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瓜
为了不让事情被闹大，索伦森还是劝说零号释放几只，同时要求他们承诺，不会再来挑事。
见零号手握铁锹，撇着嘴一脸的可惜，赫尔墨斯咬咬牙，同意了这令他极其憋屈提议。
目光追寻着他们逐渐远去，零号甩手把铲子一丢，“没意思，走了!”
索伦森后知后觉，伸出的触须却只摸到星星点点的能量余烬。
挣扎许久，他收回触须，闭上眼睛，“……算了。”
他拦不住她，也没资格拦她。或许在她眼中，他们永远只是合作关系。
还想着可以用那几个孩子来牵制住她……如今看来，这些还不足以让她停留。
诺伊尔转头看向他，目光一怔，“主人……”
此时的索伦森，正被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息围绕。
右手不受控制的摁向胸膛，陌生的酸涩，在掌心处蔓延。
诺伊尔看向一旁，零号离开的地方，喃喃自语道，“……这便是，分别的痛楚吗”
作为上次战役的受害者，战联成员在迟来的缪斯，以及重伤赶来的瑞尔斯的救助下，顺利回到赫尔卡星。
他们身上大多新旧伤交错。像是进行了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战役。
雷伊他们很清楚，为何会这般。可当雷诺问起时，他却不愿谈论。更不愿提起。
直到某天出去巡逻，意外看到一名浓密黑发的矮小身影时，刻意压制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正如零号自认为的，她并不擅长团队战，更不适合活捉。
她的攻击过于凌厉狠毒，以至于总会莫名奇妙的砍下他们的头，斩断他们的手。
随后在他们痛到大脑当机时，用更上一层的痛苦为代价，强行修复他们的创伤。
雷伊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战斗到后期，他都是仅仅靠本能而行动。
被反复治愈恢复的身体过于霸道，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可精神，却在一次次的“死亡”中，近乎崩溃。
甚至躺在地上时，他第一个想法不是恐惧或懊悔，而是……不被折磨的庆幸。
这时，他也真正对他的副队——布莱克，从心中产生了一种有些病态的同情。
到底是怎样痛苦的过去，才会让他在一次次死亡中仍面不改色
“是，是雷伊!”
思绪被稚嫩的声音唤醒。雷伊一低头，发现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位黑发小女孩，手里，是鲜红的西瓜。
看着她几乎陌生的脸庞，以及眼眶中湛蓝的大眼睛，雷伊如泄气般，心中的警觉烟消云散。
“抱歉。”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头，“刚刚在想事，落到你面前，没吓到你吧”
小女孩摇摇头，低头咬一口瓜的尖尖，忽的蹦跳起来，“雷伊雷伊，你还记我嘛”
雷伊稍稍皱眉，只不过片刻，记忆便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来。
落日的黄昏，黑发少女牵着同为黑发的小女孩，橘色的暖光撒在两人身上，仿佛亲密无间的母女一般，在忙碌一天过后，结伴回到温馨的家。
令人印象深刻。而他，则降落在屋檐的顶端，因快速飞行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金色的传唤石正散发着微光。
他取下石头，捏在指尖，对着传唤石那头的缪斯喃喃自语，“小姑娘，找到了……”
高处的风，吹起他的羽毛，夹杂着电流的双眸逐渐平息。
“……你是，那天的小女孩!”
“嘿嘿，你居然还记得我!”小女孩高举双手，“大姐姐真的没有骗我呢!”
“大姐姐”
小女孩点头，“嗯，就之前带我回家的大姐姐啊，我刚刚看到她了哦，就在卖西瓜的小摊前。”
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此时的雷伊，目光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她居然也认得我哎，还给了我这个西瓜，嘻嘻，真让人开心，她还说，不只是她，雷霆守护局的叔叔阿姨们也会记得我……”
雷伊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随即，他按住小女孩肩膀，“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妮妮。”
“好的妮妮，现在告诉哥……叔叔，离你看到那位大姐姐，已经过去……”
根据妮妮的回忆，雷伊来到瓜摊前，此时的零号正躺在凉椅上，手里拿着半截西瓜，见到他，还摇了摇手中带着西瓜图案的扇子。
“买个瓜不，小伙子”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老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先买瓜，买了我就告诉你。”
“……”雷伊深吸一口气，凭空拿出一叠钱，放在零号掌心。
“老板大气，这就给您称~”零号蹲在地上，有模有样的摆弄起西瓜来。
雷伊几乎要绷不住，“所以你到底将老板怎样了”
脑袋大的西瓜被搬上秤砣，随着皙白手指熟练的拨弄，指针摇摇晃晃的指向一个数。
“五十三斤，一共是两千九百一十五，看在熟人面上给你抹个零，不过你还得再给我五百块。”
雷伊只感觉离谱。要知道在赫尔卡星，寻常人一天的饭钱也只需二十。而作为常见的瓜类，怎么也不应当如此昂贵……
一旁刚来的摊贩都看不下去了，“……你这是什么瓜，这么离谱”
“不懂了吧”零号抓着半只瓜往凉椅上一摊，“我这瓜，集天地之灵气，水，我只用塞西利亚星万年冰川融化的，肥料，我只用邪灵组织成员的尸体……”
“快别吹了，要真的你这瓜还能吃吗”
“怎么不能啊，你别故意找茬我告诉你，小心明天我拿西瓜砸你家玻璃!”
“天啊，守护者大人，您听听，没天理了呜呜呜居然当众……”
雷伊只感觉心累。哪怕是之前去围殴威斯克，后者抓着本地精灵威胁他自废双翼，他都没有当下这般，手足无措。
眼见人越围越多，雷伊终于忍不住，拦下试图化身西瓜投手的零号，抓着她的手腕想要将她带走。
为此，他甚至准备好了，万一惹怒零号，该如何找个荒凉的地方，用生命来平息她的怒火。
只是他人还没来得及带走，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便火急火燎的赶来。
“怎么回事，怎么都围着我家摊啊……”他拨开层层人群，在看到雷伊时明显眼睛一亮。
“哎呀，这不守护者雷伊嘛，怎么，想吃西瓜来来来，随便拿!”
小巷中，雷伊低头一扫满地的西瓜，无奈的看向正啃瓜的零号。
“所以，只是因为摊主闹肚子，情急之下才求你帮忙看摊”
“不然呢”零号撇他一眼，“我杀人狂魔是吧”
眼见着对方一脸踟蹰，就差没把“怎么不是呢”这几字画脸上，她不怒反笑，“搞清楚好吧，我从来只会有目的的动手。”
“惹了我的，被我看上的，背叛我的……一个都别想逃!”
雷伊一噎，目光回到西瓜，“……你不是，只能喝血吗”
“过个嘴瘾，不行吗况且他都让我看摊了，我凭什么不拿点报酬？”
很奇怪，一月前还生死对决的两人，此时竟并肩走在清冷的街头，手里还提着许多的西瓜。
只不过，其中一位，是出于实力悬殊的无可奈何。另一位，则是完全不在乎。
雷伊望着逐渐笼罩光芒的夜空，突然出声道，“……那些，是什么”
零号看他，“什么东西，没明白。”
“就是，那些被索伦森派来抓捕我们的……与我们极为相似的存在。”
“谁知道呢”零号目光飘离，“应该是索伦森的幼崽吧，我就一打工的，哪知道他们什么来头。”
“她在说谎!”
忽然，脑海中响起刺耳的尖叫，像是生锈的磁带播放海豚音一般，令人烦躁又难以忽视。
只是瞬间，雷伊便感觉不仅羽毛，就连翅膀都要忍不住炸起来了。
零号表情忽的一暗，她眯起眼睛，“怎么了”
“不……没什么。”于情于理，雷伊都不可能将这一异象与她讲述。
这点零号也很清楚，丢下塑料袋，起身跃向一旁的屋檐。
“等等!”
零号低头看他，“”
“你……不会真的去砸他家玻璃吧”
零号闻言一怔，随即勾唇笑笑，“难说，西瓜就留给你了，毕……嘶……”
她忽的弯下腰，差点从屋檐落下。不过这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恢复原样，在屋顶跳着远离。
只有声音还在夜空中回荡，“毕竟这瓜一点也不甜——!!”
“卧槽，谁tm大半夜这么大声吼”
“吃你m瓜，给爷……”
只剩雷伊独自站在原地。一颗瓜跳出塑料袋，在地上“咕噜噜”的滚。
他没去理会。因为刚刚出现的声音，令他不得不在意。
他想起雷诺的描述，
“那声音，像是机械，冰冷无感。特别是离开的前一秒，声音变得诡异又刺耳……”
布莱克忽的出声，“我们如何判断他的出现，当时的你可曾感到异样”
“有，那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仿佛被看穿的感觉。”
雷伊缓缓闭上眼睛，“头皮发麻，仿佛被看穿……吗”
“……不好，西瓜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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