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水的女人

刘使者的头是不能不保的！

        这交易看上去实在不值，可他就是经不起这个变数，赌不起。

        眼看刘武周已经攻破石州、榆次、介州等重城，宋金刚正与李唐对峙，这时候要是郑王出兵来搅和，形势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但“不杀、不抢、不掳”的话，军队吃啥喝啥，当我是来救济的么？

        “我不可能答应你！”阿史那放声道。

        刘德威将军喝掉杯中酒，阿史那的话正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太清楚以战养战了，不杀、不抢、不掳是不可能的，大军都等着吃饭呢。还有刘武周派往晋州的军队，正等着晋阳的粮仓周济呢。相比之下，刘使者的事不是不重要，而是不那么急切了。

        其实愫衣和那酒保男子也心知难以达成，但要他们舍弃哪一个条件，都难以忍受。

        场面正僵持着，突然前面有人来报：“阿史那大人，粮仓找到了。”

        “粮仓找到了！哈哈哈！天助我也。”阿史那大笑几声，要知道，晋阳的粮仓可是李渊的最大资本，囤在这里的粮食，足够军队吃七八年的，不然怎么叫老巢呢。

        酒保男子听得这讯息，心知又一大势失去。

        “大人，可是……”

        “可是什么？”阿史那逼视着报信之人。

        “粮仓被浇上了汽油、稻梗，上万名晋阳百姓将粮仓团团围住，说要烧粮仓。”

        “什么！？”

        “他们要求大人保证不劫女人、不伤百姓，否则就要烧仓。”

        阿史那听得这话，双眼狠狠地剜向宫愫衣：“又是你的计谋？！”

        左右弓箭顿时又指向宫愫衣。

        愫衣暗暗呼出一口气，采芹，你可算是办成了。

        阿史那走向宫愫衣，宫愫衣连步后退，酒保男子突然喊道：“不许再往前一步。”

        阿史那这下不再淡定了，他太清楚百姓跟军队的区别了，那些毛毛躁躁的百姓一旦造起反来比军队还难收拾，不定一个手抖就把上百个粮仓给烧毁了，这还不是武力就能解决的。

        阿史那停住了脚步，酒席上的人全都盯着这一幕。

        正当进退两难之际，一个女子突然闯了进来，愫衣一看，竟然是采芹。

        看到她，愫衣顿时卸下了重担：“你可终于来了。”

        “他们派我过来看谈妥了没有。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采芹着急地看看愫衣这里，看看那里，化妆打扮后的愫衣让她很不习惯。

        愫衣抓起采芹的手，“我没事。”

        “多亏你的好办法，打听粮仓花了不少时间，不过总是有人知道的，幸好没来迟。可是路上怎么听说他们把你们给放了，你怎么没跟着出来？”

        “这些慢慢再说吧。”愫衣说着望向酒保男子。

        采芹这才注意到有人被劫持了，气氛有些奇怪。

        尉迟将军看戏看到这里，总算有些惊喜了，他重新看了宫愫衣一眼，认了认她的脸，这个女人有点头脑，早早为自己做好了退路。

        他擦擦嘴，终于开口道：“阿史那，在我和金刚拿下永丰仓之前，大军粮草供应举足轻重。区区刁民，不过想苟延残喘罢了，我大军也不是不给生路，何必与这些人浪费口舌。”说着又看了宫愫衣一眼，“一个小小女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虚张声势罢了，当真敢逞强？”

        “你……”愫衣假意愠怒，听出此人是在帮自己，挨骂两句也值当。

        这时，刘德威将军终于开口了：“阿史那大人，我们大军所需，不过军粮而已，晋阳作为后方，□□第一，切莫得不偿失。”

        薛深也开口道：“阿史那大人，当初我答应你开城纳降，你曾答应我，不伤百姓，可今日却俘掳良家妇女，恐有失人心。”

        一边的管宫监突然也有话可说了：“就是就是，大人，你若是要女人那还不简单，汾阳有汾阳行宫，我们晋阳有晋阳行宫，里面女人多的是。”

        愫衣突然凌厉地望向管宫监，“你说什么！”

        管宫监并不认得愫衣，只看她一眼便不说话。

        阿史那却笑了：“你说，这里有一座行宫？”

        “正是。”

        “有女人？水水的女人？”

        “在下深知将军要犒劳部下，少不了美女美酒侍候，晋阳行宫可是集中了整个太原的美人。而且，名义上还都是前隋的女人，无主之人罢了。将军搬师进宫，既不得罪百姓，又得以享乐。”

        愫衣顿时火烧心口，厉声喊道：“管大人！请你自重！你这是投敌！晋阳行宫的女人不是让你随便出卖的！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隋朝都已经灭亡了，你个女人懂什么！”

        管宫监仍旧不看她，只是恭恭敬敬地望向阿史那将军。

        尉迟将军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这么刚，越看越有意思。

        采芹呸了一声：“管大人，你出卖行宫，出卖姐姐们，你不配当汉家人！”

        “阿史那大人，行宫可比李府大多了，就连前朝的妃子也都在里面呢，定杨可汗既然定汾阳宫为皇宫，阿史那大人何不定晋阳行宫为定杨行宫？”

        阿史那大人一听，十分满意中听，当场哈哈大笑。“定杨行宫，不错，有正宫，当然也要有行宫。”

        定杨可汗便是刘武周，一个汉人，趁着中原大乱开放雁门关，与突厥勾结，借兵南下，被突厥始毕可汗封为“定杨可汗”——杨，指的便是隋炀帝的杨家。

        隋炀帝脑袋一搬家，江山便易姓了，一时间就出了薛、夏、王、刘、梁、宇文、窦……等等，十四姓氏瓜分天下。

        阿史那道：“定杨可汗是安定杨家天下的可汗，住杨家的行宫正是十分合理，管宫监，你赶紧安排，即日起，行宫内的女人只许进，不许出！刘将军，你赶紧派人包围起来，别让她们跑了。”

        刘德威将军看了一眼管宫监，起身拱手道：“末将领命。”

        酒保男子将这一切尽看在眼里，县令许大人深深埋着头，一句话不敢劝，只是没奈何。

        愫衣走到许县令面前，“许大人，你是晋阳的父母官啊，行宫女子也是晋阳的百姓，难道不是吗？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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