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地球就踩在脚下
坐在对面用餐的女孩果然吓了一跳，脸都吓白了。
脸憋得胀红的孟浩，一边顺气，一边拍着自己的前胸后背，再举手示意：“抱歉，抱歉。”
女孩急得站起身，连声说：“您不要讲话。这是食物壅塞了食道，进而压迫了气管造成的。千万不要拍击前胸后背，那样没什么用处！”
孟浩咳嗽片刻，缓和了许多：“谢谢你。”
女孩确认孟浩已经安全，重新坐在对面：“下次，或者遇到类似其他人这样的状况，一定要迅速帮他将食物从口内抠出来；若是不能，就站在他身后，两手紧抱他的腰，用力向自己这方一松一紧地交替拉动。这样，可以将噎到的食物吐出来。”
“就是这样。”女孩凭空做着用力地一张一合的环抱动作，为孟浩演示。
孟浩连连点头，很是感激：“真的感谢你的提示。如果遇到类似情况，我一定会帮助其他人的。可是，你说的方法可行吗？”
“‘海默里克手技’，是美国医生海默里克发明的。他以此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所以这也叫做‘生命的拥抱’。”女孩笑着说，脸上神采飞扬。
“你真了不起。”孟浩由衷地发出赞美，“也是医生了？”
“呵呵，我只是医科大一的学生。”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妈妈是医生，我觉得她从事的职业很神圣。所以，尽管她说这职业很辛苦，我还是坚持学了。”
“了不起，你们都很伟大。”孟浩眼睛里有些水雾，“我妻子也是医生，是心理医生。我却很普通，很平凡。”
女孩点头称赞：“都很好。只要为社会尽心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很好。”
孟浩长出口气，看着女孩笑着说：“社会？恐怕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的。比如，未来你会连续加班，甚至也可能会收患者的红包。”
女孩似乎被激怒，脸色通红。
过了一会儿，她又安静了下来：“你说的很有可能。我会连续加班，但绝不会收受红包的。你相信吗？”
看看面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孟浩觉得眼眶湿润。
他赶紧低下头，点头示意：“我当然相信。我自己做业务很多年，也从来没有贪贿过。”
“嗯，你也很了不起。”女孩笑着安慰他，“是不是觉得‘亏了’，被自己气哭了？”
孟浩不禁笑了，看向她：“是因为被你感动的。”
“好吧，我们就默默无闻地相互感动吧。”女孩笑着说完，喝光了豆浆，又用餐巾纸把油条包好塞进包装袋，放入挎包里。
犹豫一下，她再凑近孟浩，低声说，“‘洁身自好’，懂吧？最起码也要像‘狂歌笑孔丘’的陆通那样，淡泊名利。哭什么，还是觉得委屈！立场不坚定。”
孟浩使劲想了想，仿佛于眼前见到狂放的陆通笑骂的神态。
看这女孩的眼神紧盯自己不放，孟浩赶紧连连点头，表示认同、愿意遵守。
“别后悔自己没有贪图财贿。你有时间看新闻吗？多看看吧。每天新闻里都有各种身份的人，因贪贿被抓进监狱。”女孩恐吓着孟浩，“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为自己保有良知。”
“对不起。我的话，让你感到委屈了。”孟浩道歉。
“没事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心安，我快乐！”女孩笑着说完，站起身冲孟浩挥挥手，“再见，廉洁的业务员。”
孟浩连忙站起来，躬身相送这个朝气蓬勃、走向灿烂天地的女孩。
转头看着面前餐食，孟浩呆坐许久，再默默地继续吃着。
沉默而缓慢地吃完，孟浩也站起身，走向灿烂天地。
穿行过小街，他再从灿烂天地中，暗叹着进入医院内的急诊室。
刚走到急诊室门口，孟浩就看见那位昔日通过情书的女医生，正在挨个床位问询病患者。
犹豫一下，孟浩退了出来，却被一人拍了一下肩膀。
孟浩不喜欢过份亲热而略显轻率的举动，尤其是自己已近真正的中年。
他略带不悦地转过头，不禁笑了：“好巧！”
那个带着灿烂笑容、教他做“海默里克手技”的女孩，正在大大咧咧地看着他：“廉洁的业务员，来看病人？”
孟浩连连点头：“嗯，你也是？”
“我是来看看病人的人。”女孩摆开疑阵。
见孟浩傻乎乎的没想明白，她又低声笑着说：“给我妈顺便送早点。喏，”说着，她指了指那个女医生。
孟浩立刻面红耳赤：“好，好。”
孟浩还没来得及溜走，女医生已经转身走来，对女孩说：“你放我办公室就行了，快走吧！”
女孩拉住女医生的胳膊：“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见孟浩要躲开，女医生叫住他：“病人家属，别走。等下找你！”
孟浩点头立定站好。
女医生打量一下孟浩，再看看女孩：“你们认识？”
女孩看看孟浩，笑着说：“哈哈，认识！但是时间不长。他吃早餐差点被噎死，我时刻准备着勒他！”
“噎死他就行了，别勒死他。”女医生瞪了孟浩一眼，说完也笑了。
“看着他噎死不忍心；勒死他，更不敢。”女孩嘻嘻地笑着，“他是个好人，是个廉洁的业务员。”
“世上好人多的是，可惜你碰上的这个不是。”女医生笑着说，“好了，你快走吧，别迟到！”
女孩冲孟浩挤挤眼睛，笑着招手道别。
孟浩再次躬身相送她走向灿烂天地。
“看看今天要是没什么事，下午就出院吧。”女医生目送女儿离去后，转头看向孟浩，“回去不要让病人激动。”
孟浩连连点头，像是在以头捣蒜。
“你说你真够可以的，能把心理医生逼得吃了药！”女医生气愤不已。
她压低声音骂着：“药是怎么来的？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吧？承认了，我立刻报警。放心，政策一直没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不不，”孟浩急忙摆手，“是我自己偶尔服用的。后来，她去我那里‘视察’，那药瓶就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被她没收了，绝对不是我提供的！”
“没住在一起？”女医生看看孟浩，叹口气，“她是怕你服药过量，担心你的身体健康。却把她自己害了！”
孟浩不敢抬头。
“你说你还是人吗？”女医生喋喋不休地再骂了半天之后，又呵斥着，“以后还敢吗？”
孟浩茫然而狐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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