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谈事
重新回到座位上，许罗烟吃了一颗司琳给的润喉糖，看一眼所剩无几的时间，还是决定在下楼之前先不给叶钟凝发那条询问的消息。
她不想因此而耽误时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下楼去直播室最后将歌单再确认一遍，以及设备问题都需要去提前确认。
至于燕窝问题，暂时放置这一个多小时也未尝不可。往好的方面去想，反正燕窝不会从她桌子底下自己长脚溜走，而叶钟凝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就离开电台前往叶氏集团。
下楼时，许罗烟脑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是有关于节目的想法。
这个想法，其实也不能说是忽然之间冒出的，早在新老板还没上任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过这件事。
之前她就很喜欢林凯和月亮主持的午后电台里的其中一个环节，也就是节目最后那部分的“听众连线”环节，她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互动环节。
喜欢他们节目的听众里，总会有人想要和他们聊聊天，与全国听众分享自己的逸闻趣事，何不在自己的节目里也加入这样一个环节，时间不用像月亮他们的节目那么长，五到八分钟即可。
大概是上个月，她就主动与前任老板在会议上提起过这件事，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想法竟直接被对方否定，认为这根本就不可行。
“听众只爱听你的声音，不需要其他人的声音，这样只会让他们反感。”
“我劝你再考虑考虑，我们105已经有一个听众连线环节了，再加你这个有点多余。”
“而且大早上的去上班上学，我看大家也没这个精神多说什么。”
“还是让他们听你说话跟听歌放松放松吧，其他的就别想了，保持现状就可以了。”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再想这件事了，出去忙吧。”
那次前任老板连珠炮似的话如今仍盘旋于她耳边，一想到这个环节，她就会想起他当时拒绝的话，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前任老板平时脾气就算再怎么温和，对待工作也多有强硬的时候，在认定自己的想法后，他丝毫没有给许罗烟回话的机会，一番话下来直接说得许罗烟哑口无言。
看他的样子，许罗烟知道事情大概率没有再回转的余地，索性她也就不再多说，从老板办公室退了出去。
之后许罗烟也曾见缝插针地又一次在闲暇时与前任老板提起过这个建议，结果可想而知，又一次被他否了，而她带着满心失望再次走出办公室。
直至今日，直至现在，许罗烟也曾没有再在前任老板面前提起过这个建议，但现在，她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新老板面前尝试着提起，看这一次新老板是否会有不同的见解。
只不过，一切都得等到八点以后再说。
想到这一次成功说服老板的可能性很大，可以为自己节目增加一个新环节，许罗烟前往直播间的步伐看似也轻快了不少。
一场节目下来，隔间里两位负责调整设备与播放歌曲的同事再次朝许罗烟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今天状态不错，整场节目下来十分流畅，完成度非常高。
许罗烟没有立刻离开，往沙发上一坐，和他们讨论起了互动环节的问题。
若换作她原本设想过的“连线环节”，这两位同事的建议也同样是“最好不要有，一共只有一个小时节目时间，大家想听的绝对只有歌曲与主持人烟烟的声音，恐怕并没有那个兴趣想听别人的故事”。
但如今许罗烟有了更新更好的思路，他们二人听后也都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那就说好了，如果叶总开会时要让大家投票表决，你们要支持我一下。”有了身边熟悉同事的认可，这无疑更增添许罗烟的信心。
其中一位同事给许罗烟投去一抹宽慰眼神，“放心吧，我们觉得你这次的想法很靠谱，要是真有投票表决环节，肯定真心投你票啊。”
许罗烟与他们道过谢，走出了直播室。
去乘电梯之前，她拿出手机，犹豫着给叶钟凝发了条消息。
[烟火璀璨的冬天：叶总，我想跟你谈一下跟我节目相关的一件事。]
担心她叶总日理万机、公务繁重，暂时没空处理自己的事，许罗烟自认多嘴又问了一句。
[烟火璀璨的冬天：叶总你现在有空吗？这件事还算比较重要。]
短短十余秒之后，许罗烟收到了叶钟凝的回信。
[一片叶子：可以，来我办公室谈。]
[烟火璀璨的冬天：好，我马上过去。]
节目开始之前许罗烟并未想过自己今天会进一次叶钟凝的办公室，不过这次因是商量工作上的事，她不得不进。
两个人身处同一家公司，除非是完全不可能有任何交流机会的同事，就像许罗烟与“傍晚闲聊”以及“午夜电台”的几位同事那样，除周一开会时会坐在同一间会议室中外，大家不会有任何见面机会。
否则，像叶钟凝与许罗烟这样的上下级关系，只要其中任何一方想与对方交流，就必定会碰上，尤其上级要见下级，这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除非许罗烟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刚好电梯在许罗烟面前停下，她用最快的速度上了楼，直接右拐往叶钟凝办公室方向走。
同一时间听到敲门声，办公室内的叶钟凝依旧淡定处理着事务，连眼皮也没有多抬一下，只是淡淡说了句“进”，而距离她办公室最近的那张工位上，司琳却下意识抬起头多看了一眼，眼看着许罗烟推开门走进叶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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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许罗烟看到叶钟凝纹丝不动坐在那里，埋头浏览着纸质文件，即便她现在进来了也没看她一眼。
无奈之下，她只得先说话，压下心头尴尬，淡淡地提醒一句，“叶总。”
熟悉的却比平时更显低沉与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钟凝才终于有了反应。
她暂时停下手头工作，抬眸看向站在桌前面容紧绷的那个人。
“坐吧，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叶钟凝下巴一抬，示意许罗烟坐到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随即将文件夹合拢，往旁边空处一放，只专心先解决许罗烟的事。
许罗烟端坐下，此刻与叶钟凝之间只隔了一张办公桌宽的距离。
两个人面对面而视，面对叶钟凝明显有些灼热的视线，她不卑不亢地开了口：“叶总，我想在我节目最后加一个环节。”
叶钟凝来了兴趣，“什么环节？”
“听众连线。”许罗烟将之前的旧想法先抛了出去，想先听听叶钟凝对这个想法的评价。
如果情况与前任老板所说大致相同，她也认了，毕竟他们确实在理。其实许罗烟更想听到的，是叶钟凝在驳回自己建议时的态度，是会稍微变得强硬一些，还是依旧冷淡。
她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是哪种态度，而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可她还是执拗地想再亲耳听听这个答案。
“听众连线……”叶钟凝低声随着许罗烟重复一遍，垂下眼眸，微微蹙起眉心。
她就是这样，在认真思考一件事情时总会习惯性地皱眉，这一点许罗烟从前很了解，然后发现这么久过去叶钟凝的习惯依然未变。
的确，有些跟随主人很久很久的习惯，若是不曾刻意去纠正，大抵是会随着主人更久更久，或是直接跟随一辈子吧。
从许罗烟的角度看去，叶钟凝眼尾弧线轻轻上挑，带着几分勾人韵味，狭长的眼与浓密纤长的黑睫让她忍不住多看几眼，久久移不开眼去。
相处那么长时间，又分开那么长时间，许罗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仍会如初见叶钟凝时那般心动。
似是想到什么，叶钟凝抬眼，重新望向早已保持平静的许罗烟，问她：“你说的，就像林凯和林月那个嘉宾栏目，在最后加个十来分钟的连线？”
许罗烟颔首，补充道：“是的，就是他们那种模式，不过我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就五到八分钟吧，跟我的听众有个互动。”
“你是觉得一个人直播太单调，所以需要互动？”叶钟凝又问一句。
许罗烟隐约能听出她的态度很认真，应是实实在在想与自己聊下去，以便对自己的想法有更多了解。
可无论如何，许罗烟都认为叶钟凝最终给出是“不可能”这一个她再次无力反驳的答案。
她始终觉得了解归了解，叶钟凝之所以需要深入去了解她的想法，不过是为了找到更多可以驳回她的点，真正做到从细节上打败她。
一瞬间，许罗烟几乎已经可以确信自己是在自讨苦吃。
何必如此，真是多余且有病。
但她还是认真向叶钟凝作出解释：“叶总，我并不是觉得单调，只是偶尔也想听听大家的想法，跟大家聊聊天，听他们分享一些趣事，也想让节目的气氛更加愉快，让每个在通勤路上的听众可以得到更大放松。”
“小许。”
“嗯……叶总你说。”
不知为何，在叶钟凝如湖面般毫无波澜的眼神注视下，以及那声丝毫听不出语调起伏的轻呼中，许罗烟竟有些不由自主地慌了神，肩膀与手臂略微僵硬起来。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就在许罗烟以为自己会立马遭到叶钟凝拒绝的一霎，叶钟凝却给了她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回答。
一时间，她忘了去做所谓的表情管理，震惊与诧异毫不遮掩地填满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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