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净身出户
车子停在巷子的入口。
因为下了雨，天色昏暗，原本采光就不好的巷子更是幽暗一片，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蛰伏在那。
初夏赶紧推门下车，走到驾驶座那。
车窗已经摇下来。
“吴先生，真的太谢谢你了！再见。”
吴有悔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发动了车子。
初夏在雨中看着车子飞驰而去，突然松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他不过是好心伸一把援手罢了。
转过身，低头走在狭窄阴暗肮脏的巷子里，初夏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辆黑色的车子去而复返了。
不一会儿，摇下来的半截车窗里就飘出了袅袅烟圈，经久不断。
一双鹰隼似的眼眸透过车窗，晦暗不明的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在小巷里踉跄前行。
初夏进门换了衣服就蜷缩在被子里睡了。心情很乱很烦躁，可也许是因为淋雨后的疲惫不适，慢慢地神智竟然迷糊了。很快她又做起了梦，乱七八糟，战战兢兢。
等初夏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醒过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呆呆地看着从窗户透射进来洒落在床边的阳光，许久才忍着一身的酸痛爬起来，头重脚轻地走进浴室。
刚刚洗漱完毕，敲门声就响了。
初夏以为是梁秋雅，没多想就开了门。
“妈——阿姨？”
苏悦冷眼一瞥，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直接砸到初夏的脸上。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一个字。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
韦家虽然不是豪门大户，但也算是体面人家。结果因为初夏，现在几乎成了笑柄。所以苏悦对初夏恨之入骨，简直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初夏仓皇接住那薄薄的几张纸，明明只是几张纸，却沉得她几乎托不住。
“房子归正雄，你净身出户。你最好别跟我讨价还价！那套房子你虽然出了点钱，但是你害死了正雄的爷爷，害得我们韦家颜面全无，我们没要你赔偿就不错了！再说了，你不同意也没用。那套房子是正雄的名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初夏嗫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吐出几个字。“如果我不签呢？”
苏悦甩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初夏被打得脑袋偏到一边，脸火辣辣的疼。
“你有什么资格不签？初夏，你把我们韦家害得这么惨，还嫌不够吗？你想闹是吧？可以！那我就让全世界都看看，你初夏是个什么货色！到时候，我看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苏悦气冲冲地走了。
初夏捏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慢慢地蹲了下去。
缓过来之后，初夏又打车去了自己跟韦正雄的新房。
结婚前一天，她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搬到这里来了。
今天，本该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时候……
一到小区门口，看到熟悉的景物，初夏就忍不住眼泪汪汪。可是等她走到房子门外，看到自己的东西像垃圾一样堆在门口，她才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
门再次从里面打开，韦正雄又将一件属于她的东西丢在门口。看到初夏，他沉着的脸立马又黑了三分。“你来得正好，这些垃圾，我就不用叫人送过去了。”
垃圾！
现在，她在他眼里是不是也是垃圾？所以他只想一脚踹得远远的，免得污了他的眼睛？
“你当初之所以选择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跟男人接触，是吗？”
韦正雄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别过脸去。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千万不要再上当了！
“要不你以为呢？初夏，除了长得还可以，你还有什么资本？你有家世背景吗？你有拿得出手的学历吗？你有过人的能力吗？你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副看着很干净的样子！可现在我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假的！”
初夏被他无情的话刺得心痛欲裂，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你连查证都不去查证，就定了我的罪？你不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吗？”
“你的反应已经给出答案了，还需要什么求证？初夏，我已经不想跟你废话了，因为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拿上你这些垃圾，赶紧走吧！”
韦正雄甩门就要进去。
“不要！”初夏急了，一把抓住了门边。“啊——”
韦正雄甩门的力道太重，初夏的手被重重地夹在了门缝里。
“初夏！”
韦正雄惊慌地推开门，看到初夏的手指已经被夹扁了，立马就淤青变黑了。
初夏蹲在地上，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疼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韦正雄看着她，一时手足无措。“我送你去医院吧。”
初夏咬紧牙关忍着疼痛，闻言摇了摇头。
起码过了五分钟，疼痛才没那么剧烈了。
初夏睁开眼睛，视线早已经被眼泪模糊不清了。她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力地擦了又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突然又呛得惊天动地般咳了起来。但她还是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
初夏吸了吸鼻子，抬手又用力地擦了两下眼泪，然后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韦正雄。
韦正雄眉头打了个结，心下潮水翻涌。
“你说得对，我确实一无所有。像我这样的条件，确实不该高攀你。也许，当初拒绝你的时候，我应该再坚定一点，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你是想提醒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吗？”
初夏苦笑。她现在说什么，在他听来都是饱含恶意的吧？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更没想过要害死爷爷。事情变成这样，我的难过不比你少。”
“事情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要是不难过，那你就猪狗不如了！”
初夏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唯有眼泪猝不及防地又掉了下来。
韦正雄捏了捏拳头，怎么也控制不住心底的烦躁。
“哭什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心疼你的眼泪吗？不！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你扮可怜骗人的武器而已！我要是再上当，我就是傻子了！”
“砰——”门狠狠地关上。
初夏身体一震，被她曾经以为会是自己终生依靠的男人拒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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