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
“北哥，篮球队把王子招进来，咱们就不怕市中专那群痞子了！”有人积极建议。
陆北看着沈星渊打球，沉吟。
“我去跟王子提吧。”
“等等。”陆北拉住那人，“中专那群傻逼打球又脏又狠，你觉得王子合适？”
那人：“……”
陆北说，“我有考虑，而且王子也不一定有时间跟咱们一起训练。”
那人想了想，“也是，市中专那群人打球就是冲着废了人去的，尤其是葛隆那蠢货，也不知道是打人还是打球。王子跟我们感觉就是两类人，队长你说了算。”
陆北没有上场打球，他找了个篮球场边的双杠，轻松上杠，坐在上面悠闲地看沈星渊。
沈星渊打了整整三十多分钟，他捋起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尾上挑，淡漠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傲意。
太他娘的帅了。
陆北发现沈星渊四下张望了一会，然后撩起衣摆擦汗。
咕噜，陆北咽了口唾沫。
沈星渊这家伙竟然有六块腹肌！平时沈星渊一副儒雅从容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猛男，陆北摸了摸腹部，自己也只有四块而已。
他看了一眼旁边喝过三分之一的矿泉水，然后跳下双杠，朝着学校小卖部走去。
沈星渊四下张望的模样，像极了他打球之后口渴想喝水的样子。
“一瓶矿泉水。”陆北划拉手机。
“老板老板，给我一瓶脉动！”
“我要红牛！”
“老板赶紧给我一瓶乐虎！”
……
他们班的女生全都来了。
“咦？体育委员你也来了啊。”借橡皮筋的女生说。
“北哥，你不是有水么……不会是给王子带的吧？”另一个笑嘻嘻道。
陆北摸了下鼻子，借口道：“啊，恩。”
“你不会是有事相求吧？校篮球队队长。”
陆北含糊其辞，“算是吧。”
快速结完账，陆北一马当先往篮球场跑去，那群想献殷勤的女生还没来得及给钱，纷纷在后面喊他。
“北哥，你好狡猾，你想招王子进篮球队，下次再提就好了，我的脉动都买好了，给我个机会！”
“老板我的乐虎不要了，陆北属鸡贼的！”
……
陆北从来没跑那么快过，他们班的女生战斗力惊人，在他后面又追又拉的，要不是他爆发力属猎豹，还真逃不出她们的魔爪。
他跑到球场，沈星渊正抱着球。
“陆北，刚好找你，我来还球了。”沈星渊穿着白t恤，衣服上纤尘不染。
“好，跟我来。”陆北领着沈星渊去器材室，他状似随意地递了一瓶过去，“对了，这个给你。”
沈星渊眉梢轻轻一挑，没接。
陆北尬在原地，他心想，果然送水这件事还是女生做比较好。
“今天你帮我拼好了模型，这个作为感谢……”陆北编着瞎话。
沈星渊接过，笑道：“谢谢，我只是觉得你的手好看而已，挺修长的。”
陆北撤回手看了看，由衷觉得沈星渊有眼光，他也觉得自己的手修长好看。
周末。
陆北打着哈欠，揣着钥匙出门搭公交。
他来到幸福小区门口，这个小区是十三中附近最好的小区，他这次租的户型是一厅三室，2000元+一个月，在他们这一片价格最高。
刚到楼下，他就遇到了阮超。
阮超穿着棉质睡衣，正怂头怂脑地往下走。
一见着他，阮超吓得瞪大眼，转身就要往屋里窜。
陆北抓住阮超的后领子，“跑什么？”
“大、大哥……寺叔说这事结了，您、您放过我吧，那天警察问我你是不是追债，我不是向着你说话的吗？”阮超吓得直哆嗦。
事结了？
是把钱还清了么。
陆北松开手，拍了拍阮超的后领，“结了就行，你目前在上学，还是打工去了？”
阮超小声说，“奶奶死之前给留了这套房，我那死鬼老爹成天酗酒掉河里死了，就剩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因为交不起学费，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去打工了，现在不是真空期么，就找寺叔借点钱度过一下难关。”
陆北没拆穿阮超，上次阮超还说给姐姐买东西，让姐姐开心一下。
他正要说点什么，这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沈星渊？！
陆北的困意顿时全散了，没想到周末也能见到沈星渊。
沈星渊走近之后，笑问，“你住这里？”
“没有！”陆北说，“我带人来看房呢。”
沈星渊温声道：“刚好，我今天也约了房东看房。”
“2楼1号？”陆北说。
沈星渊笑着点头。
原来沈星渊就是房客！
陆北心里激动得快要飞起，他面上故作镇定，“走吧，上去看看。”
“大、大、大哥？”阮超还瑟缩在原地不敢动，他被陆北的暴力催债吓破了胆。
陆北咳了一下，声音柔缓了不少，替阮超整理衣领，“你还有事就去忙，对了，这位房客以后是你的邻居，他初来乍到，你多照应着点。”
“遵命，大、大大哥……”阮超有点懵逼，怎么前两天还凶悍残暴的大哥，突然变得温和有礼了起来？
这间房陆北提前打扫过，纤尘不染，家具也是新的，陆北积极介绍起来，“这是寺叔收的新房，我刚打扫过，你直接住进来就行。”
沈星渊含笑在屋里走了一圈，他心想，资料上显示，陆北其实是寺叔打手，帮寺叔暴力催债，怎么突然来干带客看房了？
打那么多份工，这个土包子什么活都干，没看出来陆北原来这么贪财。
“好，我今天就搬进来。”沈星渊心里满意。
陆北笑容阳光，“你行李在哪？我帮你搬。”
沈星渊好笑道：“怎么，房屋租赁中介还一条龙服务，帮租客搬家啊？”
陆北爽快道：“哪有一条龙，看在你是我的同桌的份上，才友情帮忙的。”
当天下午，陆北帮沈星渊把行李从酒店里搬了出来。
“你怎么不先找房子，再去学校报道？高中课业紧，周末就一天休息时间。”陆北搬行李办得大汗淋漓。
沈星渊背对着他，看不见神情，“转学这个决定很匆忙，没来得及提前准备。”
陆北满腹疑惑，师大附中是午胡市最好的高中，沈星渊成绩这么拔尖，为什么会转到他们“污水处理厂”？
不过他没问，想必，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理由，沈星渊才会临时转学过来。
沈星渊的行李如同他这个人，样样摆放整齐，干净且以白色调为主，但数量并不少，那些书就占据了一个客卧。
《空气动力学》、《计算流体力学》、《航天型号总指挥总设计师必读》系列的《运载火箭工程》、《弹道导弹工程》、《防空导弹工程》、《飞航导弹工程》和《卫星工程》。
其中，《卫星工程》这本看起来最破旧，显然是已经被翻了很多次了。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有一句赠言。
“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深深震撼我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头顶璀璨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准则。——康德。”
这句赠言是手写的，看来，这句话对沈星渊的影响极大。
陆北轻轻帮沈星渊把书本飞起的页角捋平，然后放进书柜，他说：“书收拾完了。”
“你先坐着休息会。”沈星渊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陆北坐到客厅，那一堆东西里还有一个三四个纸箱子没有拆开，他看了一眼时间，快下午四点了，今天星期天，晚上七点半还要上晚自习。
“我帮你吧，赶紧收拾完。”陆北起身去拆箱子。
割开透明胶带封口，陆北正准备取箱子里的东西时，一只手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
沈星渊眉峰微压，冷白的脸上没了平日里温和的笑，他低声说：“别动。”
陆北愣了一下，心想是不是拆到私人物品了，于是道：“抱歉……”
“没事，这些都是精密复杂的望远镜设备，用于观测深空的，需要专业人员组装，普通人容易碰坏。”沈星渊道。
陆北察觉到自己太殷勤，他不好意思道：“这样啊，你这里全都是跟航空航天有关的东西，真厉害。”
沈星渊浅浅弯起唇角，“不算什么，你要是想帮忙，跟我过来。”
陆北跟着沈星渊进了房间。
当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陆北震惊了，他那个嫦娥一号的卫星模型比起沈星渊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沈星渊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火箭模型、太空车、空间站等等的模型手办，中下层已经堆满。
沈星渊说：“把下面的东西递我。”
陆北把一个球形的东西递了过去，疑惑问：“这是什么？”
“戴森球，根据卡尔达舍夫等级衍生出来的模型。”沈星渊接住，然后往上放。
沈星渊个子比他还高，但书柜更高，沈星渊抬手时，后腰处的衣服被带了起来，红色的图案印入陆北的眼。
这是太阳吗？那些从太阳上弯曲出来的红纹，是太阳风？
像沈星渊这样的模范学生，竟然也会纹身。
陆北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沈星渊收拾完东西，他笑道：“陆北，谢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帮忙，我还不知道要忙活多久。”
陆北心里热流涌动，干了一整天累活的疲惫感顷刻间消失，他殷勤地说，“我住得不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刚一说完，陆北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走到窗边。
“人我接到了，您放心。……休息？寺叔，我暂时不需要休息，您手下还有二三十万没催回来吧，我帮您。……行吧，我先暂时消停点。”
沈星渊看向陆北的方向，唇畔噙着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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