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来乍到（二）

2015年9月2日凌晨6：00，夜色还没来得及消散，我已经站在队伍里动也不敢动了。

        林哲把胸卡夹成一条晃来晃去，慢悠悠地说：“念到名字的出列。”

        “萧文”

        “到”我一脸正经。

        “小月”

        “到”小月严肃的回答。

        “小x”

        “到”舍友小x也大声回应。

        “小c”

        “到”舍友小c精神紧绷。

        “五十个俯卧撑，做！”林哲无奈地说。

        我们齐刷刷撑在地上，我做不了俯卧撑，别扭地上上下下，林哲教官拳头握紧，鹰眼一般地来回巡视，“别偷鸡！都给我撑好了！”

        不知道他说的谁，我赶紧调整好动作。

        “你们姐妹在受罚，你们就这样看着吗？”林哲说。

        “报告！一起做！”江梓恩大声地说。

        “好！”

        于是全区队一起做起了俯卧撑。“一、二、三”

        清晨的阳光划破黑夜的阴暗向人间洒下光辉，我有点迷离，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修长的身躯，宽阔的太平洋肩膀，身姿挺拔的背影。

        “顾秦乔，你们待会要带到哪里作训？”林哲忽然说。

        站在我左边的人转过头，冷冷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f区。”

        那个叫顾秦乔的教官忽然低头，四目相对，我感觉自己要溺死在他的眼睛里了，太好看了他的眼睛。心率不自觉地加快，他蹲下身来，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你的动作，很奇怪”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翘着屁股扭上扭下，囧得我呀。

        他说完，浅浅地邪魅一笑，随即起身回头，动作干净利落，“侦查一区听口令！”“右转弯齐步走！”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我难堪得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啊，完了完了，这第一印象就不行了。啊，完了”

        林哲体能大礼包送完，也领着我们到训练场f区。隔壁区队就是顾秦乔带的区队，好看的皮囊总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我的目光时不时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发号施令，看着他帮师弟师妹们纠正动作，看着他陪着师弟师妹一起受罚。

        林子苏：“侦二全体上台阶，站军姿。”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家一脸无所畏惧天真无邪地站上台阶。

        “三分之一脚掌留在地面就行。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脚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模范生林子苏一口气说完。

        “站二十分钟”林哲用手指打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说。

        两个教官拿着扑克牌在队伍里穿来穿去，看哪个小崽子手指没有并拢贴紧，就把扑克牌塞进去。

        “夹好，别掉！”林哲说。

        我前面的同学双手夹满扑克牌，颇有赌神发哥的风采，可他看起来像夹了烫手的山芋，手一蠕动，牌就无情飘落。林哲教官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弄得我嘴角抽动，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别扭地抽动脸部肌肉。

        “你笑什么？”子苏教官的脸忽然出现在面前，我立即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痒。”我小声的说。

        子苏塞了两张扑克牌在我的手指缝，“送你两张扑克牌，这下不痒了。”

        我马上噤声，紧紧夹着两张像涂了润滑油的扑克牌，纹丝不动了。站了不到十分钟，我就感觉腿控制不住地颤抖，小腿到脚掌又酸又麻。手指夹住的牌也有些湿。

        “这么快就开始抖了啊？还有十分钟，坚持住，坚持住~”子苏飘过，说道。

        我眼睛朝旁边区队看去，顾秦乔在给师弟师妹纠正动作，神情专注。除了塞扑克牌这种手段，他还在他们帽子前沿夹胸卡，看起来明码标价的感觉。还有把作训帽翻过来顶在头上来维持平衡。论手段，顾秦乔比林哲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得不感叹一下，顾教官，腹黑！

        阳光透过盛夏的绿叶洒落在顾秦乔身上，随着他的动作不安分地跳动。两人之间隔着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我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音符在我的脑子里旋转。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我总情不自禁地向靠近，即使他给人的感觉像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他的引力场里，我是一颗无法逃脱的小彗星。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炽热，顾秦乔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又立即转过头，履行他作为教官的职责去了。没有期待的回眸，我的内心波澜万丈。青春少女心就这么简简单单，喜欢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足以让少女魂不守舍满心欢喜好长时间。

        “好，往前一步。”“慢点！”“慢慢地原地踏步调整一下。”林哲的声音悦人地响起，像碉堡上的士兵吹起了胜利的号角。

        我抬起酸胀无比的双腿，机械而笨拙地踏步好一会，才感觉自己的双腿回家了。

        “现在，以我为中心，在我面前呈四列横队集合！”子苏站在台阶前面的训练场地，以刻不容缓的语气命令道。

        于是我们像被狼追赶的小羔羊，以逃命的速度奔去集合。区队四十二人，六个女生全站在第一列，我个子在女生中不算高也不矮，被塞在中间，左边是小c，右边是小月，后面是江梓恩。

        “现在，我们练齐步走，先一列一列来。”子苏走到队伍右前方，“第一列，齐步~走!”

        子苏目瞪口呆地看我们迈出六亲不认的绚丽步伐。

        “左边第二个，你顺拐了！”“走路别外八，跟个大爷似的。”林哲气愤地说。

        四列检查下来，林哲总结：“存在的问题是：顺拐，外八，手抬得不够高，排面不整齐。接下来就是练手~练脚~练牌面~”边说边用右手食指敲左手手心。

        于是，我们顶着炎炎烈日排成两列，相对而站，中间教官系了一条绳子用于限高，每个人手腕吊一个水壶，伸直抬着胳膊去触碰那个绳子。一开始感觉没什么压力，可时间一久就顶不住了。这时候歪脑筋就活跃了。我和小月相对而站，我俩确认了一下眼神，她把手往我这边伸了过来，我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地把手放在她手上，由她顶着，我休息，如果她手酸，就换她休息。我俩为我们的聪明才智相视而笑。

        一分钟后，操场跑道上，两个女生像傻子一样边跑边喊：“我再也不偷鸡了，我再也不偷鸡了”阳光就是聚光灯，跑道就是舞台，作训场上的人都是观众，导演是林哲，主角是我和小月。我俩那样跑着格外引人注目，甚至还能听到有的区队鼓掌大笑。虽然丢脸，但我和小月却感觉丢得很开心。跑完一圈回区队的时候路过顾秦乔所带的区队，我俩跟他问好，“教官好。”他无情嘲笑：“师妹可以呀，一战成名。”我比了个嘘的手势，他微笑着摇摇头。

        回到区队，林哲奸笑着问我们：“还来不来？”我俩拼命摇头，一次足矣。

        林哲在休息时间喜欢给我们讲学校的一些趣事，有一次讲到顾秦乔，他说：“隔壁侦一的主教官很厉害的。在教导团里，跑步排名第一，射击也是第一。学习也很好，年年拿一等奖奖学金。追他的女生可以从朝阳路排到香榭丽舍大道，可他就是没女朋友。”林哲哭笑不得，“他跟我我住在同一间宿舍，我俩打游戏他老拿我当炮灰，然后自己carry全场，他说这是‘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充分肯定我的作用。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有机会带你们去跟他们区队联谊。”我振臂高呼：“好啊好啊~”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我和顾秦乔没有什么正面交集，只是远远地看着一个身着迷彩服的修长身影在训练场带着师弟师妹作训，有时候在食堂看见他和林哲在教官就餐区吃饭，仅此而已。再一次跟他有正面交集是在军训第五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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