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人比花娇
吴有悔有些意外，没想到初夏会突然提起这个。
“想听，也不想听。”
“什么意思？”
吴有悔抬起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
“如果提起那些事情，你已经不会有什么感觉了，那么我愿意听。但如果提起这些事情是撕开你心里的一道伤口，那么就不要说了。”
初夏一愣，心情顿时纠结起来。“可他们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想知道对方的一切吗？”
“这句话不算错。但是，这种‘想知道’是建立在对对方没有伤害的前提下的。而且想知道并不是为了秋后算账，仅仅是因为想分担对方的痛苦。如果这种分担导致对方不得不忍痛去回忆，甚至让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流血疼痛，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吗？
可如果他日，这个真相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或者因为别的事情而被揭开，他是否也可以这样平静地接受？
“初夏，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那么你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你不愿意触碰的过去，我都会无条件接受。你不必担心哪天突然被牵扯出来，会因此影响我的态度。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绝对不会。”
初夏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很感动，却又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
她知道，言语是会骗人的。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那、假如那天我真的被那些人……给玷污了，你……还会想跟我在一起吗？”
“会。初夏，我也有我的过去，甚至这过去是非常不堪的。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吴有悔已经脱胎换骨，自认还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难道就因为那些过去，你就要拒绝我吗？”
“当然不会！”
他这样好，谁会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而拒绝他？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卫道士，还要将所有的黑暗不平都扫荡了！
“所以，我也不会。因为我想要的，本来就是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初夏，跟过往无关。”
初夏看着他，慢慢地流出泪来。
吴有悔吻了吻她的眼角，将她的脸按进胸膛。
“初夏，如果有什么理由让我放弃你，那一定是你有了更好的选择并决定离我而去。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初夏没开口，因为未来的事情，她并不能保证。
“当然，你可能会觉得这不过是我的甜言蜜语。那就交给时间去证明吧，反正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初夏靠在他胸前静静地流泪，许久之后才小声“嗯”了一下。
吴有悔的手轻轻抚触着她的背部，下巴摩擦着她的发丝，心头比她更加浪潮翻涌。
初夏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比她更害怕揭开过去的面纱。
假如有一天，她知道他才是那个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恶魔，她还能因为眼前的幸福而原谅吗？
吴有悔向来自信，但对这件事没有半点把握。
他收了收手臂，低头轻吻她的嘴唇。
初夏温顺地靠在他怀里，眼睛却不太敢看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江边的草丛里静静地拥抱，谁也不说话，但彼此的心里都不平静。
闪电则在黑暗里窜来窜去地撒欢，也不知道它在找什么好玩的，反正就见它在草丛里扑腾。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有悔瞥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吴有悔先站起来，然后抓住初夏的手腕将她拉起来。
初夏拍打掉身上的尘土和草屑，对着不远处的闪电招呼。“闪电，快过来，我们要回家了。”
“汪汪……”闪电像利箭一样跑过来，直接冲进初夏的怀里，差点把她扑倒在地上。
吴有悔一把拦住初夏的后腰，伸手敲了一下闪电的脑袋。
两个人沿着那条小道慢慢地往前走，突然，走在前面的闪电停下脚步，并且对着某个位置狂吠起来。
“怎么了？”初夏下意识地抓紧了吴有悔的手。
吴有悔转头对着她笑，问：“还想吃宵夜吗？”
初夏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便知道那里有蛇。顿时觉得好像周围都是蛇，不自觉地就缩到他怀里去了。
“它还在那里吗？是什么蛇？会不会有毒？”
“放心吧，闪电已经把它给吓跑了。”
“你确定吗？”初夏紧张地看着脚下，她是真的怕这种软绵绵的东西。
吴有悔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这样就不怕了。”
初夏抱住他的脖子，脸又热了起来，但还不忘叮嘱。“你小心点，被蛇咬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
知道她害怕，吴有悔也就不逗她了。
到防洪堤上，初夏发现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个别情侣还舍不得打道回府。
他们的车子停在前面，所以需要往前走一段路。
吴有悔将初夏搂在身侧，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夜深起风了，吹去了空气里的燥热，倒也舒服。而且周围人少了，没人打扰的感觉更好。
“叔叔！叔叔！你给阿姨买一朵玫瑰花吧？五块钱一朵，很便宜的。”
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着几支玫瑰花跑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初夏侧头去看吴有悔。
吴有悔瞥了一眼小家伙的篮子，道：“你数一数有几朵，我都要了。”
“真的吗？”小家伙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吴有悔点点头。
小家伙欢呼一声，激动地跑过去，把她的小篮子提过来。
“一，二，三……十九，二十！一共是二十朵，不过我只卖十九朵给叔叔。”
吴有悔挑高眉头。“为什么？”
“因为妈妈说了，‘九’就是长长久久。所以我给叔叔十九朵，这样叔叔阿姨就能长长久久了。”
吴有悔和初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初夏的脸红得厉害，比她怀里的玫瑰花还要娇艳三分。
吴有悔掏出一百块递给小家伙。“剩下那五块，给你买糖吃吧。”
“不行的！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小家伙很有原则，固执地将五块钱塞给吴有悔。
“谢谢叔叔阿姨，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哦！”
小家伙提着篮子，抓着仅剩的一支玫瑰花跑远了。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是啊。”吴有悔点点头，看着身边抱着玫瑰花的初夏。“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人比花娇了。”
初夏的脸更红了，抱着花，撒腿就跑。
吴有悔两个箭步追上去，将她抓回来，按在护栏边上亲吻她如花的唇瓣。
几声充满揶揄的口哨声突然响起。
初夏听了，吓得赶紧推开他，再次撒腿跑开。
吴有悔这次没有追上去，而是远远地看着风扬起她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像这黑夜里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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