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经过方才的一闹，售衣店附近路人都少了不少。
玉衡跟着祁夜走了半晌，才回到热闹的街区。
两旁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气，玉衡看了眼，立马收回视线，怕自己忍不住被吸引，不走了。
吆喝声渐远，玉衡跟着祁夜走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区域。跟前是一栋装饰破旧的楼阁。
石杨镇唯一一间客栈。
石杨镇位处浮兰大陆西边，因地势偏僻，几乎没有外地游人，由此，客栈生意一直惨淡。
祁夜跨过门槛，就有人立马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客官是一个人吗？要住房还是用膳？”
没听见后边传来动静，祁夜不耐地转过身去，就看到少年背对着大门，四处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少年过来，祁夜啧了一声，“站那干什么？”
玉衡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祁夜还在这，扭过头来应道：“看树……”
“看树？”祁夜扔下小二，几步走过去张望了一番，“有什么好看的。”
玉衡没听出祁夜话中的嘲讽，以为对方真的在跟他讨论长得好看的树。于是指着其中一棵，兴奋道，“我看这棵就很不错，树干粗壮结实，能很好地支撑一个人的体重，不会半路中途断树枝。树冠茂盛，能挡小雨。而且我看今晚应该也不会下大雨。”
虽然比不上悬崖峭壁上的那棵老树，不过也算不错了。
祁夜狐疑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你要睡树上？”
玉衡点点头，“不是要在这留一天吗？”
“过来。”
看着祁夜再度跨进客栈，玉衡篡了一把衣袖，在原地停了一息，跟在祁夜身后进了客栈。
小二等两人在门口嘀嘀咕咕交谈完，又迎了上来，复问道，“两位客官是要住房还是用膳？”
祁夜：“住房。”
玉衡：“一位。”
异口同声。
祁夜侧目看向低着头的玉衡，冷冷地开口，“再说就让你睡树上。”
想要再度开口的玉衡识趣地没再吭声。
“住房。两间。”
这次没有异议了，小二内心松了口气，没废话，应了声：“好嘞。两间上房盛惠三十灵石。”
玉衡停在房门前，踌躇片刻，小声地说了声，“房钱之后我会想办法还你。”
说完就立马开门进房阖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
祁夜没有回话，默了片刻，关上了房门。
玉衡第一时间走到床边坐下。
石杨镇虽地处偏僻，也不够繁荣，但客栈的配套家具还挺用心。床褥触感丝滑，一坐上去就能感受到蓬松如云端一般的松软。
原来是这种感觉。
上辈子他在树上看过不少客栈的布置，知道这是专门用来睡觉的地方，可他因为没有灵石，所以从未体验过。
若换算承人类修者的修为，他如今是金丹期修者，无需歇息，可以凭靠打坐度过夜晚。
一直以来他都是选树上打坐。
所以在祁夜给他安排一整间房歇息时，玉衡十分无措。他没想过祁夜会这么做。
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
怎么办，要报答的事好像愈来愈多了。
玉衡隔壁房间。
桌面上立着一只木雕麻雀，小小一只，分外可爱。可惜木雕上没有涂抹颜料，一眼看过去甚是朴素。
木麻雀张开樱桃般的喙，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宫……宫主！属下就知道您一定会破阵出来！没想到这才短短百余年，就能再次见到您。而且您一破开封印就来联系属下，怪让人受宠若惊的。”
祁夜心不在焉地听着。
“宫主，您还在吗？”木麻雀歪了歪头，体态憨厚可爱。
没等来回话，喙中发出的声音逐渐掺杂疑惑：“这东西该不会是坏掉了吧，拍一拍会有用吗？”
话音一落，就听到啪啪啪的拍打声。
“在。”祁夜抬指敲了下桌面，直奔主题，“启明，本尊出阵的事先不要跟别人提及，包括易昌和荣恒。”
易昌和荣恒是祁夜的左臂右膀，在魔宫，他们位份极高，顶上只有祁夜一人，其余人都只有仰望他们两人的份。
启明也是。
“啊？两位护法大人也……？”麻雀呆呆地往后蹦了一下。
沉默只有一息，启明很快反应过来。
“好的。”启明活生生咽下了想要提问的话，“宫主您放心，只要是您的要求，属下必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保证宫主您出来的信息只有属下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要交托给你。”
“宫主请说。”
祁夜看着手背上繁复的阵法，不耐道：“搜集一下关于解除相随阵的资料。”
木麻雀拍打了两下小短翅：“相随阵？！宫主你要查这个干什么？”
启明说完才发现自己逾了矩，连忙补充道：“不是，好的，属下立马去查。”
木麻雀扇动着翅膀，努力起飞，好不容易飞起一寸距离，啪叽一下跌落回桌面。
祁夜漠然收回木麻雀，推门而出，一转身就和隔壁藏在门缝间的玉衡对上视线。
祁夜：“……”
“我……我没偷听！”玉衡立马为自己辨白。
他也知道这行为下说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说完后就闭口不言了。
客栈年久失修，隔音一般，玉衡另一边房间是空房，没人住，因此祁夜那间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就分外明显。
他听到隔壁房有交谈声，但听不清，也没想过要听清。
隔壁交谈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恢复平静，随后响起的是一串脚步声。
玉衡一听祁夜要出去，坐不住了，马上从床上弹起飞奔到门口。
“你要出去？”看着逐步远去的人影，玉衡推开房门，几步跟上。
祁夜脚下不停，挥了下手背，“有这个了还不放心？”
“没，放心的。”玉衡被迫停下脚步。
回到房内，玉衡倒在木桌上，倒了一杯茶，又抿了一口。
苦。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喝。
将茶壶和还有大半杯茶水推开，玉衡才觉得口中的苦涩味减弱了点。
“咚咚”有人敲门。
玉衡听了会儿，才发觉这是在敲自己房门，疑惑走过去一看，是店小二。
“客官，这是您要的热水。”小二捧着一个大木盆，绕过玉衡直接进来。
玉衡疑惑不已，“我没说过要热水。”
“哎哟，是和您一起来的客官说要的，他说直接送到您这边。”小二将木盆放在床边，不打算掺和到客人间的事来，含糊道，“热水给您放这。”
不等玉衡反应过来，小二一溜烟地跑了，还不忘带上门。
木盆热气萦绕，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丝丝暖意。
玉衡坐回床边，看了眼清澈的热水，又看了眼脏兮兮看不清原本肤色的双脚。
他好像懂了祁夜为何要给他要一盆水。
提起下摆，将双脚浸入热水中，不知为何玉衡想到了山上的灵泉。明明只是普通的一盆水，他却觉得疲劳好像都消除了大半一样。
真神奇。
洗干净了脚，他舍不得再弄脏，于是干脆不下地，缩在床上享受蓬松的被褥。
石杨镇是个小镇，百年不出一个有修炼天赋的人，因而镇中书馆里没有多少与修炼、心法等有关的书籍。
书馆掌柜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排塞满书籍的柜子前，发着颤说：“客官你要的书，小人这里没有几本……”
原以为这话一出，对方会怒气冲冲地过来打骂几句，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行动。
掌柜一边从柜子上抽出带有阵法字眼的书册，一边留心馆内唯一的客人。
眉眼锋利，满是煞气，长且直的黑发全部束起，衬得五官线条凌厉。
看一眼五脏六腑就要跟着颠一颠。
好看是好看，可气势太吓人咯。
掌柜收回视线，继续找客人要求的书籍。
一炷香后，他将搜罗出来的几本册子都放在柜面上，“客官你要哪本？”
镇里没有多少人会来这里买修炼相关的书，因此他也没进货几本，这些都不知放在架子上多久了，页面都泛了黄。
“全部。”祁夜放下灵石，拿了书册就走。
回到客栈，祁夜路经玉衡房间时，刻意没收住脚步声，还放缓了步速，可直到他进了房关门，都没有看到白净的少年朝他打招呼。
“啪！”几本书册被无情地摔在木桌上。
祁夜抽出一本，快速翻阅。
祁家本是阵法世家，他虽没有阵法天赋，可自幼也看过不少阵法书籍，自然了解大部分基础阵法。
然而相随阵是个例外，他没听过，也从未在书中见过。
祁家的阵法书册中没有提及的内容，一方小镇书馆里的书就更不可能会出现，祁夜也没抱多少希望，不过还是把几本书册都研读了一遍。
果不其然，没有。
推开眼底的书册，祁夜屈指敲了一下桌面。
恰此时，木麻雀从袋中飞出，“宫主，您让我查的相随阵有进展了。”
启明搜集资料速度很快，不过半日，就拿到了关键信息。
木麻雀蹦跳到祁夜跟前，弯腰，小嘴一张，一张叠成巴掌大的纸便从鸟喙中“呕吐”出来。
“属下找到相随阵的解阵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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