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见老师

谭天醒来天已大亮，大概八点，或是九点，也没具体个时间。家里静悄悄的，也没个人声，窗外偶尔几声鸟叫！

        记得街上董老头是外来户，因为下放到的这儿。刚开始就借住在后街五保户家，后来五保户死了，直到离开前都住在那儿。跟爷爷差不多年龄的老两口，老头的气派和爷爷有得一拼，多年的中山装缝缝补补，经常浆洗，也穿出了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气度，气质与大家格格不入，显得臭清高！老太太倒是不见之前的样子，换上了农家常穿的，跟大家一起上工、放工，是家里主劳动力。年龄大了，加上半道学习干农活，又不会其他副业，在这个工分为王的年代，日子拮据。

        谭天溜溜达达来到董老头面前的时候，董老头戴了眼镜，背着阳光捧着一本书在看。座下的椅子是竹子编就，比较粗犷的手艺，有年头了，很是破旧。右手边顺手的位置放着搪瓷茶缸，装的白开水。谭天没有惊动董老头，就在董老头茶缸旁边的门槛上坐下。董老头的家实际上是个窝棚，只有三十个平方左右，门有些移位，向里偏了些，不影响使用。低矮、阴暗的住家，整洁、有序的环境，矛盾却和谐！

        谭天看着董老头探向茶缸的手，薅了又薅，定位不准确没能一次够到茶缸，噗嗤笑了。或许是常年没有交际迟滞了自己的反应，扭头的动作很慢，或许是低头看书的时间长了，眼镜在鼻梁的位置滑低了一些，眼神由低往上透过眼镜边框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惊疑、探询，表情非常精彩！

        谭天腾地站起来，急急地鞠躬：“董爷爷好！我不是故意吓您，您在看书，不好打搅您，就在旁边等您！”

        “哦，你说你在等我？”董老头奇怪了，多长时间了没人理过自己了？快十年了吧！今天一个小孩儿说在这等我？

        “是的，董爷爷。”谭天站得直直的。

        董老头得到了谭天的确定，更疑惑了，认真打量着谭天。咦，的确不同！面色白皙，见不到这个时代孩子的黑和脏；头发顺溜、干净，理了个向右的偏分，成熟了点！身上穿的倒是这个时候多数孩子的穿着，脚上千层底的手工布鞋，整个干净、整洁。特别是目光，温和、淡然！嗯？温和、淡然？这种目光怎么会出现在孩子眼中呢？董老头摇了摇头，再次看向谭天的眼睛，就是这个眼神，感觉无限的自信！有意思！

        定定神，问道，“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哪家孩子呀？”

        “董爷爷，我叫谭天，今年五岁。我爸爸叫谭建设，在供销社工作，现在在收购门市上班。我爷爷叫谭有志，诺，那就是我们家。”谭天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指着老房子说道。

        董老头顺着谭天指的方向看了几眼，“哦哦。”回头问道，“你说你在等我，为什么呀？”

        “董爷爷，之前我跟妈妈在乡下，九大队。就近才搬到街上住的。昨天听到爸爸和妈妈在聊董爷爷，说您是个有大才的人，他们希望我能跟着您学习，所以我就来了。”谭天如此回答道。

        董老头沉吟了，凝重了！说自己这些年沉沦也好，说自己韬光养晦也罢，心气的确不高了，如果不是还有着那么一点倔强，自己是不是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还真说不准呢！今天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述说着拜师，这是个多么久远的话题呀！对了，这个孩子也很有意思，谭家的？谭家有这样的见识和打算？这条街道还存在着这样的人物，之前怎么一点没听说呢？

        “是叫谭天吧？谭天，你想学什么呀？”

        谭天对找个老师这件事是乐意的，多学点东西可是好事，更何况是这样一对一的学习。但没有让爸妈直接过来，这有点逼着董老头的意思，虽然对自己有绝对信心，但觉得情理上不太对！所以，自己先来了，过来看看，也让董老头看看自己。到目前，沟通上没有问题，看来不是他们口中的怪老头。

        “董爷爷，我还小，需要学什么我不知道，那是老师的事。我想着反正老师教什么，我学什么呗。”

        董老头乐了，“嘿，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个孩子真的有意思了，聪明是够聪明的，主要是自信、大方！“谭天，就刚才的接触来看，董爷爷对你是非常满意的，但我得要好好考虑考虑。我有什么能够教给你的？怎么教？这些都得好好想想。我认为有必要先和你爸妈接触一下，最好得好好聊聊。”

        “好的，董爷爷。这事我来安排。”谭天开心地应下。

        “嘿，你还能安排你爸妈呀？”董老头大奇地问道。

        “额，不是，我就这么个意思。保证将董爷爷您的意思传达到。”谭天尴尬着。“董爷爷，我是说，如果哈，如果董爷爷收下我这个学生，您对束脩有什么要求没？”

        “嗯？束脩！”看来这一家还真不是零时起意，是深思熟虑的呀！在这个时代，什么样的孩子需要如此对待？这真是普通家庭吗？董老头一时勾起了全部的好奇心。“束脩这事后面再说吧，如果乐成，意思意思就是了。”

        接下来董老头带着考较的意思和谭天聊了些日常，也说了些兴趣爱好之类的，来来往往，有问有答中时间临近中午。董老头看看天色，对谭天说道，“谭天，我家那老婆子快放工了，得给她准备中午饭。这样，今天你先回去，改天再来吧。”

        “好的，董爷爷。我得回乡下一趟，大概需要半个月或者多一点时间，回来我就叫上爸妈一起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二舅也会跟着来，他比较在意这事，董爷爷您不在意吧？”

        “哦？你的二舅也很在意你的教育问题？”董老头对谭天家的好奇扩大向了二舅。

        “是的。”谭天点头。

        董老头不时看天，随口说着，“我这没问题，欢迎来家做客！”

        “谢谢您，董爷爷！打搅您了，改天再来看您。”谭天规规矩矩鞠了躬，离开了董老头的窝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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