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你

一共只有几层楼的高度，电梯上或下不过区区几秒时间，许罗烟短暂沉思的时间里，电梯已抵达一楼。

        又是“叮”一声脆响，还不等许罗烟反应过来，叶钟凝已在门开时踩着“嗒嗒”落地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司琳紧随其后，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竟也不忘转头与许罗烟点头告别。

        许罗烟最后一个从电梯间走出，目送那两道背影离开。随着那两个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恍惚看到，上周一时她见到的那两抹身影仿佛与此刻的她们重叠在了一起。

        不过，仅是短短一周过去，在她们身上也算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天的叶钟凝就像是与她第一次见面，陌生的神情，陌生的氛围，在她们两个久别重逢的人身上丝毫不见当初的熟悉感，哪怕是关系变淡的尴尬也寻不着几分，叶钟凝对她是完全的陌生。

        今日的叶钟凝在她身旁依然带着几分疏离，最终却也并没有让她的话落在地上，反倒是她，在叶钟凝回应之后，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叶钟凝之外，和她之间改变最大的当属叶钟凝助理。

        上周她与助理可以说是半点没有交集，在许罗烟的记忆中，她们之间的交流处于一片空白中，也是周末才逐渐开始说上几句话。

        不过也并不是闲聊，而是助理替叶钟凝将话传达给她，说的无非还是些鼓励的话，也不知叶钟凝究竟是比较认可她的主持能力，还是觉得她有很大上升空间，总让她继续加

        先是在第一场会议后当面说，再是在监督完她的直播后说，接着又加了她的微信说，最后再是让助理替她转达，似乎除加油之外，她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值得讨论的话题。

        这让许罗烟纳闷得很，叶钟凝着轮番寻找存在感的意思是……

        许罗烟很想问问其他同事是否也得到过叶钟凝的鼓励，却又始终难以启齿，而看她们一群人显然都挺怵叶钟凝的，她便更不可能主动去提“叶总”这个关键词。

        无奈笑笑，再回神时她视线范围内早已没了那两道人影。

        走出大楼那扇门，许罗烟正要继续往前走，一道纯黑色车影倏地从右侧楼后方开出来，她为避让那辆车而选择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

        是辆保时捷panamera。她并不知道那是谁的车，或许是叶钟凝的新车，又或许是其他同事的新车，她此前从未在公司里见过，而她自己也不可能买得起。

        只不过，这辆与叶钟凝从前那辆红色爱车毫无相似之处的黑车，竟还是在无意间勾起她的回忆。

        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叶钟凝开着那辆醒目的酒红色奥迪载着她多少次从公司安安稳稳抵达家中，那是始终无法被磨灭的美好回忆。

        在那辆车里，她与叶钟凝一起做了很多事，她们无数次在回家的路上听歌，也曾数次三番在她家楼前的停车位上，借着一旁路灯暗淡微弱，几乎没怎么照进车里来的光线，在主驾与副驾位置上互相贴近彼此，而后接|吻许久。

        当然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再如何亲密的关系都可能会有破裂的那一日。

        许罗烟有意让车，那辆车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径直往大门口驶去，而是出乎她意料地停在了她面前。

        前排车窗本就全开，她恰好看到朝向她这一侧主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正是叶钟凝的助理。

        这无疑是在告诉许罗烟，这就是叶钟凝的车，而既然此刻叶钟凝没有坐在副驾上，她就必然坐在后排。只是她并不清楚，叶钟凝究竟是何时换的车。

        许罗烟下意识往后排看去，靠近她的那一侧却门窗紧闭，窗面上也贴了黑色窗贴，她根本无法看清车里的叶钟凝。

        “烟烟老师，叶总问你是不是要回家，需不需要我们送你一程？”这时司琳从车内探出头来，一脸期待地望着许罗烟。

        “不用不用。”许罗烟当即摆手，“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很快的，没几站路，你们有事就快走吧，不用管我。”

        司琳缩回脑袋，转头向斜后方看了眼，应是得到了叶钟凝的指示，很快重新扭头看向仍站在楼前台阶上的许罗烟，“那烟烟老师我们先走了，路上当心。”

        “好，你们也是。”

        又一次，许罗烟眼看着叶钟凝与她助理离她远去。

        从大门口扫了车牌离开，车刚开出去的那一段路途中，司琳总在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瞟，悄悄观察叶钟凝的情况。

        然而，叶钟凝始终正襟危坐，神色冷漠如初，万年不变总是那样一副面孔，喜怒不形于色，冷得像一座常人无法靠近的巨大冰山，谁见了谁只想远离。

        初见叶钟凝时，司琳也产生过这样的感受，之后，作为叶钟凝助理与之相处近三个月后……这种想法大概也就消除了那么十分之一吧。

        她依旧认为，叶钟凝是个非常冰冷的存在，不能说这人像块冰，而应该说这人本就是一块冰，她实在无法想象，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可能融化这块冰。

        等到她这位叶总突然说要收购这家电台，她更是惊讶不已，不知道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实在不懂叶氏的工作已经够叶钟凝忙了，为什么她还要给自己找事做，是嫌还有点闲余时间够她喘息，所以她非得把那点时间也完全堵上，连呼吸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吗？

        她的世界里除了工作还有其他东西吗，没有了吧？

        对于自家老板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这件事，司琳也实在无话可说，直至她随着叶钟凝一同来到这家电台，原本只是有些烦躁的她忽然迷茫了。

        在会议室中让许罗烟留下来谈话的时候，她就站在会议室门口。

        那时的她单纯以为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应该只是自家叶总单方面知道烟烟这个人，但要说认识，其实那会儿还是谈不上的。

        一周下来，司琳特意去观察了一些情况，尽管叶总可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并不算明显，但细心的她敏锐地察觉到，在对待许罗烟时，叶总某些态度确实与对待其他员工时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举个最简单却又最隐秘的例子来说——

        没有微博的叶总，特意让她帮忙去微博看看许罗烟发的那些动态，看看她日常生活中都有哪些兴趣爱好，却没有让她去看电台里其他任何人的。

        这件事，总结下来就是叶总她正在偷偷观察着许罗烟，有且仅有许罗烟一人。

        若不是她对许罗烟有意思，司琳真猜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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