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三夜
公社有个水电站，小小的，设备也陈旧了些。晚上六点到十二点、早上六点到九点发电，供街上和周边一小块面积的住户用电。
晚饭后，爷爷、爸爸、二舅没有下桌。泡的还是小叔制的粗茶，谭天上完茶，挨在爷爷一边坐下，桌子高了些，还好头还是能支在桌面上的。
“爸，帮我打个高点儿的椅子，这个，你们看着也难受吧！”谭天抱怨着，引得大家哄然而笑。
趁着这个机会，二舅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鉴赏着这个外甥，一幅该的表情。或许是看到了谭天的窘迫，收敛了些，“我让你小舅打吧，他会这个。”然后扭头，继续憋着。
没想到一句自嘲，却让大家集中关注自己的身高，谭天有点别扭！赶忙开了话题，“上次生病，我无论是睡着了还是在昏迷中，一直做梦，梦里五花八门！醒来后总感觉就是我的亲身经历，到现在一直都记得，历历在目！可能大家都在想是什么原因，其实我更想知道！”
爷爷看了眼谭天，扭头看着二舅和爸爸，语气严厉：“这要知道什么原因呀，这个很重要吗？”回头又看着谭天，点着头说道，“重要的是，孩子健康、平安就对了。再说了，多懂事呀，少多少操心呀！对吧？”
爸爸一脸淡然。妈妈一边收拾家务，一边傲娇着，不时回头看看谭天，看看大伙。
二舅不住地点头，笑呵呵地说道，“有机会也让我家那两个小子生生病，这事划算！”这句说完，转而严肃：“这段时间我认真思考过，谭天生病的一路我都在，我保证中途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谭天肯定是谭天。至于这种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心智会突然成熟，这个估计没办法解释！既然想不明白，也就没有想的必要了。但是，这个可能是谭天最大的风险！在医院时，谭天说会被切片研究，我认为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极可能是事实。既然谭天今天将这个事挑明了，这是对我们这些亲人的信任，但有些话还是得要说，不是叮嘱，必须是严肃告诫，大家都必须遵守的：对谭天的事守口如瓶！要是谁说漏了嘴让谭天面临危险，甚至遭受意外，你就是杀人的罪魁祸首！”二舅眼神如刀，盯住每一个人，直到每一个人都郑重点头，气氛才稍微松了松。
谭天起身给二舅鞠躬，郑重感谢，“舅，谢谢您的爱护！”谭天没有坐下，身高实在吃亏，也显得不太正式，“不用这么严肃吧，我们先来说点高兴地。”谭天转移着情绪和方向。
“爷爷，您对市场是敏锐的，总能走在市场变化的前头，这就非常厉害了！”二舅点头肯定，爸爸也同样点头肯定。“您看，大家都是这个观点的，大伯和小叔是不识金镶玉的。”爷爷乐了，老怀大慰状！
“二舅他认为当前处在变化的前期，变化不久就将发生。这个观点我认真思考过的，很认同。并且我认为这个变化应该是围绕着发展经济而变化的。”谭天声音稚嫩，侃侃而谈。
“说到发展经济，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涉及国家方方面面，我也说不好！我认为只要繁荣了，各方面就能发展。当前，个体经济不被允许，但不可否认个体经济是国民经济的组成部分。我相信国家一定会出台相关政策，正确指导和引导经济活动，从而搞活经济。”谭天停住话头，想了想。
“老话说，小河有水大河满！个体经济就是那小河水，国民经济就是那大江大河，合适的政策会成为那漫天雨水，不管是哪种河道、水道，最终都会汇入国家这个蓄水池里。中途也可能会有政策调控，控制这些河道、水道按照应该的方式流淌。水漫金山的奔突方式，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大家都认同地点头，一并思考着。
“大家发现没有，渠道！渠道的作用和意义！咱们为什么不提前规划好渠道，紧跟政策，让咱们的渠道成为一条甚至多条新的红旗渠呢？所以呀，爷爷您的春天还得再等等，还不到您大展身手的时候。”为了方便大家思考，谭天语速较慢，庄重的内容淡化了童音的尖锐。
爷爷的形象一直很好，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瘦削显高。整洁的衣着，白皙的面皮，留着这时代典型的偏分发型，一代儒商的派头。可能潜意识里没有开会的准备，比较放松，只是习惯于坐有坐相而板板正正。随着谭天的话题逐渐展开，爷爷的身子也逐渐绷直，而现在，握着茶碗的手颤抖着，带动了全身，嘴巴也不受控制地抖动，脸色涨红，眼睛亮晶晶地，亮晶晶地！
“爸，您喝茶！”妈妈坐在旁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谈话，最先发现爷爷的状态，赶紧帮爷爷续上茶水，担心出意外。
“哎哎，我没事，只是有点被这孩子给吓到了！”看着茶水注满，爷爷点点头，喝了几口，激荡地心情也平复了些，“小河有水大河满，这的确是句老话。可我从没想到这一层！小河、大河都是水道，但原生的是有数的，我们要做的是打造新的渠道。或许刚开始就是条小水沟，只要不断的拓宽，最终一定是大渠道，甚至是红旗渠。红旗渠呀！”爷爷的激动，是那种拨云见日开朗地激动！
二舅挑起了大拇指，不吝赞赏，“老爷子，到位！精辟！”爸爸的兴奋不亚于爷爷，面红耳赤地望着爷爷不住地点头。妈妈最是懂事，就在一边守着。
谭天很开心，自己未来一定是妥妥的富二代、富三代，该怎样跋扈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呢？美呀！现在，现在不行，现在还是穷二代、穷三代，得先想办法让一代富起来才有下文呀。
谭天娓娓而谈，“爸爸这里很让人惊喜，居然直接接手了收购门市。目前，或者在未来经济总量不大的一段时间里，供销社都是官方认可，或民间习惯的、信任的商业主场所，收购门市的职能，可以简单理解为单向流通窗口，爸爸已经站在窗口前了，的确应该惊喜！”谭天对爸爸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爸爸或许还不习惯谭天的这种方式，没有回应，但是一脸严肃，听得异常认真。
“咱们前面说到渠道建设，和已有渠道，供销社就是已有渠道。当然，这是狭义地理解和说法。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创造一些积极地、符合人民利益的经济流动，依托供销社这条现有渠道，让洪水涨起来，倒逼相关单位，甚至是政策层面引流呢？”
这段话对大家的冲击是巨大的，每个人都在震惊和愕然中，就连妈妈都陷入了沉思！这些个说法放在五十年后，中学生都可以洋洋千文，但现在，这是在帮大家重树看问题和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甚至是在帮助大家冲击天花板。谭天准备等等，等大家消化一下，如果能够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探讨出来点什么，那就太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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