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约
与此同时，
步安歌散着头发坐在窗前，偶尔摸一摸脸，洗干净了，但血溅上去的温度好像还在。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既然人已经找到，明天就找借口跟着去，救命之恩还是得拿，你救我我救你的，礼尚往来，交情不就有了。
翌日，辰时初【早七点】，
步安歌收拾齐备去往议事厅。只带了银月，让银星歇一日，明日再换和银月换班。
她自己也腰酸背痛，很想一躺四五六，但到底不敢耽误，书中魏修聿中箭时间模糊，万一错过，步安歌可不想这辈子的生活像原著一样，进入hard模式。
议事厅外，纪由正跟人交代事情，一抬眼，神情不由一怔，再认出脸圆圆小眼睛，一看就喜庆的银月，指着步安歌道：“你是步”
步安歌：“是我，麻烦小将军往里通禀一声。”她着银甲，神态从容姿态舒展，并不能看出是女儿身，只五官过分隽秀清俊，钟灵毓秀难以言表。
纪由点点头：“稍等。”
他毕竟常年跟随魏修聿，很快神智回笼，但心中惊艳之意久久难歇，都说北地儿女粗狂舒直，这位步姑娘之气度容貌，却更像京都高居楼台的名门闺秀。
不也许更胜一筹。
也是银甲，容颜又盛，跟殿下像兄妹似的。
步安歌很快被请进议事厅，这里原是步将军召见城中诸将的地方，里面站了很多人，齐刷刷看过来，然后又齐齐呆住。
这“小公子”未免也太干净漂亮，不像能在纳哈手里周旋的样子。
不过想想谢久谢副将，以貌取人倒也不必。
步安歌第一眼看到魏修聿，比起夜晚的骁勇，这位太子殿下如今长身玉立端肃沉凝，并无太重的杀伐之气，但又自有一种矜贵难言的，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仪。
对视瞬间，她微点了下头。
旋即对镇国公谢云山说明来意，想跟随他左右巡城。
现在城中肃清北戎士兵的事并未结束，城外逃窜出去的北戎人不知会不会卷土重来，正是用人的时候。
谢云山拒绝了眼前稚嫩“少年”的提议：“步姑娘有心了，只是北戎围城多日，想必你已经疲惫至极，不如先行回去，若有需要”
忠烈之后，他本该照顾，只是现在事务繁杂，带在身边难免疏漏。
且待日后吧。
步安歌并不意外会被拒绝：“还请国公通融，我父母拼死都要保护临潼，现下危机尚未完全解除，如果父亲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想让我略尽绵力。”
这算是打感情牌。
又看向魏修聿：“谢将军，我不会给你们增加负担，昨天你知道的。”
谢云山带来的将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魏修聿的身份。
闻言都很意外。
这位太子殿下深沉机敏冷肃规矩，绝不是好接近的人，他们这些大老粗见到了都总腿肚子转筋，步安歌倒是胆大。
谢云山也看向魏修聿，他了解这个外甥，从不徇私步安歌请任何一个人帮忙说情都不该请魏修聿。
魏修聿对谢云山道：“国公，步姑娘武艺出众又心怀孝义，不如就给她个机会。”
谢云山：“也好。”
步安歌就此跟在谢云山身边，对方骑马巡城她也骑马巡城，对方抚恤百姓她就肃立一旁，对方登城墙她也跟着登城墙。
没喊累，不碍事，还时常能根据原主记忆提几句有用的建议。
几天下来，跟谢云山的嫡子谢廷章也混熟了，谢廷山容貌清俊性格温和，对步安歌很是照顾，还给她介绍其余诸将，是第一个将她当同袍看的人。
至于随行的魏修聿，话很少，但每每提出针对北戎的建议总是精准有效，让人无法忽视。
步安歌看出魏修聿不喜人打扰，有什么事大都跟谢廷章交涉，并不去麻烦魏修聿，免得还未有交情倒先招人厌恶。
休息时银月偷偷感叹：“京都果然是大地方，长的好又有本事的人真多，要是那位赵世子也是如此，那就最好了。”
步安歌摇头失笑，这根本不是京都不京都的事，原著故事从京都展开，俊男美女不过是常规套路。
她还知道，谢廷章会是下一任临潼守将，在几年后和北戎的大战中牺牲，留下青梅竹马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人人惋惜。
书中女主表妹的看法，失去夫君的镇国公世子夫人，不再是能跟她媲美的贵胄圈最有福气的夫人。
银月继续八卦：“姑娘，我觉得那位谢世子就不错，人长的好看，家世又好，温文尔雅的，要是做夫君，那可真是太美了。”
步安歌：“是挺好的。”
银月：“姑娘喜欢她？”
步安歌摇头：“谢世子已经娶妻，人家青梅竹马恩爱非常，不可乱说。”
要是没娶妻
还是算了。
谢廷章家世太好，谢国公和谢夫人非寻常人，这种不寻常不是说人不好，只是步安歌在现代做惯了自己的主，并不想被人立规矩。
重活一世，步安歌只想最大限度的获得自主权，好好享受人生。
男人是选修品，并非必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下午还要出去巡视，她站起来，然后就愣住了，那边站在树丛边的两人正看向她，正是魏修聿和纪由。
飞快过滤一遍刚才的谈话，步安歌不禁有些懊悔。
早知道魏修聿能听到，她就多说两句赵宣的坏话，表明自己对这个未婚夫极不满意，也算是为退婚的事打前奏。
这片地方算是共用，大家都能歇息，倒没什么偷听不偷听的意思。
不过尴尬还是尴尬的。
步安歌本着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问魏修聿是否认识广平伯府世子赵宣，她问的理所当然，理由也分明：“赵宣与我有婚约，所以”
大魏民风开放，并不禁女子在外行走，但自提婚约之事到底有几分出格，尤其步安歌提起时并无羞怯，仿佛只是问天气好不好。
一旁的银月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这也太直白了。
听说京都的闺秀们都很婉约，很柔弱，这样才能得人喜欢
跟在魏修聿身边的纪由愣住，而后觉得这话题似乎有些烫耳朵，去看自家殿下，殿下殿下很平静，似乎是在听人汇报军情。
魏修聿：“认识，不熟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派人打探。”
纪由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正常情况下“认识、不熟”才是殿下的风格，还派人打听，这是操的养女儿的心吧？
步安歌摇头：“倒也不用，我父亲派人打听过，听说赵宣本事不错，只是家里养着一个感情甚好的表妹”
她皱了下眉。
顿了顿又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再说吧。”
心中意外，原来魏修聿也并非冷漠自持到不问闲情，看来原著中的评价也不都正确，不过赵宣悔婚再娶是真
魏修聿垂眸。
日光从树叶中穿过，碎光撒在唇红齿白的“少年”脖颈和一侧面颊，有种淡而安静的伤感，但更多是洒脱和干净。
他提醒她：“走吧，到时间了。”
步安歌点点头，跟了上去，在未来顶级boss面前说渣男的坏话，感觉真不错。
银月忧心忡忡，派人打听过姑娘怎么不告诉她呢。
养表妹
她记得城东富户家的少爷就是先娶妻，后又将家境不好的表妹迎进门做了良妾，结果表妹作威作福，将那正妻都挤兑的没地方去了。
晚上银月问步安歌关于赵宣和那什么表妹的事。
步安歌也不瞒着，按照时间推算，赵宣和那表妹应当正处于暧昧阶段，倒不算冤枉了赵宣，而且赵宣母亲极喜女子柔顺贞静，书中对原主很看不上。
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宅斗上，这样的家庭，多看一眼都嫌累。
只是退婚的打算倒没有告诉银月和银星。
这个年代女子退婚和自杀没什么区别，不真正领略赵宣一家的混账，两个小姑娘大抵不会死心。
银月道：“好人家的姑娘，知道人订婚了总该有些分寸，若那什么表妹妖调不安分，看我不甩她几鞭子！”
银星脸色也不好，叹息道：“可惜将军和夫人不在，否则定能为姑娘做主。”
与此同时，
纪由也说了差不多的话：“想那步将军英勇，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他在，纵然赵宣和那表妹有个什么首尾，也定然不敢太过放肆。”
说着去瞄魏修聿。
魏修聿并不看他，但他感官极为敏锐，只道：“有话就说。”
纪由：“殿下英明，那位步姑娘确实不凡，难怪殿下待她有所不同。”
魏修聿看他一眼，烛光掩映，侧颜冰雕玉砌般沉静：“忠烈之后，若不能善待，谁还肯为大魏舍生忘死。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坏人清誉，非君子所为。”
纪由低声应是。
心头叹气。
他是不该妄议，但殿下今年九月就该及冠，又这般尊崇地位贵重人品，东宫却连个女主人都没有
哪怕有个相好呢。
隔日，步安歌一早起来眼皮狂跳两下。
心头不安。
跟着镇国公骑马穿过大街去城头巡视的路上，面上寻常，周身却一直紧绷着，细细注意周遭动静。
长街过半。
忽有流矢飞来，直冲镇国公面门。
一切发生的很快。
镇国公遇险，一行人中最为敏锐的魏修聿果然去救，时刻警惕的步安歌挡在了最前面，被强弓射中肩膀。
周围声音嘈杂，
步安歌肩上剧痛，周身失力，后背被迫靠在魏修聿怀中，疼的恨不能原地灵魂出窍。
抬眼看了看魏修聿，活的，被她救的，没伤着。
心底一松，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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