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玉观·四长老无所事事的第一年
后续的事师惟不想再理，反正他也管不了。
花世镜把傀儡的几十枚妖核随机丢在秘境里，让余下的一千多名弟子再次进入，谁拿到就是谁的。反正只是大妖死绝了，其他阶品的……暂时还没死绝。
不用和妖物殊死搏斗，能白捡确实不错。
其他的异议也被压了下来。譬如长门寺的林方丈指出师惟缺席不合规矩，姜术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头发短的舌头就是长”。
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天都门吹笛子的那个姑娘，先前杀的邪祟本来就多，运气好捡走了七颗妖核，比已经昏迷被抬出去的景间白多了不少。
韩览看着韩逸兴在秘境里，不断被殷潇潇那笛子创飞，看着天都门宗主殷青阳的眼神，越发幽邃。
成绩算出来，天都门的殷潇潇拿了头名，在乔文开的赌盘里，算是一个爆冷门。其次是崔颂，他一出来就感受到了一堆爆炸头的敌意。
韩逸兴排到了十多名，男主比他更往后——三十多名去了。师惟听到消息，有些意外，前面开了一堆挂的男主半途就挂了，还合理地给别人让了位子。
这让师惟感到一种隐秘的畅快。老天爷有时候眼睛是瞎，但似乎也没有完全瞎。
短暂的快乐后，赛事完了，各派人走了，日子无聊了起来。
被禁止下山的他，没有什么弟子要指导，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听听八卦，下厨房靠运气获得夜宵，搬个竹椅看新人挖草药……
似乎没事可干了。
夕阳坠落，他摸着猫毛，想起来——花世镜去鸟房看见兰奴的时候，当着乔文的面打开了鸟房里的录像石。
那么这个时候，韩师兄的小弟子已经画完了符纸，在给鹦鹉准备鸟食吧。
日升月落，身边的人几乎都是行色匆匆，让没正事干的师惟感到了一丝丝空巢老人的寂寞。
猫是不会说话的，奇怪的梦境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山上很安静，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很悦耳，但他偏偏无端怀念人界的烟火气。
偶尔想一下，如果自己所在的是一本正常的系统文，成天累死累活地跑任务，生活也许会很充实。
充实也好，空虚也好，只要自己不去在意，就无所谓了。
暮春的时候，三师兄种的樱花全部凋谢了。他带着猫准备去蹭樱桃，发现夏伯今居然会对着樱花无声落泪。
如果是灵木，肯定能四季开花。他的师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用人界的树种，然后年年看着它们发花、凋零、化入尘泥。
一个人界女子，都死了快两百年，居然还有人记得。师惟没有讨到樱桃，问系统怎么不像他看过的小说一样，成天给他出一些烦人的任务，如果做不好还要惩罚一类一类的。
[系统：您好。我发布了任务，您就会去做吗？]
“也是。”
“说起来，夏天要到了。”
“你说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死了这么久，钟薛高公司倒闭了没？顺便，会不会有人想起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不等系统答话，他靠在竹椅上，枕着夜里的凉风睡着了。
又是一夜无梦。
夏天的时候没有太无趣，礼烛峰里新来了一批种草药的，他还找人砍了一批木头送进了屋里。
稿纸画了上千张，身旁木屑成堆。师惟想起自己读大学的时候，进了油画系，快交毕设的时候，只希望老师能觉得他好歹长了脑子。
找不到黏土，师惟于是放弃了尝试bjd。几十把刻刀被从库房里送过来，他总是能划到手，十几道口子下来，也没有刻好一个不丑的木雕。
药膏抹完了，手指便不再流血。出去找猫，他看到有个人在他的竹林里哭，从背后看，肩膀一耸一耸的。
闲了半个夏天没听到任何八卦的上玉观四长老，发了闲心，去问裴见秋在哭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峰头上住着一堆别人的弟子，自己常待的竹林里有别人的弟子自抱自泣，还是头回见。
“小师叔好……师尊他，师尊他他……他呜呜呜……”
哭得师惟差点以为夏伯今没了。
擦眼泪的还是那方熟悉的兔子手帕，裴见秋泪眼婆娑地说，自己的兔子要被师尊丢掉了。
师惟：“你养了几只兔子？”
裴见秋：“嗯……我前天数的时候是四百九十八只。”
师惟：“……”
仲夏夜里，师惟找回了猫，竹林里多出了四百九十只兔子，无一例外全是白的。
有萤火虫在飞舞，此地的夜空不像师惟死前见到的那么单调，而且实实在在被布满了星星。
一个夏天也过去了。
秋天的时候，姜师姐摘了红色的枫叶，抽闲做了枫糖糕，让景间白送到了礼烛峰。师惟吃了两块，意外的不难吃。
师惟摸着手上起的薄茧，数了下，今天是秋天里第四场雨。
他忘了在哪看到的，说十场秋雨一层棉。他想看看，会不会很凑巧的，十场雨下完了就开始落雪。
等他熟练了简单的雕刻，第十一场雨已经下完了，自己的蠢猫非要跑出去淋雨，回来了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带水的脚印。
秋日里最后一次阳光明媚，师惟伏在阳光晒着的桌案，睡得很安心。外头有裴见秋去竹林逗兔子，逗着逗着又哭了。
转眼是大雪纷飞。师惟哈着热气，往手炉里添细炭，没有灵力护身的冬天，缩在被子里还是冷。
花世镜来看过他几次，最近让他搬去无妄峰暂住。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掌门和师姐都在，他下次昏倒就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因为太久没人发现而被冻出一身病。
无妄峰四季如春，也适合他这阵子养病。打着喷嚏，他想着“人类之子的身躯果然还是太脆弱了，不适合吾这种强者居住”。
一时间被自己二到了，他轻轻地发笑。
连桃花都在盛开的地方，果然很暖和。在无妄峰住久了，他感觉全世界的风雪都向他绕过，吹到了他不会看见的地方。
除开景间白偶尔会来叨扰，他这个冬天过得还不错。
年底听到的一个不算大的八卦，是一剑门有两个外门弟子，把韩览的独生女揍了一顿，被赶出来了。
听到乔文讲这件事的时候，披着墨蓝色大氅的师惟在喝药，一不小心呛到了。乔文想起自己上回照顾小师叔时，小师叔一头栽倒的样子，心里暗暗摇头。
小师叔近来跟门中小辈处得不错，就是看起来弱得……似乎还比不过一个礼烛峰扫地的。
看着这个师侄的表情，师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招了招手，他叫乔文一起来吃火锅。
这份被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东西，此时煮着一堆牛肉羊肉。师兄他们太忙了，吃这顿火锅的就他，乔文，和被辣哭了还在吃红汤的裴见秋。
红白两个汤底都在咕嘟咕嘟地冒泡，雾气蒸腾中，师惟恍惚想到：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在这里待的有点久了，他已经不清楚该怎么看待身边的人。是纯粹为了剧情服务的纸片人吗，还是和他没什么区别的正常人。
新年里没有鞭炮，没有烟花，上界大多人觉得过去了一年有什么好庆祝的。
过得太长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时候活着似乎是为了突破更高的境界，突破更高的境界似乎是为了活更久。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直到这座偏殿门口出现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不请自来的景间白总感觉，大赛之后，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此刻他站在门口，与师惟遥遥目对，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踌躇。
小师叔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感受到自己不是很被欢迎，景间白还是进去问了一下：
“小师叔，师尊说沈师姑出关了，问您要不要去看看。”
年轻人口中的沈师姑，是闭关了十二年的沈良。这几日听乔文讲过，这位比他大了一百多岁的师妹，性子恬静，很好相处。
师惟放下碗筷，准备去看看。
总感觉景间白的目光有些异样。
他拒绝了景间白带路，一个人有些慢地去了沈良闭关的文德峰。
路上他实在好奇，问了下系统，男主眼神怎么这么怪。
[系统：恭喜您，成功完成任务“跳槽者”]
突如其来的完成任务，让师惟有点懵：“不是，我什么时候做任务了？”
[系统：方才顾当歌与陆晚园来到上玉观，已经被管事上报韩憬，韩憬同意两人进入外门。奖励积分：13。]
[是否消费1积分查看人物的内心活动？]
师惟想都没想就打算点否。结果一个喷嚏忽然出来，他按到了[是]。
师惟：“……”
[景间白：小师叔的脸都熏红了，好漂亮……这种心事，果然谁也不能告诉，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被认为恶心的吧。]
师惟：“……呕。”谢谢谢谢，已经感到恶心了。
他不讨厌同性恋者，他尊重一切性向，但他……不喜欢自己吃个火锅都能被上个粉红色滤镜。
真是可恶，新的一年居然是皱着眉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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