正好说说顶班的事。”
赵大妞对钱家很熟悉，两人上门还带了一坛李红做的酸豆角。
“呦，亲家怎么这个点来了呀，快请进。”李艳未来婆婆孙大花皮笑肉不笑地客气道。
孙大花腰间围着用旧厂服做的围裙，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心道来了小的还不够，又来个老的。
赵大妞丝毫也不客气，女儿没过门，女方就是娇客。
“赵姨，小军，你们怎么来了，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再让我妈炒两个菜。”钱富贵为了讨好大舅哥，半点也不体谅刚下班的孙大花。
大家长钱守柱也道，不要客气，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反而是亲女儿李艳不出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赵大妞说的也不是客气话，为了招待李艳，孙大花从菜市场买了不少菜肉。
回来之后手都没停过，一直在狭窄的灶间忙活，好容易弄出来四菜一汤，自己还没怎么动筷子，桌上的菜就全空了。
李军吃的饱嗝都打了好几个，就这样，还是拿着冰镇西瓜啃个不停。
“还是钱叔你家有钱，冰箱这种物件都能搞到手。”李军这人特别识时务，能说漂亮话。
“哪呀，我家三个人上班肯定要宽裕点。”钱守柱人老成精，半点不接茬。
李军笑了笑，桌底下的脚却踢向了身旁还在蘸菜汤的赵大妞。
“她钱叔，今儿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个死丫头，为了个男人，就不要我们孤儿寡母了。二厂现在的活又多，厂里只给了一天时间，我就想着能不能让艳儿先替几天。”
赵大妞说到孤儿寡母的时候，李军表情十分不自然，他讨厌每次求人都要用这种借口，让人看不起。
“这个……”钱守柱同样烦的紧，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大家都离得不远，谁不知道谁啊。
要他说，李家最有人味儿的就是李红了，一开始他是中意李红当儿媳的。长女的责任心一般都强，他家就钱富贵一个独苗，从小养的娇，需要人照顾。
无奈钱富贵看上了身材更好的李艳，他也想早点抱孙子。再说，两家都是亲戚，李红结婚之后也还是李艳的大姐，凭她的性情不会不管。
大概是钱守柱想的时间太长，赵大妞心急道：“她钱叔啊，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孙大花腹诽，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李军是他家老钱生的。
“亲家啊，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赶紧让你们家小军下学，明天去顶班不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赵大妞和李军异口同声道。
“怎么不行，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家可是定亲了的，不比李红和赵大勇。”孙大花直白的话一出口，让李军格外难堪。
“婶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看您想哪里去了，就是去顶一段时间。”李军虚笑着解释。
钱守柱不吭声，貌似对今天的电视格外感兴趣。
李军咬牙又道：“钱叔，我是有苦衷的，我一直和运输队副队长的独女在搞对象，她答应我毕业会求她爸帮我找个干事的活先干干。如果现在要是去顶班当搬运工，对象肯定立马就黄了。”
见钱守柱不说话，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只能接着说：“还有，我妈也说了每个月给我姐十五块钱，让我姐攒着当嫁妆。”
“亲家，真的太客气了，那就先让李艳在家帮衬一段时间。小军啊，你可得加油，你妈还等着抱孙子。”钱守柱终于开了金口。
李艳被点到名字也不在乎，只顾着和钱富贵在一旁说悄悄话，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钱家对门洗碗的大姐就笑着道：“大花，是你家未来儿媳妇啊，可真活泼爱笑。”
“是啊。”孙大花虚应着。
可等把李家人一送走，自己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生闷气。别人家姑娘上婆家门，哪个不是胆战心惊，自己这个可倒好，屁股跟黏在板凳上似的。
“别给我摆那张臭脸了，洗个碗一直在外面噼里啪啦的，丢不丢人。人进门把男娃一生，你想咋收拾都行，现在先给我憋着。”钱守柱不放心地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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