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他们僵持片刻,炼狱杏寿郎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两颗小火苗蹭地从他眼底窜起,他看向少女,鼓起脸,活像一只小仓鼠。

        “我很感谢飞鸟姐姐救了我!但是!作为男生,被女性那样抱回来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在意!”他大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随即瞥开眼,耳尖又因为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而泛起淡红。

        啊……这就是所谓的雄性的自尊心吗?

        飞鸟泉一拍脑袋,如梦初醒。

        再看那边的小豆丁,那副在表达过不满后依旧气鼓鼓的别扭模样,顿时让她冷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飞鸟姐姐!”男孩身子一弹,抗议道,“请你别笑我了!我是认真的!”

        “啊?”飞鸟泉抿嘴,装傻,“我没笑,你听错了。你在这等着,别乱动。”说着,她转过身,快步往外走去,肩膀无声地抖动着。

        身后传来炼狱杏寿郎抓狂的指控:“呜姆!你明明有在笑!”

        ……

        飞鸟拓人到镇外出诊去了,飞鸟泉只得自己动手,将男孩腿里那根木刺取出来。她先换了一身装束,挽起长发,然后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端来取暖用的炭盆,又拿来了酒精、棉花、镊子等一系列工具。小孩子心思单纯,不记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饶有兴致地荡着腿,观看她做准备工作。

        “姐姐,飞鸟医生不在吗?”

        “不在。”

        “呜姆,那姐姐帮我处理伤口吗?”炼狱杏寿郎歪过脑袋,“哇,姐姐你竟然真的会吗?”

        臭小子敢怀疑她的技术?就算学得再烂她名义上也好歹是个医生的徒弟好不好?飞鸟泉额头上蹦出个井字,带上一次性手套,往木板凳上一指,粗声粗气地命令:“少废话,上腿。”

        诚然,她在医学方面确实没有天赋,但基础的外伤处理还是在实践中记住了。木刺埋得比她想象中深一些,她费了好大劲才将那根血淋淋的玩意儿从男孩腿里剔了出来。末了,她长舒一口气,再度用酒精将伤口消了一次毒,拿过纱布把创面包扎起来。

        最后,秉承着做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她将炼狱杏寿郎送到了家门口。

        “最近天气冷,伤口不容易感染,你注意不要碰水就行,定期换纱布。”

        飞鸟泉叮嘱几句后,天色几乎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挥挥手,正准备离开,炼狱杏寿郎却抓住她的衣袖。

        “请在这里等我一下,泉姐姐!”不知何时起,这小豆丁已经自说自话地把对她的称呼改了。男孩“哒哒哒”地跑进庭院,片刻后又匆匆跑出,手里多出一小捧紫色的花朵。

        “请带着这个!天已经黑了,万一遇到鬼的话,这些紫藤花会保护姐姐的!”

        他微微踮脚,将花朵举到少女跟前,双眸闪闪。焰色的头发衬着紫色的花朵,在一片素裹的冬日里,格外赏心悦目。

        飞鸟泉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撞见鬼,但这些花让她心情很好。

        她单手接过花朵,另一只手轻轻掐了掐男孩糯米团似的脸蛋。

        夜灯亮起,朦胧的光线柔化了她的五官,为那张向来清冷的面庞添上一丝暖意。那凌厉深邃的双眸也温和下来,灿灿暖金让炼狱杏寿郎想起陶罐里的蜂蜜,醇厚香甜。

        他又忍不住盯着那双眼睛多看了一会儿,直到面前的少女直起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谢了,小不点。”她将花搭在肩上,倒着走了几步,与他道别。然后,她翩然旋身,在男孩的目送下,没入夜色中。

        =======

        两个多月过去了。

        自她把炼狱杏寿郎从林中捞回来之后,飞鸟泉遇见那小豆丁的次数突然多到离谱。

        刚开始那段日子里,他三天两头跑来,以“不想让家人担心”为由请求她帮忙换纱布,倒还合情合理;可为什么他现在痂都快掉光了,她还能隔三差五在各种地方偶遇他啊?

        “泉姐姐,你在买什么吃的啊?”

        “泉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啊?”

        “泉姐姐,你不喜欢红薯吗?很好吃的呀?”

        “泉姐姐……”

        “泉姐姐!”

        “泉姐姐——”

        飞鸟泉耳朵嗡嗡直响,往炼狱杏寿郎嘴里塞了个烧饼,才堪堪止住那连珠炮似的问题。她原本只是偷偷溜来市里买点零嘴垫垫肚皮,可没想回去的时候背后会多出个小尾巴来。

        彼时已经入春,乍暖还寒的日子里,街上柳絮飞扬。她大步走在前头,男孩一路小跑跟在后头,还不忘啃着那张比他脸还大的烧饼。

        “泉姐……姐,”他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唔……去我家吃饭啊?”

        那天,炼狱杏寿郎到家后,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便只说自己在林子里迷了路后被飞鸟泉带了回来。听说炼狱瑠火得知此事后,一直想当面招待飞鸟泉,以表达感谢。

        飞鸟泉咬了一口手里的米脆饼,嚼得嘎嘣直响:“我不去。还有,叫你妈千万别跟我老师提这茬。”

        “为什么呀?我们家的饭很好吃的哦。”正说着,炼狱杏寿郎吃完最后一点烧饼,咂咂嘴,眼巴巴地望着飞鸟泉,“泉姐姐,还有吗?”

        飞鸟泉一脸黑线——是谁刚才还说要请她吃饭的来着?而且,在这之前她已经喂了他两根串串了,竟然还没吃饱吗?然而,她依旧从纸袋里掏出块烧饼来。

        “最后一个,没了。”

        少女放缓步伐,看着男孩一脸幸福地啃烧饼,突然想起那几乎被她遗忘的、几个月前曾一度引起她兴趣的名词,并意识到,此刻正是打探消息的大好时机。

        “小不点,‘鬼杀队’,到底是什么?”

        男孩似乎很高兴她问了这个问题,连烧饼都顾不上吃,详尽地为她解释起来——食人的恶鬼,专门猎鬼的‘鬼杀队’,能够运用‘呼吸法’的剑士……

        飞鸟泉听着,渐渐皱起眉,从中提炼出两个重点来——

        鬼,不老不死,藏匿于暗夜里的食人怪,身体素质远高于人类,只有阳光或用特制的日轮刀砍下脖颈才能将其杀死。

        猎鬼人,以人类之躯挑战不死之身的剑士,运用‘呼吸法’勉强将身体素质提升至与鬼比肩;这之中的最强者,其名为“柱”。

        这二者之间的较量,是一场由猎物对捕食者所发起的死斗。

        她沉默片刻,问:“你这么小就开始练刀,为的是以后成为柱吗?”

        炼狱杏寿郎自豪地仰起脸,神采飞扬。

        “呜姆,是的!”他大声回答,一双红眸熠熠生辉,“炼狱家族世世代代,都担任鬼杀队炎柱之职,父亲大人便是现任炎柱!生为长子,我的目标当然也是完成家族的使命,成为柱——”

        “你会死的。”少女蓦地打断他,淡淡瞥他一眼,“因为太弱了。”

        这当头一棒没有对炼狱杏寿郎造成任何打击。他眨眨眼,响亮地问:“姐姐是说现在的我太弱了吗?呜姆,毕竟我刚刚开始修行,这是自然的;但我相信,如果坚持不懈地训练的话,一定可以变强的!”

        “我是说,不管怎么训练,人类都太弱了。”

        飞鸟泉幽幽将话挑明,抽出挂在腰间的拐杖,鹰嘴样的木质杖尖飞快地往男孩头上一点。

        “太阳穴。”她念道,杖尖随之下移,又点一处——

        “眼睛。鼻骨。下巴。咽喉。以足够的力道击打任何一处,都可以使人类在瞬间残废、昏倒甚至死掉。仅仅胸腔以上便有这么多,更别提人的身体里装着的那些精细脏器、以及全身脆弱的关节了。”

        鹰喙的尖钩轻轻抵住男孩的喉结。

        她站在逆光处看着他,细眉微拧,薄唇紧抿,深邃的轮廓冷冽非常。

        “人类这种生物,浑身上下布满‘七寸’。这根本不可能用训练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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