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迷惘的尘烟
饭后没待多久，吴萍就以家远为由起身道别；他父母见天色已晚，也就未多加阻拦，让孟浩去送她。
天色早已黑了。雪花从路灯的光晕中，纷纷扬扬地落下，街上行人稀少。
两个年轻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不禁同时停住了脚步。
任孟浩磨破了嘴皮解释致歉，吴萍只是不作声。他不禁气恼：“我的确是担心他们多想而没说，但肯定会说的啊。这也瞒不了人，也没必要瞒他们的。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不知怎么，看着脸色急恼得有些发白的孟浩，吴萍忽然在脑海中幻现出曾晓利的身影。
是啊，毕竟与自己年龄相仿，曾晓利一直很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
孟浩对自己很关心，曾晓利不是吗？不也在寒风中苦等自己吗？
吴萍差点喊出来“曾晓利并未像你这样，凶狠地向我叫嚷！”
她使劲忍住了叫喊，泪水却直落下来。
“我没说，你跟自己的父母说了吗？不也要等一等吗？”孟浩并未发觉吴萍的眼泪已在黑暗的夜色中滚落，还是不服气地说着。
“是啊，我们都怕彼此父母担心而不敢明说，不敢坦言。”吴萍哭着说，“但我们这样又算什么？”
孟浩见她哭了，连忙再说：“千万别哭，都赖我！别说你生气，就是等会儿我回家，肯定也要面对‘****’呢！你别让我两头为难了。”
“我不是吗？”吴萍毫不退让，“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孟浩急得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必要这样为难？”
“是啊，你还说过让我再找对象？天底下估计只有你这样的男朋友，能够说出那样的话了！”吴萍气愤地说。
孟浩顿时愕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联系到这句话的。
吴萍话一出口，也觉得很是不妥。但再想收回也是不能，她只得抬头呆看着脸色气得发白的孟浩。
她刚要道歉，孟浩却缓和了下来：“我们真的不要胡乱争执了，你还说比我大，要让着我呢。”
吴萍立即心软下来，暗想“一向自以为是的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软话的。而且，他还直接说了原来很是忌讳的年龄的话题。”
“我们也不知道父母最终会怎么看待，但我们都全力争取，他们一定能理解的。”孟浩看着发呆的吴萍说。
吴萍轻叹一声，默默地点点头。但若彼此父母，甚至彼此父母中的哪一位，要是有些疑虑的话呢？
吴萍不敢那样设想，但那终究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只要我们彼此认同就好了。”孟浩盯着吴萍的眼睛说。
吴萍看了一下，赶紧再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她心中却想“那怎么可能啊。若真的父母不认可，你被父母责骂；我的父母也是哀叹，怎么能行啊！”
“好了，你快回去吧。”孟浩呼口气，“晚了，你爹娘该担心了。”
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吴萍也只好假作不再计较。
但不知为何，吴萍在这雪花轻飞的夜色中，想多看看他，不想这么快就再次与他分别。
“走吧。你看，”孟浩笑着指了指路灯下的雪花，再指了指地面，“雪落下来，地面都快白了。再待会儿，马路上的车也不好走了。”
路灯的光晕里，孟浩指天指地的认真样子，吴萍看在眼里，觉得很是震撼。
“你说什么？”吴萍凑近他问。
“我说，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孟浩说着，再用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
“我要和你在一起。”吴萍轻声说。
“小雪人该回家了。”身体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孟浩，用平静的语气说。
“家里那么热，不就融化了吗？”吴萍虽然笑着说，但语气满是幽怨。
“我再见到你时，那个雪人就又再现了。”孟浩轻声说。
“嗯，肯定的。”吴萍轻声说。
坐在好久才等来的出租车里，吴萍抱着他父母反赠的几样水果和那瓶酒，仔细地从后车窗盯看着。
渐行渐远，隐没在路灯的昏黄光亮中，细碎的雪花里的孟浩的身影，当然不久后即不能再见。
转身坐正的吴萍，仍在细细地回忆着，心中的甜蜜感觉升了起来，满满当当的。
但又有一股酸楚、苦涩，却不知为何，从填满蜂蜜一般的心头涌了出来。
吴萍暗自呼口气，想要驱赶烦乱的心情，却更加恼人地现出了曾晓利的身影。
回到家中，父亲当然也是对这瓶酒很看重地收藏起来；母亲却紧盯着吴萍的眼睛，一个劲地询问她的晚餐经历。
吴萍带着轻松的口气，说了身处他家的趣事。父母说笑之余，很是开心。
但只有吴萍的心中知道，她那种原来就存在的莫名担心，并未因去到他家而减弱、消弭，却似乎更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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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怎么还不睡啊。”曾子游揉着眼睛走进屋来。
“哦，几点了这是？”吴萍连忙抬起右腕看看，“哟，真的太晚了。你作业做完了吗？做完了就赶快洗脸刷牙睡吧！”
曾子游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回自己屋中：“真是玩命了。这么多作业，脑子都看呆了，手都写僵了。”
“是啊，最辛苦的就是学生。”吴萍将剩菜剩饭重新塞回冰箱，再走进来安慰他，“高考后就好多了。”
“上了大学，就不用再数学、语文、英语的折腾了吧？”曾子游一边收拾课本、书包，一边拖着长腔说。
“真是学傻了！”吴萍笑了，“一样的还要学。不学还上大学干什么！”
“我以为只学专业课呢！”曾子游嘿嘿地笑了，又有些无奈，“这么辛苦啊。”
“嗯，为了你自己的美好人生。”吴萍看着儿子，“应该拼的。还要拼一辈子呢！”
曾子游看看吴萍充满期待和庄重的表情，好像睏意都没有了：“妈，为你，我也要好好学。”
“不用。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壮丽人生，你也一样。你现在的辛苦，是为你自己。”吴萍说着，又笑了，“为有能力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高尚。”曾子游呵呵笑着说。
“听起来是。”吴萍笑着说，“实际更是。”
“妈，你也是。”曾子游很认真地说。
“你以后也是。”吴萍很感动，再拍拍他的肩膀说，“现在，你就赶快睡觉。记住在学校时，不要同学打闹，多去操场运动。”
“每天跑几圈。”曾子游接过话去，再问，“您不也快点睡吗？”
“晚上和，和一个朋友喝咖啡喝得不睏了，等会儿也就睡了。”吴萍转身走出屋，“快点睡吧，明早我叫你起床不要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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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的手气不行，还不如刚才收手！妈的输了六七百了！回头再说。”老板一边骂着，一边把手机屏幕关上，“啪”的一声丢在收银台上。
孟浩回过神来，漠然地看着对面的那个萎靡男子，仿佛是在与自己对视一般。
老板哀叹连声之后，见孟浩有些茫然、有些混沌，甚至有些凶恶的眼神紧盯着自己，不禁暗生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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