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晕倒
整个节目过程中，听起来许罗烟除嗓子问题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任何方面的问题，听起来她几乎再正常不过，人也很有精神。
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待在直播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她早已是头晕目眩，待在这小房间里的时间越久，她的呼吸也越发困难。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了，每每抬头去看时间，时间都仿佛停滞下来，总是一动不动，好像从不曾发生过任何变化。
可即便如此，她也努力睁大双眼，努力挺直腰板，几次在歌曲即将播放完毕之前强行将自己有些涣散的精神拉回来，装作自然地与听众谈论自己对于那几首歌的感想，由此引出下一个话题，再由这个话题引出下一首歌。
就仿佛她当真只是单纯嗓子不适，温柔与温暖从不曾改变过。如此反复，其实也在不断消磨着许罗烟的意志力。
直至她最后一次抬头，看到时间指在七点五十八分，距离结束时间只剩下不到最后两分钟时，她紧绷着的心弦仍未松弛下来，提着一口气将最后这段话讲完，而后在八点整与听众朋友道了别。
她不怪任何人，只认为这是她在自作自受，若不是昨晚自己突然发了疯跑去叶氏集团，今天的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然而就在许罗烟将这口气松下来之后，那些暂时被封闭至最弱的感官像是一瞬间被放大至数倍，头疼加剧，眩晕加剧，她摘下耳机，扶着桌站起身，慢慢往隔间走去。
与两位同事打过招呼，许罗烟走出直播室，去往电梯方向。
脑内天旋地转，她仍如早上那样靠着梯厢壁面极其短暂地休息几秒，恨不得这样一闭眼就能沉沉睡去，今天之内都不要再醒来。
她记得自己一个多小时前分明已经吃过感冒药，但怎么感觉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比早晨那会儿还要更加难受了。
与往常一样，坐在与许罗烟相近位置的同事李静已在她的节目开播期间来了公司，正坐在工位上，在电脑前翻看资料，再有不到半小时便是她的“早间闲聊”时间。
许罗烟走过来时没发出什么动静，李静也因为做事专注而并未注意到有人从自己身后经过，坐在了她斜后方的办公桌前。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叶钟凝与司琳在许罗烟进来的那一刻便将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即便是正忙于处理重要工作的叶钟凝，也不自觉停下手头工作，目光紧随许罗烟。
在许罗烟坐下后没多久，她收到了司琳发来的消息，谨慎地问她自己是不是该动身了。
这个动身是什么意思叶钟凝再清楚不过，她言简意赅，只给司琳回了句“是”。
不出几秒，办公室玻璃墙外她便看到司琳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匆匆走到许罗烟身旁，弯下腰与她说了些什么。
叶钟凝看到许罗烟无力点头，随着司琳站起身来。
似乎是起身时又没能站稳，叶钟凝看到她身子突然间歪斜，将身旁的司琳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扶。
司琳反应还算快，及时扶了许罗烟一把。
叶钟凝看到许罗烟讷讷地抬起头来，面颊一片潮红，从远处就能看出她身体上的无力。
不知是因为她本身没有力气，还是因为她将司琳当作朋友，她并没有推开司琳搀扶在她胳膊上的手，任由她搀着自己。
恰好许罗烟正面朝向叶钟凝这一侧，后者隐约看到她的口型，应是对司琳道了声谢。
紧接着，大概是听到动静，叶钟凝又看到后方的李静起身走到许罗烟身边，三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许罗烟便跟着司琳一同朝她这边走来。
确切来说与她无关。
许罗烟与司琳走向的是门口，而并非是她办公室，只不过她办公室刚好在这个方向罢了。
叶钟凝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许罗烟却与她刚好相反，始终不曾多看她一眼，倒是司琳，还记得透过玻璃墙与她打声招呼，示意她自己跟许罗烟先下楼了。
直至许罗烟与司琳先后走出办公层，叶钟凝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她本该静下心来继续工作，看着电脑文件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不论看什么都觉得烦，文件里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自从踏入这家公司之后，她仿佛被另外一具灵魂占据了身体，一些心理活动与实际做出来的事都变得不像她自己。
尤其是在面对公司里这位员工许罗烟时。
这种现象实在太奇怪了。然而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来这家公司，有大部分原因便来自于许罗烟。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轻易会对别人提起兴趣的人，可事实正是她在那接近三个月里被许罗烟柔和温暖的嗓音所俘。
透过从车载电台里无数次传出的那些声音，以及对方总带着分寸感，总是恰到好处让人听得舒服会不由自主跟着轻轻点头的言谈话语，到后来她内心的波动愈发强烈，极想与这位名叫烟烟的主持人见上一面，看看她生活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些是藏在叶钟凝心底深处被她隐藏得最好的秘密，是她自己直到如今也仍在质疑的不该存在的秘密。
在办公室中始终坐立难安，叶钟凝终于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在目送许罗烟与叶总助理出门后，李静正准备收回目光，余光却忽地飘过去一道黑影，她疑惑转头，只看到叶钟凝推门出去的背影。
叶总去哪里做什么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没有过多怀疑，她很快收回目光，回到工位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
许罗烟跟着司琳进了电梯，看身旁的人已经按下按钮，也就没有再动，无力垂下眼帘。
电梯门还未完全合拢又自动往两侧展开，还不等司琳反应过来，一道她所熟悉的身影已闪身进入电梯内，快速去按关门按钮。
许罗烟晕乎乎的，头重脚轻，比司琳反应慢了不止一拍，直至电梯门完全合上，电梯开始下沉，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已有另外一个人走进电梯中，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热不断打量着她。
她也终于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钟凝。
许罗烟抿起唇，本就失了血色的唇因而更显苍白。
电梯容量不算宽阔，三人待在这样一个空间里，你看着我，我看着她，而她低垂着头，没有两个人的视线能相互对上，三人心思各异。
司琳看看叶钟凝，又看看许罗烟，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她心里也清楚，在她们三个人当中，应该只有她自己是那个唯一的局外人。
可到底为什么呢？她心中终究还是存了很多疑惑，老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许罗烟，如果只是入职的第一天才刚刚认识，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有一见钟情的情况发生？
电梯门很快再次开启，叶钟凝站在最靠近门的位置，没有任何迟疑，门一开就匆忙走了出去，旋即转身去察看身后许罗烟的情况。
与此同时，司琳也正紧张地注视着许罗烟。
然而她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许罗烟早已浑身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早已看不清东西，更别提是脚下的路了，亦是一片模糊，就像雾里看花，什么也看不真切。
她步伐虚浮地向前迈了几步，似乎已经走出了电梯，又或许仍在电梯里，她无法判断，只能继续往前走。
双腿软绵绵的像是根本不存在，恍惚中应是又踏出了一步，下一秒她却突然坠入无边黑暗，再无知觉。
当许罗烟身体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向一侧歪倒时，叶钟凝心跳直接停了半拍，下意识伸手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将她紧搂在怀中，阻止她无意识的下滑。
原本那个凡事都淡然处之的叶钟凝在这一刻已完全失了态，然而她却并不自知。
“去开车！”
叶钟凝严厉的声音几乎是砸在了司琳耳畔，司琳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愣过一瞬后才终于有了反应，迅速往楼外冲去，直奔大楼后方的露天停车场。
将车开至大楼门口时，叶钟凝也已搂着陷入昏迷的许罗烟走出来。
不等司琳下车来帮忙，叶钟凝已用力拉开后排车门，将许罗烟小心翼翼放下，自己随即也坐进去。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司琳自觉开车，带着许罗烟与叶钟凝直奔第一人民医院，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她可以做到在紧急处理工作时相对镇定，但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若不是有叶钟凝在身旁，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去把车开来，将许罗烟送往医院。
瞄了一眼后视镜，司琳惊奇地发现许罗烟几乎整个人都被叶钟凝圈在怀中，这样的姿势让她们两个人显得异常亲密。
不敢再多看半眼，司琳很快收回视线，紧踩油门用最快的速度驶向医院。
叶钟凝从背后将许罗烟搂在怀中，让她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而她偏过头，仔细观察许罗烟的情况。
许罗烟双目紧阖，额边覆了层细密薄汗，哪怕是在昏睡过程中也依旧不自觉皱起眉头。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被病痛纠缠的她，叶钟凝的心会不受控制地被激起痛意，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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