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后一夜
lastnight
一个多月是玩不够意大利的，即便觉得可惜，时间总是公平向前流逝。
好在他们随便玩玩都把表面上的经典都看了个遍，去维罗纳还没错过歌剧节，着实体会了把欧洲最热闹的歌剧盛会之一。
旅程的最后三天考虑到回去方便和顺路，他们定在米兰。
米兰是国际最知名的时尚之都，一直以来较为昂贵和时尚的衣服全是由自家弟弟一手置办，真実对此不甚了解，欧美风格和日系风格差别也很大，但好看是真的好看。
埃马努埃莱拱廊街逛下来要好久，给自己简单挑选一些在日常也能穿的夏季衣裤和鞋子，买了些给亲戚朋友的小礼物，真実把这些都直接交到专柜打包邮寄回日本。
“悟，你不买吗？”
“没有喜欢的，我要找定制店。”
少年放下手中的手机笑着开口，“那边有家百年老店，等等我们一起去吧。”
“好，话说定制很贵吧。”
“不算什么，主要是对我来说成衣基本没同时满足舒服和合身的。”
“原来你会有这样的烦恼。”
“小真実呢？我看所有店来买的游客都很多，饰品和衣服要不要再看看？”
真実摊开手，“预算没那么多，再加上我本身没什么兴趣。衣服够了，我对饰品也没执着…戴这些有点麻烦，就这样吧，我更想去看看米兰大教堂！”
听到后半句时少年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她。
“？怎么了？”
“小真実不喜欢饰品？戒指项链之类的？”
“也不是讨厌…戒指戴着做事情不方便，项链不太舒服？”
“原来如此。”
他沉思半秒后忽然翘起嘴角笑得灿烂，在她面前弯腰行绅士礼，握住她亲吻手背，“这位可爱的小姐，想要什么都尽管说，我随时做好准备给你买单。”
“悟你来意大利男人这套真的毫不违和。”
“我比他们帅多了。”
好笑地去捏他的脸，“行行行，你最帅。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倒是快点去你说的定制店，教堂一下午看不完。”
“我们后天才走哎，明天还有一天时间。”
“我知道，但是…”
真実压低声音去轻抚少年的耳侧，“明天我不太想出门，更想只和你度过。”
景致繁多令人眼花缭乱，虽说这次旅行相当快乐，身心都有所放松，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也会可惜错过的地方，遇到过的本地人都热情可爱好客，可一路看下来总会有一定程度的审美疲劳。
少年微怔的表情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这个月我们都在一起玩，正因为是最后一天我才更希望只有你…当然如果你想玩我会陪你！这只是我突然的任性想法…”
——至少在这里最后的美好回忆是没有任何观众独属于两人的时刻。
“我们现在就去定制店，”五条握住她的手微微倾身抵额，亲昵地亲吻发顶，“不得不说懂得撒娇的小真実好可爱，我又一次心动了。”
“你看着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哪有，”少年笑嘻嘻拉过她的手附在自己心口，眼神无比坦然，“感受看看。”
耳根有些烫，真実赶紧收回手瞪了他一眼。想必是试图做出的狠狠没有达意，少年笑得一如既往，只好无奈轻叹。
这个人真的从来都不会觉得害臊，反倒是她每次都会被搞得不好意思。
在五条的盛情安利下她也定制了和他相同面料的同款女式衬衫，一周后直接寄回国。
从米兰大教堂出来后恰好刚入夜，将象征古老历史的大教堂中心一带抛开，米兰夜晚实际充斥放纵的迪斯科。
纳维利的河岸入夜便会点燃无数灯光，和投射在水面的倒影叠加，一时之间分不出此时到底是昼还是夜。米兰人喜欢在夜晚出来活跃，或坐在正儿八经的位置上高谈阔论，或随意坐在地上靠在石柱石墩风花雪月。
街道边到处都是即兴表演家，手持各种各样的乐器，手风琴，手鼓，吉他，把着麦克风奏出浪漫且轻松的音乐。
昼间如同庄严的罗马，夜间瞬间转变成那不勒斯。
真実脸颊和耳根都泛着可疑的红，手里拿着玻璃杯，正拍着双颊降温。五条悟颇有些无奈地扬起嘴角，出于好奇女朋友去尝试当地最好的鸡尾酒，喝完就变成这样。
“小真実，你脸红得好厉害。”
“我也觉得好热，”少女的语气里听不出醉意，咧开嘴角，“不过挺好喝的，悟要不要试试？”
“我不喝酒。”在旁边的摊位顺手拿过两小瓶苏打水结账，把其中一瓶递给女朋友。
真実接过苏打水扭开喝了几口，深深长舒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眼底重新恢复清明，同时起了隐约的雾气。
“要回去吗？”
“再看会！”
她弯了弯眉笑得灿烂，目光很快被街头的摊位和音乐表演吸引，小跑着过去一个个准备围观过来，眼底闪着亮光。
“悟，快过来。”
“来了来了。”
眼尖地发现人头攒动的街头表演前还有鬼祟的身影，耸了耸肩他不急不缓走过去，顺势用身体直接隔开女朋友和对方的距离，搂住她的肩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欧洲什么都好，小偷也特别多。
是小真実散发着很好骗的气息吗，还蛮容易被盯上的。
“怎么了？”
“这里看得清楚点。”
“噢噢——谢谢。”
…嘛，她的确有点天然呆。
以他的高度看表演绰绰有余，不过他对这类的音乐演奏不太感冒，就是随意听听。低头看了眼正专心致志欣赏的女朋友，他淡淡笑。
“看得我也好想学吉他！”
“说起来米兰大教堂顶端那些雕塑——我好想再靠近些看啊。”
有些醉了呢。
看着她和平时不同略嗨的情绪，五条轻声叹息，把身侧的少女拉近些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揉揉前额。
“那我们之后去看。”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下一秒感受到她抬高手揉他的脸颊，仰起脸在他下颌亲吻后露出对她来说极少有狡黠的笑，“没想到悟居然不喝酒，找到你的弱点了！”
还真醉了。
哭笑不得地直接俯身抱起她，“回酒店了。”
“我还想看…”
“有的是机会，你喜欢我们下次还能来。”
“真的？”
“嗯嗯。”
脸颊又被亲了口，少女搂着脖颈贴近轻声咬字，“你真好。”
耳尖有些许的灼烧，许是被她的热度带动。
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先让女朋友躺好，五条去给她倒水和从行李箱拿出解酒糖，帮着吃下后坐在沙发上望向正睡的真実不由自主笑笑。
虽说是不错的待遇，但看来以后尽量也不能让她碰酒。
拿出手机确认后天下午的出发时间和航班，界面忽然跳出通话，看清来电显示后他顿了顿，起身去阳台，反手轻轻关好窗户门。
“找到了吗？”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他扬起眉，“好。我回来自己挑吧，谢啦。”
这样肯定能赶上。
真実趴在床上沉思。
昨天到了晚上记忆有些断片，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继续睡。隐约听到悟有喊她，但含糊不清地嗯几声后他没再继续。
她好像喝了酒。
“我喝醉了？”
头倒是不怎么疼。
被提问的少年从身后发出一声轻笑，自然环住她的腰凑近耳畔，拨弄侧边的碎发。
“应该拍下来给你看看的。”
“…我没做什么吧。”
“我倒希望你多做点。”
“？？说清楚！”
“比起这个，你现在是不是该专心些。”埋在颈首的声音逐渐压低，带上几分佯装的委屈和半真半假的撒娇，蹭蹭时头发触感带动内心微痒。
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噎，真実僵了僵，下意识转头想解释。恰好正对那双满含笑意的蓝眼，紧接下唇被轻咬，后者眼底闪烁如同孩童般天真期待的热衷。
“一起好好度过吧。”
放纵，太放纵了。
当了十几年循规蹈矩乖小孩的真実在此刻忽然对同样处于夏休却在异世界执行任务的妹妹和在威尼斯兼职划船的弟弟起了愧疚心。
他的头发手感真的很好。
…算了，他们难得有这种时候！
立刻把那份愧疚置之脑后，感受少年的亲吻从脖颈游走到指尖，抬眼便能触摸到柔软的白发。趁他注意力集中在身体时真実用双手环住他的肩膀。
“悟。”
“嗯？”
真実深吸口气，拽住五条的胳膊，敛起眼神回忆之前的经验，没错他是说过要增加些力气——实在不行还能小小作弊。
然而对方察觉到意图没有做什么反抗，翻身坐在他身上后真実卡住腰，看着身下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撇了撇嘴，拉住他的手牵到唇边。
“你不用这么迁就我。”
“这哪是迁就你，明明这样我更快乐啊。”五条眨眼示意她弯下腰，“是你在迁就我，我很期待小真実接下来的表现。”
被他语气里的调侃莫名挑起好胜心，真実恶作剧般在他脖颈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气鼓鼓一本正经抵额直视双眼，大概相视半分钟后终究是忍不住笑出声。埋首在刚才咬的地方重新亲吻，后颈被亲昵揉弄，她伸手搂住男朋友的脖子多亲几下后贴着耳。
“那你就好好等着。”
说实话和平时对外的作风不同——五条悟意外是相当体贴的情人，尤其是在做亲密事的时候。哪怕是放开和增加玩乐性质道具都会在尊重她意愿的前提下，长期在生死前线战斗体力也极佳。本想着旅行最后一天又是她主动提出，全程都应该是她主导，可惜胜不过他的体力。
他们整天都关着窗帘，仅从缝隙间照射进来的光色判断时间。印象中最后在地上见到的颜色是如灼的暖橘，相贴时本能扶着他的脸颊，指尖流动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努力睁开眼，想要把对方的表情完完全全地清楚印在脑海内。
眼底积蓄的水雾阻挡了视线，真実抬手想去揉眼睛，很快被牵住亲吻，隔着朦胧的水汽只能看到那一望无际的海。
嗯，一片蓝里似乎有点微微泛红，仿若夕阳在海平线下沉时照耀的金光波浪。
“小真実…”
她听到他低低呼唤自己的名字，几乎接近气音。
这样真让人无法拒绝。
真実是被带着凉爽气息的夜风弄醒的。
室内没有开灯，窗帘拉开了一部分，凭借投射进来的微光点亮。身上被妥当盖着毛毯，闭上眼揉揉眼睛，她穿着宽松的t恤下床踩好拖鞋，径直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窗门。
他们所在的酒店离机场比较近，相对来说距离市中心远。四周没有高耸建筑物的遮挡视野开阔，漫天繁星和高悬的月亮一如这个月每天都看到的那般璀璨。
“东京都看不到那么多星星。”
真実伸手抱住五条的腰挨近他感慨，又一阵夜风让她微微一颤。
“嗯。”从脱下薄外套到披在她身上的动作一气呵成，五条扬扬眉，拉过胳膊示意，“从这里还能看到一点。”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远处那块隐约闪着夜生活如同白昼的灯光，映入视线内最高耸的建筑便是昨天才参观过的世界第二教堂。眯起眼还能勾勒出笼罩在夜色和星光之下处于高位的一百多座雕塑模样，回忆起高处俯瞰米兰的景象她也忍不住弯嘴角。
“这个月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五条倾身弯腰想吻她，真実拍拍他的后背。
“不行，我还是担心你以后会驼背。”她语气含笑调侃，对阳台栏杆眨了眨眼，“而且我偶尔想感受俯视的感觉。”
察觉到她的意图五条了然挑眉，将她抱起来坐在上面。
大理石制成的栏杆和身体相触时有明显凉意，但她不在意。满意地看向现在比自己稍矮些的少年，真実张开双臂拥抱他。浅淡交换亲吻后把胳膊架在肩膀，扶着他的双颊和颈侧，左手去把玩后脑勺微翘的发梢和碎发。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小真実的时候。”
五条纵容她的小动作，左手揽着后腰把她往阳台栏杆边缘反方向挪了挪，右手相握。
“其实那次是夜蛾老师要求，我原本在外面等他们自己处理。因为感应到里面多了什么才进来看的，然后就看到了你。”
“小真実应该最初没发现我？我在旁边观察了你会。”
“…那时真的被吓到了，悟忽然出现和我搭话。”
回忆两人的初次相遇真実也颇为感慨，她当然记得很清楚。
不如说关于五条悟的事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小真実刚开始很忌惮我吧。”
“嗯，我们有屏障，就像你们咒术师的「帐」。一般人看不到，除非是领域内的最强或天生感知力瞳力过人。”
“那太巧了，我两样都占了。”
“第二次同样是我远远察觉你的存在，正好碰到你解开「帐」。”
“然后就被你缠上了呢。”
“我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少年捏了捏她的手，敛起眉眼笑笑，“我很高兴能遇到你。”
他一向是个坦率直接的人，但此时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更像京都看烟花时的告白以及商讨两人相关事宜时的倾听和表述。
“我也是。”
真実勾住他的大拇指，身子前倾轻轻亲吻额头后抵住，压低声音却无比坚定地重复。
“我也是，悟。能遇到你真好。”
少年顿了顿翘起嘴角，冷不丁把脑袋搁在她胸前，“啊啊——想到明天落地后夜蛾老师肯定按捺不住直接来机场找我干活就很烦躁。”
“彼此彼此。”真実同样无奈，完全可以想象回去之后的加班地狱。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她试图往积极的方向引导，“难得丢下工作这么久只是玩，算了算了。你们老师也不容易，你出去一个月他和其他人要多负责些吧。”
“我这几天在思考怎么更好地活用「反转术式」。”
“啊…就是你之前忽然领悟的那个吗？”
“嗯。我之前不是和小真実说过咒术师的最佳攻击手段是「领域展开」吗，我打算利用反转术式进行持续运作来保证新鲜的脑补供给，从而方便我平时对「咒力」的自动判定和筛选，”提到这个他打开话匣毫无保留分享给她，“这样我也能好好研究和完善属于我的「领域展开」。”
“…你是想让自己成为永动机？”
“没错。”
“那会很辛苦。”
真実轻舒气。
听出语气里的感情少年愣了愣，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发灿烂。
“小真実在心疼我？”
“嗯。”
“哈哈哈没事的。”他贴近她的唇角浅吻，“刚刚跟你说的是结果，在那不勒斯的时候我也和你说过，每个人只要做好分内就好。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是把能达成这个结果的过程实现。”
顿了几秒，“或许会是相对漫长的阶段，但我已经清楚短期的目标。”
“那就放手去做吧。”
“遵命！”
少年俏皮的应答让她不由自主弯弯眼角。
“我的回答也和那个晚上一样。”
“明白~”
他咧开嘴角笑道，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说起来小真実昨天是不是说过想凑近看大教堂顶端那些雕塑？”
微蹙眉回忆，好像是能从断片的回忆里拼凑出一点，她本人确实对那些雕塑还挺感兴趣，可惜太高只能通过相机拉近距离。
“都是最后一晚了，别留下遗憾。”
扔下这句话后他忽然揽住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轻盈跳上阳台栏杆，还没等反应过来感到身体腾空，凛冽的夜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时间，等到张开眼时他们已经身处米兰大教堂顶端，和白天的热闹不同，此刻空无一人，孤零零得仿佛一座被遗弃的古城，就连巡逻的工作人员都早已下班休息。
五条在半空中拥住她，叹了口气，真実挥挥左手在脚下设置结界让他们有立足平面，把双手背在身后，饶有趣味在旁边绕来绕去观察错落有致矗立的雕塑。
还能感受到夜风的清爽，里头似乎还掺杂海洋那让人安心的香气。
勾了勾嘴角，她伸出手去牵住少年，慢悠悠和他于半空信步。
之后记不太清是几点回的酒店，她只记得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久。不管什么话题都有聊，甚至基本没有任何关联性，随心所欲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不会无话可说。
一直聊到困倦才回去一起整理行李箱，整理的过程中还有互相调侃，然后洗漱在床上相拥而眠睡到天亮。
最大的感想大概就是，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一段美好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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