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试探亲哥
赵冉曦想了个试探亲哥是不是亲哥的法子，方法简单得很，书信一封就行了。
中文简体，中文繁体，中文拼音，英文韩文日文，甚至还有阿拉伯语赵冉曦将会的全都给写了一遍，半张篇幅，问的全是一句话：哥哥，是你吗？
书信的下端画了一幅画，正是离开那日看的日出。赵冉曦将信叠好后拿给赵渊，交代：“渊伯，把这封家书传到西北给我大哥，记得找最快的舜丰镖局送信。”
等待回信的日子格外煎熬，哪怕知道回信不会太快，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半月时间，但赵冉曦确确实实是在第二天就开始等了。
赵冉曦现在才十一岁，个子又偏瘦小，搬了个小矮凳放在铜门边上，往那一坐就像一个小萝卜蹲儿。
赵银书有样学样，也搬了个凳子坐到另一侧，一左一右两个门神小童子。
一连几日，白日等信，夜里睡觉，不过睡着的只有赵冉曦一人。赵银书早就制定了一个守人计划，白日睡上半天，夜里守上整宿，生怕掳人的贼又来光顾。赵冉曦说了两回无果，便由着她去了。
小丫头年轻力壮精神不错，连着七八日过去依旧神采奕奕，不过白日补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不是不想醒来，是困得根本醒不了。
赵银书这日多睡了一柱香，夜里没守着掳人的小贼小鬼，没成想白日里居然来了个胆大的老贼。
赵冉曦双手托腮干坐着，大眼睛盯着从门外经过的行人眼也不眨。
隔壁的大婶儿又赶集去了
再隔壁的大爷又喝茶去了
对门的小少爷又提着竹笼子斗蛐蛐去了
这些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已经看了数百人，却独独没有舜丰镖局的镖师前来送信。
送信的没等到，新认的师父倒是如期而至。
玉莲道长好生收拾了一番，不再像初见那日叫花子似的。从大街走进小巷，从小巷跨上大门，一路上多少人回首细探，道的都是：好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
结果那新收的弟子眼皮也没抬，双手托腮仍旧在撒癔症，只道了一句：“你来了。”
玉莲道长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赵冉曦偏头看看他这一身特制的行头。瞧见右侧门边儿有一小板凳，将就用用，谁知一屁股坐下去没控制好力道，那小板凳居然垮了！
玉莲道长干脆在地上盘腿而坐，好生整理一番道袍，正要开口来一番长篇大论，那左侧的徒儿终于开了口，说的是：“别说话。”
“”
玉莲道长生生将口中的一千字儿吞了回去，解下腰间的酒壶自饮自乐，一边喝酒一边打量着新徒弟。
玉莲道长一琢磨：沉稳，少言，满腹心事儿！这不就是大徒弟的翻版吗！
这可坏了，大徒弟拜师没几年，学到中途就跑了，这个二徒弟可得好好供着，不然又跑了可咋整！
酉时到了，今天是等不到送信的了，赵冉曦跟个木偶似的直直站起，迈腿进了屋。
玉莲道长一见新徒弟扔下他不管就走了赶紧追上，没几步就和赵冉曦并了肩，赶紧问：“徒儿，你是今天就跟师父走还是再休息一宿？”
赵冉曦闻言停了步，目视前方，声音冷清：“我暂时不会跟你走的。”
新徒弟居然耍赖？
玉莲道长不干了：“哎哎哎，咱们不是说好的，十日过后我来接你，今天正好是第十日！”
赵冉曦木头似的点了头，应了一声：“嗯！”嗯完跨步进了屋，坐在桌边等晚饭。
玉莲道长跟着坐下，偏头打量片刻，见徒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放轻声音问：“徒儿，是不是心情不好啦？”
赵冉曦没应，但也终于正眼打量了新师父，头发洗过了，衣裳干净了，鞋子不破了，果然是人靠衣装。
赵冉曦想了下说辞：“我现在真的不能跟你回去！你可以先在这儿住下，或者过几天再来？”
玉莲道长能屈能伸，反正徒弟不跑就行，问：“过几天是几天？”
赵冉曦算了算时间：“再十天吧。”十五天就能一来一回的书信，二十天肯定能到了。
玉莲道长难得出岛一趟，虽然没能接走新徒弟，那也得四处逛一逛，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一句顶重要的：“乖徒儿，拜师礼你可别忘了啊！”
玉莲道长前脚出了门，赵银书后脚就进了屋，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补觉的这会儿，她日夜守着的小姐差点就被薅走了。等第二日继续守门大业时，发现她那小板凳儿也垮成了一堆破木板儿。
半月能跑个来回的书信迟迟未到，与玉莲道长约定的期限倒是越来越近，眼看又到了十日期限的最后一天。
赵冉曦依旧早起，穿衣洗漱吃早膳，半碗小米粥，一碟儿小咸菜，两个胖馒头。
时辰还早，赵宅大门紧闭，不一会儿响起铜扣敲门的声音，赵渊在前院喊了句：“谁啊？”
赵冉曦扔下碗放下筷就往外跑，动作太快还撞翻那白胖胖的俩馒头，一个馒头滚到墙边儿，一个馒头滚到门边儿，本是同一锅出来的，竟来了个南北相隔。
大门外站着一个人，皮肤黝黑身材壮硕，一身穿衣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人，正是舜丰镖局的押镖师。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辨认一番字迹，再核实一番身份，然后将书信交给了赵渊。
赵渊拿了信就往回走，看见赵冉曦正站在廊下，眼睛巴巴的望着那信。赵渊拖着残腿走近，将信奉上：“小姐，是大少爷的书信。”
赵冉曦将信接过，紧紧握在手间，指腹太过用力，泛着红，却透着一丝清晨的冷意。
她终于等到了回信，却没急着打开，如往常那般走出大门，在大门左侧坐下，依旧是那张小板凳，她曾坐在这儿等，现在也在这儿揭开这苦等多日的结果。
她将回信拿在手里细细抹平，仔细端详信封上的字迹，有东洲大陆通用的文字，有舜丰镖局的盖印，背面还有火漆蜡封，从信封上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仔细撕开信封，但颤抖的小手还是在蜡封处乱了阵脚，等终于将书信取出，宣纸展开，赵冉曦还未细看，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信中千言万语，叮嘱她照顾身体，饭要多吃，觉要早睡，字字句句温柔至极，但这个在信中同样一声声叫她‘曦儿’的人，却不是她日日等着想要的那一个答案。
赵冉曦似乎是丢了魂儿，拿着那信呆坐在门边，直到面前递过一只碗，赵冉曦抬头去看，是赵渊将那半碗小米粥端了来：“小姐，你再喝点儿粥，别饿着。”
赵渊一瘸一拐的回了屋，赵冉曦盯着手中的碗，那里面盛着的不仅有粥，还有她这张熟悉却稚嫩的小脸。
她还是她，只是换了个地方重新生活，但这里不再有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被她留在了那个叫蜈支洲岛的地方，她再也见不到了。
赵冉曦还未来得及将那粥喝下，便被一只横过来的手抢了先，然后又被塞回一只空碗。
玉莲道长今日还是上次那身行头，只是手上多了一把折扇。现在是早春时节，加上早晨本身就凉爽，被这扇子一下一下扇着更凉了。
赵冉曦心里拔凉，惧怕冷意，便躲开一些，轻声道：“师父，别扇了，扇着冷。”
玉莲道长马上收了扇子，又走到另一侧的小凳子上坐下，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没有糟蹋一方凳子，坐下后道：“怕冷没事儿，琼崖岛可暖和了，比这儿舒服多了。”
赵冉曦依旧坐着，应道：“嗯。”又问：“师父，去琼崖岛只能我一个人去吗？我还有两个家人在这儿，我想带他们一起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普通人在岛上生活不是很方便，他们能吃苦就行。”结果没过一会儿，知道所谓的家人是管家和丫头后就变卦了。
“肯定不行，不合规矩！”
赵银书死死扒拉着赵冉曦的手臂，生怕眼前的老头子把自家小姐拐跑了。
赵渊更甚，自从瘸了腿就没拿过剑的人居然还配了剑，但面对这个曾经救过赵冉曦现在又试图拐走赵冉曦的人，赵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冉曦试图另辟蹊径：“师父，反正在哪儿学都是学，要不你就住这儿得了，咱们也不用回你那儿了，你就当我是你收的外室弟子吧！”
玉莲道长才不肯：“那哪儿成！”又补充道：“你大师兄已经跑了，你也不跟着我回去，我可没脸见人了！”
赵冉曦这会儿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师兄，问：“我还有一个大师兄吗？”
玉莲道长提起大弟子又是爱又是恨：“你大师兄可是四大高手之一，是我老早就收的大弟子，现在陪他亲爹去了，我这个师父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四大高手之一？这么厉害！赵渊好歹也是混过江湖的人，想了会儿四大高手的名单，“你说的可是四大高手之一的施应天？”
“施应天？”玉莲道长鼻孔朝天地哼：“他貌似是江湖上的四大高手之一吧！我说的是修真界的四大高手，我大徒弟可是大名鼎鼎的一国王爷东方晟！”
啥！东方晟？
赵冉曦、赵银书、赵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叫什么缘分！
赵冉曦望着玉莲道长，确认道：“师父，你说的这个东方晟，真的是我的大师兄？”
“是啊，你在他之后拜师入门，排行老二。”说完比了个剪刀手，还带着一股叫花鸡的油腻味儿。
赵冉曦如实道：“师父，你的大徒弟，也就是我的大师兄东方晟，他他是我的表哥啊！”
这下子，赵渊赵银书不怕自家小姐被拐了，玉莲道长却怕新徒弟学了她亲表哥，半路撂下担子又跑回家找亲爹去了。
这可咋办哦！
赵银书不紧巴巴的守着人了，赵渊也不配剑了，转身准备好酒好菜去了。就在赵渊瘸着腿一趟趟进进出出添水端菜的时候，玉莲道长想出了一个拐走徒弟的好办法，抬抬下巴向着赵渊的方向，问：“乖徒儿，想不想治好他那条腿？”
赵冉曦和赵银书一惊而起，齐齐出声：“想！”
看着两个小丫头一脸兴奋和满眼的急切，玉莲道长先饮下一杯酒，赵银书看着酒杯空了又马上添上，如此往复，三杯过后终于满足，对着赵冉曦道：“你乖乖和我回去练功，至于他们父女俩，就到南滨山庄去待着。你大师伯医术无双，医治一条腿还不是小菜一碟儿！不过他游历去了，得等他回来才行！”
赵冉曦马上答应，赵银书马上收拾行李，一家三人饭都顾不上吃了，竟是比玉莲道长还急切。
那三人跑上跑下收拾行李，玉莲道长一人独享一桌好酒好菜。吃好喝好又开始嘚瑟：“乖徒儿，去南滨山庄是赶马去还是让师父再带你飞一回？”
赵冉曦还没答，赵银书已经眼巴巴的求着要飞，不过此行不是只有他们几人，还有一大堆行李。玉莲道长看着那三堆小山犯了难，人能带着，东西他装不下啊！
赵渊出门雇了一辆马车，当日便出发南下，三人守着马车一个比一个兴奋。特别是赵银书，东瞧西看的精神得不得了。
至于玉莲道长，实在受不了马车的拥挤，早就上车顶上待着了。
穷讲究！
这赶车的车夫技术还行，一路稳稳当当少有颠簸，就是赶车慢得出奇，人忒磨叽马也磨叽，一路上被几人催了又催，催了得有二三十回才赶到南滨城。
五天的路程，被一人一马磨叽得七天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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