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校园（一）
“琦天一直是一个好孩子，从小他的学习成绩就非常好，一直是班里被表扬的那个同学，而且他也很乐观开朗，小时候又懂礼貌，对我们也好，而且朋友也很多，可是…可是…”
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什么，越到后面情绪越激动，说的话逐渐混乱，最后一直哽咽着说不出声。旁边的中年男子是她丈夫，握着女人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沉默不语，神情也是悲痛万分。
我感到头疼，这样案子根本没办法进行。我正想暗示在旁边做记录的白菜，让她提醒一下这对夫妻控制情绪，结果一看，白菜也是噙着泪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拜托！人是你带进来的啊！大致情况你提前知道了吧！怎么还能哭啊！这样案子还怎么进行啊！
我叹了口气，起身给夫妻俩倒了杯水，又拍了拍男人的肩：
“节哀。”
男人接过水，对我点了点头：
“谢谢，还是由我来说吧。就像我妻子说的那样，琦天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但是就在他升上高中后，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和我们交流了，回来也是阴沉着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很担心他，几次想和他谈谈，但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和我们交流，有几次我们实在忍无可忍，在他回来的时候和他严肃地谈了这个事，一向温和的他居然冲我们大吼大叫。”
说到这里，男人喝了口水，原本就不好的脸色伴随着眉头紧锁显得更为憔悴。
“我们也曾尝试过和他的朋友以及老师取得联系，但是得到的反馈都一切正常，他在学校里依然是那个好孩子，我们也就暂时放下心来，觉得只不过是叛逆期。结果谁知道，就在三天前，琦天他…从他房间跳了下去。”
中年女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呜咽了起来，白菜递给她几张纸，自己眼中的泪水也是摇摇欲坠。
“方便问一下，琦天就读于哪所高中吗？”
“c市一中。”
“哦。”
不出所料，重点中学，但是也一向以超高的学习压力出名，每年都会有一两起学生不堪重负而自杀的新闻，这样看来原因不是很清晰吗。
“侦探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琦天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学习而自杀的人，他的成绩一直很好，学习对他来讲可以算是最不用担心的事。”
男人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很严肃地说到。我颔首示意，表示理解。
“那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教唆鼓动的啊，不是有那种网站吗，教唆这些年轻人自杀。”
白菜看上去已经稳定了情绪，一边做记录一边问到。
“应该是没有，警察来了解情况的时候重点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检查了孩子的手机，但是没有什么可疑的消息往来或者网站浏览记录。”
男人摇摇头，看来警察也做过尝试了，至少可以确定这个孩子的死和那些奇怪的组织并没有联系，嗯，那看来着手点还是要在学校吗，校园暴力？还是其他的什么。
“好的，大致情况我了解了，这个案子我会接下的。能麻烦您把死者的情况和后续警察的尸检报告整理发给我吗。”
“嗯，这个没问题，侦探先生，请你一定找到孩子自杀的原因，就算真的是孩子自己的决定，至少至少”
中年女人抢过话头，说了不到两句又是泣不成声，男人的眉头又紧锁在了一起，显然这个中年男人也是强行压着悲伤，挤出一丝理智在处理着问题。自杀就是这么的微妙，死者家属的悲伤愤怒好像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宣泄，只能在心底郁郁成心结。
我点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承诺，起身送夫妻二人离开。
“怎么办，他们好可怜，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刚坐回办公椅，白菜立马就凑上来忧心忡忡地问到。
“没什么复杂的，无非就是校园暴力勒索之类的吧，听描述不过就是个正常高中生嘛，这样的孩子社会关系都比较简单，查起来也很方便。”
我瘫在办公椅上，手撑着下巴，发呆梳理着思路，说是这样说，但是夫妻俩给的有用信息着实不多，具体情况可能还得从尸检报告和学校的实际调查来了解。
“对了，你是在哪里遇到这对夫妻的。”
“嗯是在医院欸，我在医院的停车场发宣传单，他们好像刚和谁争吵过，从电梯里下来，看到宣传单就过来联系我了，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着他们的孩子。”白菜回想着，情绪又有些低落。
医院吗，那看来死者的尸体还在医院啊，尸检报告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至于争吵，估计是和协助调查的警察吧，是没有等尸检结果就以自杀结案了吗。
现在侦探可不是一个好做的职业，尤其是私家侦探，没有警方那套完备的侦察系统，各种线索都得自己收集整理，也很难知道一些细节信息，全靠自己的搜查推理，工作量也是大得惊人。
“总之，先去学校看看吧。”我坐直身子，让白菜打电话去联系学校的负责人，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名牌中学。
c市一中，也算是c市的牌面之一了，每年都能出相当数量的优秀考生，在各个名牌大学里发光发热，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也是绞尽脑汁把孩子往里面送，希望将来家里也能出一个金榜高中的孩子。
不过，这个事只能说仁者见仁，如此耀眼的成绩下是学校相当严格的管理，在学校里的行程是以秒记的，要求每个学生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不准有无关学习的想法，而且实行封校制度，全部学生必须住校集中管理。这两年因为自杀案子的增多，学校已经放宽了不少，允许成绩不错的、家住附近的学生走读，但是学校里依然是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可怕啊，这真的是高中吗，一点没有青春的感觉欸。”
刚进校门，白菜就发出感叹。白菜也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不过她一看就不是那种经历过五三洗礼的学生，感觉她很随性自由，大概家庭也比较优渥，对她也没有这么大期望，纯粹是自己争气。我没有细问过她的情况，也懒得了解这么多，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在意那么多事。
“奇怪，刘老师不是说在门口等我们吗？”
白菜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约好的刘老师。
“应该还没下课吧，还有两分钟。”
我看了眼手机，下午四点零八分，离高中下午大课间还有两分钟，刘老师约在这个时间见我们，可见学校管理制度下，老师的自由也相当受限吧。
“哇，说真的，老大你好厉害，啥都知道。”
白菜闻言，很认真地夸了我一句，我却满头黑线，实在不知道这姑娘是真的在夸还是阴阳怪气。
正当我们在校门口插科打诨时，下课铃响了，没有像其他学校一样，下课后校园里充满喧哗嬉闹，那冷清的铃声一过，校园就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死寂啊，我这样想着，但是也没法多说什么。
铃声响过又过了几分钟，我们远远看到一个圆圆胖胖的身影朝我们跑来，说跑也不确切，只是有跑步的动作，但是速度依然很慢。估计就是刘老师了，我也起步朝他走过去，我真的很怕他猝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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