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见面
“硝——子——”
医务室的门被人猛地拍开。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抬起头。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中长发随意披在身后。
此时，家入硝子的脸色比黑眼圈还黑：“弄坏了门的话，你就完蛋了，五条悟。”
五条悟笑嘻嘻地倚靠在门框上：“不要说那么无情的话嘛？我可是刚到高专就赶过来给硝子送惊喜的啊！”
对此，家入硝子嗤笑：“什么惊喜？不是惊吓就不错了。”
“诶？居然不信我。”五条悟叹了口气，转过身抱起了什么，“铛铛铛！你看！”
少女被五条悟两手握住腰，举到半空中，像是举起一只毛绒熊玩具。
店员小姐：“……”
家入硝子：“……”
在看清她样貌的时候，一向冷静的女医生忽然失了态。她猛地站起身，差点掀翻了身下的木椅。
“柚？？！”
家入硝子冲了过来，死死握住禅院柚的手。两人小指上的戒指碰在一起，隐隐产生了短暂的白光。
她拍开五条悟的手，死死抱住禅院柚，眼眶微红。女人的背脊在巨大的情绪下颤抖起来，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又会消失不见。
“……”
禅院柚始终平静的脸谱终于摘下。她有些无措地抬起手，流露出一点难过的神色：“抱歉，我不记得了。我是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吗？”
闻言，家入硝子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没关系，没关系……柚回来就好。”
如果失去记忆，那就重新来过，家入硝子不畏惧这个。
只要人回来就好。
只要她们仍能相见，家入硝子就什么都不怕。
五条悟在后面安静地看着。
说实话，他并不完全信任眼前的禅院柚。时间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更别说他们已经分别了整整十年。
就是他自己，不也变了很多吗？已经几乎看不到学生期的影子。
但是。
但是……
无论是猜忌还是防备，亦或者有什么阴谋，总归她在这里。
五条悟垂下眼，藏住一闪而过的晦涩。
他不会让她再离开的。
“那现在要怎么做？公开消息吗？”家入硝子冷静下来，“总不能让柚一直做个黑户吧。”
“柚暂时不能用回原名。”五条悟否决了家入硝子的提议。
家入硝子：“给我个理由。”
五条悟双手搭上禅院柚的肩膀：“硝子是笨蛋吧。你再仔细看看柚的脸。”
“有什么问题……等等。”家入硝子皱起眉。
禅院柚失踪的时候就是18岁，家入硝子已经习惯了她那时候的模样，所以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但是，事实上……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时间没有在禅院柚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十年，她就像彻底停止生长，没有丝毫变化。
“你知道的，对于高层来说，什么才最具有吸引力——”
返老还童、时间停止、长生不老。
五条悟笑道：“我可不希望柚被那群鬣狗盯上，会超级烦的。”
他暂时还不想杀太多人。
“要取个假名呢，然后我去准备假身份。”五条悟装作思考的样子，“你说，五条柚怎么样？”
家入硝子：“想死？”
“噫，硝子好凶。我只是提个建议嘛！”五条悟满脸委屈。
禅院柚：“……其实我觉得小野梅也挺好的。”
“唉，好可惜。”
“在柚失忆期间，你要是敢趁机做什么，小心我剁了你。”
“呜。”
五条悟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么，为了防止被认出来，柚酱先戴个口罩吧。”
“是小野梅……”
“柚酱。”
“……”
行吧，你高兴就好。
高专一年级教室。
五条悟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各位～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小野梅。”
伏黑惠看向新同学面罩之上的那双过分熟悉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钉崎野蔷薇虽然不知道内幕，但她属于女性的敏锐直觉一下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因为术式和性格，五条悟确实是个没什么距离感的人。但好歹是大家族出来的少爷，基本教养还是有的。对待女性，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他最多只触碰肩膀和胳膊。
而现在，五条悟一只手随意揽住少女的腰——要知道，腰际算是比较私密的位置了，特别是异性之间。
那往往代表了占有欲。
三人之中，唯有天然的虎杖悠仁热情鼓掌，对教室里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禅院柚眨了眨眼睛。
她对任何事情的反应都慢了半拍，如同长睡刚醒之人一般，还有种未散去的倦怠。
或者说，高专里熟悉的气息让她全身心放松，以至于她并不在意其中隐隐约约的异样。
“我叫小野梅。”她缓缓道，“请多指教。”
五条悟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好啦好啦，赶快坐下，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众人：“……”真的假的，五条老师什么时候对上课那么积极了？
禅院柚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她习惯性保持最端正的坐姿，背脊挺直，肩膀下沉，完全没有普通高中生上课东倒西歪的样子。
五条悟看着吊儿郎当，但课讲得确实不错。
随着他的话进入耳朵，禅院柚大脑中相应的知识也逐渐被唤醒。到了最后，禅院柚甚至可以预测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她走神了。
“好难过啊。”五条悟忽然抱怨起来。
五条悟走到禅院柚椅子后边，在她身后弯下腰。从后边看，一米九的个子的男性投下的阴影似乎要将底下的人牢牢环抱起来。
然而，他的语气却比钉崎野蔷薇更加像jk。
“明明上……的课超级认真的，为什么在我的课上走神嘛？我教得不好吗？要生气了哦。”
第一天上学被老师这样说，禅院柚莫名有点心虚。她沉默片刻，试图解释：“五条老师，我……”
“等等！”
禅院柚茫然地看向他。
五条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双手合十：“再说一遍嘛柚酱～这是老师一生的请求了，不被满足的话会难过到死掉的！”
旁边的虎杖悠仁张大了嘴。
钉崎野蔷薇露出嫌恶的表情。
伏黑惠在报警与不报警之间反复纠结。
“……居然不行吗？”
“也不是？”禅院柚回想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没觉察出什么不对的，于是坦然地答应了五条悟的要求，“五条老师，我接下来不会走神的，对不起。”
“好耶！”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
下课后，伏黑惠堵住了打算溜走的五条悟。
“五条老师。”伏黑惠认真地看着他，“新同学……是当年的那位吗？”
他本来还不确定，但五条悟对禅院柚的态度实在太过特别。
五条悟完全没有想在他们前面掩饰这一点。
五条悟揉了把伏黑惠的脑袋，在对方发火前，悠哉悠哉地竖起食指。
他压低了声音：“嘘——是秘密哦。”
“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到正事，伏黑惠立刻忘记了生气，整个人严肃起来，“还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的吗？”
伏黑惠知道禅院柚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她高专生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隐瞒。
五条悟：“除了尽量不要让她的面罩掉下来之外，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柚酱的力量还在恢复阶段，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回到特级了。”
到那时候，高层也奈何不了她。
“特、特级？”伏黑惠惊了一下。
“是哦～柚酱超厉害的！”
五条悟阅读过禅院柚部分周目的记忆，非常了解她的术式。
之前在蛋糕店的时候，禅院柚使用的术式带有空间属性。而【时空访客】的极端决定了她必须先把时间练到满级，才能使用空间。
也就是说，禅院柚实际上已经掌握了时间属性的领域展开。她只是忘记了而已。
伏黑惠放下心来。
在咒术界，实力就是一切。任何阴谋诡计在特级的力量面前，都显得格外孱弱。
“对了，惠啊。”
“？”
“老师还有一件非常困扰的事情。这几个小时老师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但是还是想不明白——”
伏黑惠对五条悟多年的了解让他立刻捕捉到了五条悟的作妖信号，但碍于五条悟确实满脸愁容的样子，他放松了警惕：“您说吧，我会尽力帮忙的。”
五条悟：“你觉得柚酱会接受师生恋嘛？”
伏黑惠：“……”
回答五条悟的是一声甩门的巨响，伏黑惠满身黑气地走了出去。
于是伏黑惠也没有看到五条悟冷淡下去的表情。
隔着眼罩，男人的指尖抚上自己的眼角，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么说起来，当初我也只得到了一个不算吻的吻，连个正式的表白都没有。”五条悟笑了，“不太甘心诶。”
dk期的五条悟太稚嫩，要是换做现在的他的话，怎么可能拖那么久还一点进度没有。
唔，不过……他这样恐怕会吓到18岁的禅院柚吧？毕竟是那么胆小的孩子，像是易受惊的小动物，稍微近一些就会缩回屋里。
“所以现在也该耐心一点吗？”
五条悟自言自语：“可是我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十年了。
毕竟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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