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金玉颜,绝代风华
在周清涟的眼里，刑以淳的命都只是见面礼，他苟无私又算得了什么？
周清涟站在他的身边，犹如山岳，曾经他认为一贯低调并且表现得极为昏庸的玄阳君才是当今世上最优秀的人。
虽然西境之主统领西境，并且对其下的诸多王国施以重压，国之神器名存实亡，但年轻的玄阳君手腕超群，不仅借助了齐王与刑以淳吸引了西境之主的目光，更在夹缝之中生存，渐渐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刑以淳独揽正律堂大权，但是自从玄阳国缓慢并且稳定地发展之后，玄阳君便开始培植反对的势力，鼓噪不同的声音，那些敢在正律堂中借助刑法与刑以淳辩驳的人，背后都站着玄阳君，玄阳君在等待的，就是有朝一日刑以淳倒下，他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接收正律堂。
只要掌管了正律堂，自作聪明的齐王就有把柄落于玄阳君之手，如此一来，便能统一玄阳国！
苟无私原本就是玄阳君的亲信，当时的他就知道玄阳君雄才大略，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下一步的计划将会是寻找续天神法，而后推翻西境之主的统治。
可是那夜周清涟杀死方斩空的一幕在心头挥之不去，难道在这世上，还有人能够与玄阳君相抗衡么？
若是让周清涟知道苟无私的想法，必定会心中冷笑，玄阳君不过是站在了天凉王的肩膀上，执行着天凉王的计划罢了，哪有什么雄才大略？
此时等在地牢门口的如果是玄阳君，周清涟还会认为玄阳君颇有几分礼贤下士之风，但等在这里的却是目空一切的苟无私，这样一个需要王大人舍命相护的，将会与他完成交易的人，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了。
或许只有他的容貌值得津津乐道吧！
凭借苟无私前来相邀这一件事，周清涟对于玄阳君的能力便有了初步的判断，再一次笑着拍了拍苟无私的肩膀，道：“在此先恭喜苟大人了，还请带路！”
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苟无私不由自主地在周清涟的面前表露出谦卑的一面，这不是在刑以淳面前的刻意，周清涟身上的高贵气质令他无法直视，只有玄阳君曾经给过他这种感觉。
他忽然明白了玄阳君曾经所唱的歌：“恨心比天高，知音寥寥；羡江山多娇，英雄妖娆，望百战风流，恩怨少，何来烦恼！何来烦恼？”
这哪里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而是玄阳君明白，之所以有人能够权倾天下，并非因为真的出色太多，而是有能力与之争锋者，都已经死在了他的脚下，正如刑以淳死后，正律堂将由他来掌管！
但周清涟显然是能与玄阳君分庭抗礼的存在，对于这种人，如何表现敬畏都不为过！
他不应该因为即将继承刑以淳的宝座而沾沾自喜，若是今日齐王殒命，整个玄阳国之人，在玄阳君的脚下，将卑微如蝼蚁，即便一人之下，但与那一人的差距，将会比现在来得更为悬殊！
“走吧。”周清涟的话打断了苟无私的思绪，苟无私颤抖了一下，诚惶诚恐地在面前带路，并非朝着刑以淳的书房走去，这一间书房只是为了展示刑以淳的身份，并且向外人表露他的节俭。
然而在正律堂之后便是刑以淳的宅邸，朴素的外壳下，是极尽奢华的摆设，只是望了一眼天井的盆栽，对于花草颇有研究的周清涟便知道刑以淳究竟是多么的懂得享受了。
一盆珍稀的花不过是名字有着极好的寓意，就能够抵上一支百人的军队，想必那位从不得权，只能在宫中自怨自艾的玄阳君都未曾有过这样奢华的享受吧。
苟无私将周清涟带到客厅之前，便一副小心守护的姿态，然后见周清涟在门前驻足，小声说道：“刑大人的府邸不曾有客，君上觉得其中的摆设甚合他意，将会改造成行宫，如今只是在思索如何动工，若是怠慢了周公子，还请见谅！”
周清涟最后一次拍了拍苟无私的肩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眸间含着些许让他心中颤抖的傲然，推开房门，朝着其中走去。
也许刑以淳常年深陷在权力的争夺与赏罚的审判中，需要温柔以待才能消除心中的疲惫。
常闻金屋藏娇，但刑以淳却反其道而行，他藏的是一座金屋。
看似普通无常的木质房门，周清涟想要将其推开简直是轻而易举，然而过分的沉重以及跨入这扇门只后所看到的金碧辉煌，让他不禁回过头来看一眼这一扇只是披着木壳，实际上由纯金打造并且镶嵌着琳琅满目的宝石的门。
周清涟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种奢华却不舒适的冰冷的金属享受能够带来怎样的愉悦，或许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都比这满屋的金银珠宝来得温馨，何不变卖了这间房产，去秘密组建一支奇兵？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刑以淳的财富，已经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用以建造房屋，只不过是为了消耗一些无处可用的金钱罢了。
微微摇头，心中暗想自己既然想着要将刑以淳杀死，怎能够让玄阳君趁虚而入夺了这间房产，在刑以淳的府上掘地三尺，挖出的金银或许能够将整个狼族武装到牙齿吧？
“周公子为何叹息，莫非是觉得在这玄阳国的地界里，本王照顾不周？”
传闻中的玄阳君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全无西境粗犷洒脱之风，反倒是令南国的名伶都自惭形秽。当初的玄阳国是依附于天凉国最大的属国，国君战死之后，便由唯一的子嗣，这一位年幼的公子继位。
由于齐王的暗中，刑以淳的把持朝政，即使玄阳国的国力日渐提升，比起如今西境诸国的国君，沉迷酒色玩乐，为了收集南国诸多美人不惜劳民伤财的玄阳君只是一个笑柄。
他慵懒地躺在一张纯金打造的王座上，周清涟不得不暗中讥讽刑以淳的品味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然而身披金刺龙袍，面带一副鎏金面具的玄阳君在这间大厅里毫无耀眼之意，反倒如他的为人一般低调。
若非他细腻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唱腔吸引了周清涟的注意，周清涟还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微微一笑，周清涟并不准备对玄阳君行礼，玄阳君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座椅，显然是为周清涟准备的。
走到座椅旁，周清涟轻轻地擦拭着镶嵌在椅背上的硕大宝石，对于玄阳君的问题以及举动，他笑而不语。
玄阳君伸了个懒腰，纤细修长的手指晶莹剔透，豆蔻般的指尖熠熠生辉，恍若镶嵌在手指上如同璀璨钻石的指甲，点缀了点点星辉，竟有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诱惑。
周清涟心中发冷，玄阳君深不可测，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是生平大敌，苟无私的邀约，不过是为了让他生出轻视之意而已，若是此刻玄阳君不想与他交易，而是想要了他的命，或许推门进来的一刹那，将会是此生最危险的时刻。
如此一想，周清涟的神情微微一僵。
玄阳君面具下的眼眸魅惑天成，掀开修长的睫毛，那一双眼睛里擒着淡淡的笑意，将周清涟一闪即逝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笑意更甚，他做了一个掩嘴轻笑的动作，柔弱无骨的身躯微微扭动，虽然深知面前的这只妖孽是玄阳国的国君，却不得不承认他比之见过的最妖娆的女人都来得妩媚诱人！
“西境之风，低调坚忍......”玄阳君的声音很好听，周清涟开始怀疑这是一个妖艳的女子，这种动人的腔调，让他想要端起大厅中的乐器，为他伴奏一曲。
“可我生来喜欢的便是万众瞩目，只是生不逢时，我未曾掌握与生俱来的权力，索性天凉王与我的母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他在我年幼之时赠予我一样玩物，才让我今日有了与周公子对话的资格。”
周清涟附和着笑了笑，玄阳君有话说，他当然不会打断。
“苟无私是我安插在刑老身边的暗子，你应该明白，刑以淳老奸巨猾，不过苟无私一直都做得很好，我给他的不是任务与命令，而是一个机会，一个刑以淳倒台之后能够归于我麾下的机会！”
周清涟微微点头，苟无私是墙头草，无论他在刑以淳的面前表现得怎样面面俱到，事到如今，他将会告诉所有人，他一直都是玄阳君最忠诚的手下，玄阳君也乐得一个足够忠心又有能力的人为他办事，不过玄阳君忽然黛眉微促，竟是生出了几分怒意。
“他做得不错，可是一条走狗的表现究竟是好是坏，哪里是他所认为的标杆能够衡量的，不过在我一念之间，你觉得，他所做的，我会满意么？”玄阳君玩弄着镶嵌在龙眼位置的猩红宝石，直勾勾地盯着周清涟的眼睛。
这是对于周清涟的试探与考验，玄阳君是非常骄傲的人，他表现得昏庸，并非他在齐王和刑以淳的面前示弱，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他眼中只是蝼蚁一般的人的看法，他是真的爱美人，真的爱饮酒作乐。
可是周清涟知道他将自己视为对手或者说朋友，那么周清涟对他的看法便至关重要！
哂然一笑，周清涟轻而易举地取出了他一直玩弄的宝石，轻轻地掂量一番，点头称赞，然后说道：“苟无私不过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你的强大，并且对你保持敬畏，可是他这样的做法会让我轻视你，你很在乎我的看法，我可以仇视你，但你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博弈，你不愿意落入下风。”
玄阳君满意地点点头，周清涟说得很对，这就是他想法，所以苟无私的做法，让他不喜，而让他不喜的下场，就算是即将取代刑以淳的苟无私，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要用残酷而又血腥的方式告诉周清涟，他是一个能够与之平起平坐的强者。
将宝石镶回座椅，仿佛从未将之取出过一般完好无缺，周清涟时刻展露着他的强大，然后说道：“我们要进行一场公平的交易，并且会因此成为要好的朋友，那又何必做这些意气之争，若是为了彰显你的手段，就设计杀死一个愿意效忠于你的手下，对于买卖来说，你倒是真正的稍逊一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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