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行
叶江毓与小傻子轻声说着话，边走向灶台，处理着食材。
“小傻子，谁送你过来的啊？”她轻声问。
小傻子脆声说道：“是小路子，她说你在这里。”
小路子？叶江毓想起了那个圆脸女孩，她对小傻子挺好的。
随即，她有些恍惚地想到，小路子是喜欢小傻子的吧？
记得当时，她被人迷晕了送进王家，他们将她与小傻子一同关在房里时，便是那个小路子偷偷摸进来放了她们的。
她醒来时，便看见小路子与小傻子蹲在一块儿玩。
见她醒来，小路子睁着一双圆碌碌的眼睛，清凌凌的对着她说：“小傻子太单纯了，不该被他们那么算计。”
那双眼里，有着知悉一切洞若明火般的世故之色。
让她印象深刻！
崔泽西走上前来，看着她处理食材那般熟练的动作，不由有些惊讶。
“小鱼儿，你会做菜？”她几时学了做菜了？他脸上写满了好奇。
叶江毓轻笑起来，有些小得意：“当然，我可是特地跟冯妈妈学的。”
说话间，她已将排骨腌制好，还切了一盘五花肉。
“一会你可得好好尝尝我手艺。”
她这几日都在数着日子，想着在他去部队前学会了，好做给他吃。
“做个蒜蓉排骨，一盘红烧肉？再炒个辣白菜？还要再做什么菜吗？”
“可以了，就这三样够了。”崔泽西慌忙点头，煮太多吃不完怎么办？就怕，不好吃，又吃不完，小鱼儿得不高兴。
这可是他第一次吃小鱼儿做得菜，怎么也得捧场吃完才行……
“小鱼姐姐，我也要吃。”小傻子凑上前来说道。
“行啊，放心，有你的份。”崔泽西赶紧说道。
这万一不好吃，多个人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叶江毓斜乜他一眼，对他的小心思那是昭然若揭。
……
崔泽西想，他还是小看了他家小鱼儿。
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出锅时，他鼻子轻轻抽动，忍不住想到。
“好香啊，小鱼姐姐。”
“嗯，确实很香！”崔泽西端着红烧肉去了餐厅：“小傻子，拿三只碗、三双筷子进来。”
小傻子乖巧地拿了碗筷跟着进了餐厅。
小傻子其实不傻，只是小时候脑袋受了伤，智力停留在了八九岁的年纪。
他有着孩童般的天真与单纯，还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善良与乖巧。
她有时会想，如果小傻子不傻的话，还能这般善良可爱吗？
这个答案，无解。
那个王大队长夫妻二人怎么可能养得出这样的小可爱？真是他们亲生的吗？
……
她知道她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可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小傻子偷偷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
崔泽西悄悄问他：“好吃吗？”
小傻子猛点头：“好吃！”
崔泽西心中大石落了地，他拿了筷子伸进碗里夹起一块红烧肉。
叶江毓轻拍了下他的手：“去把饭端进来。”
他点头应声，放下手中的筷子跑进了厨房，把饭盆端了出来。
小傻子闻着香喷喷的饭菜，欢快道：“小鱼姐姐，小哥哥，吃饭了哦。”
“滴，滴”，门铃响了。
“你们吃，我去看看。”叶江毓起身走了出去。
崔泽西也起身，跟了出去。
小傻子眼巴巴地看着二人走出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乖乖坐好，一动不动。
叶江毓打开院门，便看见了一个圆脸女孩，是那个小路子？
小路子见着叶江毓，便露出个笑脸：“叶大小姐，我来接小傻子，他在你这里的吧？”
叶江毓点头：“在的，他在吃饭，你进来吧。”
她摇头：“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他出来吧。”
她又道：“你们去吃饭，不用管我，一会小傻子吃好了，让他出来就行了。”
叶江毓无法，只得随她。
进屋后，便听见崔泽西低声问：“那是谁？”
她笑笑：“小傻子的好朋友，也是他邻居，来接他回去的。”
……
那日之后，小傻子时不时地跑过来找叶江毓玩儿。
问他为何，他便脆生生地说道：“小鱼姐姐好看！”
还真真是个小孩儿。
越是临近日子，崔泽西越是焦心忧虑。
他像个老妈子似的交代这交代那，总觉得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这心放不下。
“刚子那边，他们暂时留在抚城，你有事就去找他们。”
“程成那里也交代好了，他们每个月会送来红利，其他的你不用多管，也别参与。”
“门口盯梢那个，我让程成喊了两个生人在看着，会有人盯着他的。”
“有什么情况，他们会处理，你别管。”那盯梢的，是丁家那伙人倒还好，没成想却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不明人物，这才让人忧心。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最易疏漏。
“你下乡的事也定了，就在常林大队清西村，离我那挺近的，我休假就能去看你，你去了乡里，就跟人说你对象就在这附近的部队里头，当兵的，他们就不敢欺你。”
“你还得下个月才能去，这一个月，时间太长了，你自个得小心些。”崔泽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叶江毓笑着应他：“知道了，崔妈妈。”
崔泽西看着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头：“小鱼儿，我舍不得你。”
这一去，也不知得多久才能再见。
她也舍不得。
她转身，看着他的眼，目光旖旎，缱绻缠绵。
她亲了亲他，抱紧他的腰，心里眷念不舍。
还没离开，便开始想念了。
……
再如何不舍，崔泽西终究是离开了。
车站里头，人影憧憧，川流不息。
一眼望去，到处是身穿军绿色军服的人，胸前戴了朵大红花，满脸欣喜之色。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在此刻尽显无疑。
送行的人，无不抬头挺胸，一脸骄傲之情。
家里有人能当上兵，那是值得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完的事。
可不值得骄傲？
想着，叶江毓不由得轻笑出声。
“我都要走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崔泽西一脸怨念道。
叶江毓笑意流转，眼波轻扫：“我这是骄傲，与有荣焉！”
第一眼见着崔泽西穿上军装时，她想：如果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也会一眼爱上他的！
崔泽西穿上军装，便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身姿笔挺，器宇轩昂，英气逼人。
这是这个时代赋予他们的精神，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内心向往着那个世界。
难怪他们都想要弄一套来穿穿。
那一刻，她也想着，她穿上又会是何等样子？
小傻子也来送行了，他拉着崔泽西的手不肯放，嘴里嚷嚷着：“小哥哥，你别走！”
眼看着崔泽西登上火车，远远离去，小傻子开始掉起了金豆子。
叶江毓双眼朦胧，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形，直至再也看不清，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和他从未分开过，即便她死，也是跟在了他身边，如影随形。
她一手抚上心口，这里空落落的，一点也不踏实。
刚子几人也是精神萎靡，垂头丧气，这一送便送了三人离开。
只剩了他们三人。
叶江毓安慰着小傻子，牵起他的手，转身回去。
这一转身，抬眼便见着了不远处的潘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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