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聊天
叶钟凝的备注上写明她的名字，犹豫了至少有二十秒的时间，许罗烟最终还是点下同意，与叶钟凝在时隔半年后第二次成为微信好友。
她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虚幻得仿佛只是一场梦。
看着那一排提示她与叶钟凝已成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的系统提示，许罗烟久久无法回神。
直至手机因长达三分钟没有任何操作而自动息了屏，她眼前只剩一块影影绰绰倒映出她轮廓的黑色屏幕，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不见屏幕对面的人发来消息，便将手机放回茶几上，起身去准备晚饭。
这顿晚饭与午饭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没了午饭那块沾了酱油的荷包蛋，她所吃的便更能被称为是清汤寡水。
晚上洗过澡吹干头发，许罗烟往床头一靠，打开收音机准时收听李雪霏的栏目。
至今，李雪霏的节目早已没了小助理的陪伴，但她独自一人时依旧能做到十分出色，毕竟在许罗烟这位小助理进台之前，她也是一个人。
在她们台里，每日收听率最高的节目非李雪霏的晚间电台莫属，偶尔林凯与月亮的午后电台也能与它争个第一，许罗烟则是那个“万年老三”。
但这样的成绩她已是十分满意。她才担任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多久，就能将节目收听率拉至比以前更高，她自己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何况前两者在105频道的地位本就不可撼动。
最初刚开始独当一面做“早安歌曲”时，许罗烟内心必不可少会感到紧张与忐忑，她会比现在的六点半还要提早至少半小时抵达公司，这提前的半小时中她也不做其他事，只是坐在自己工位上闭眼思考，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暗暗为自己鼓励。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先是李雪霏在公司里帮了她很多，再是她来公司并不算久，没想到就已拥有属于自己的栏目。
听了一刻钟左右李雪霏的声音，许罗烟给收音机设置为半小时后自动关机，放回到床头柜上。
随后她拿起手机给李雪霏发了一条消息，说起自己正在听她电台，并且现在准备听着她的声音睡觉这件事，并向她道了一声晚安。
她很清楚这个时间点李雪菲不可能收到她发的信息，正准备放下手机，掌心忽然随着手机一同振动了一下。
嗯？
许罗烟又重新将手机拿回来，点开突然弹出的微信消息。
手机界面自动跳转至她与那人的聊天框中，对方却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张曼曼，而是一个她根本没有料到的人。
是叶钟凝。
许罗烟知道自己早晚会与叶钟凝在微信上聊起来，或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又或许是某些私事，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竟来得如此之快。
[一片叶子：小许，睡了吗？]
[许罗烟：还没，叶总，正准备睡。]
叶钟凝问她睡了没，其实她完全可以装作已经睡了不去回复她的消息，但她知道没必要这样做，于是将一切如实相告。
[一片叶子：听说你之前是和李雪霏一起搭档，做那个晚间电台？]
听说？
许罗烟微微蹙眉，觉得叶钟凝的话十分荒谬。什么叫做听说？她听谁说，听公司里其他员工说的，还是听李雪霏说的？
许罗烟无法理解叶钟凝到底在装什么，自己之前在什么岗位上难道她叶钟凝不是最清楚的吗？现在是想做什么，装不认识自己吗？
装得可真像，在许罗烟心中却只觉得万分可笑。
既然你愿意装，那我就陪陪你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烟火璀璨的冬天：是的叶总，刚进公司那段时间我负责给李老师当助手。]
[一片叶子：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这家公司？]
[烟火璀璨的冬天：我是去年进来的，来这里一年多了。]
[一片叶子：你还在当助手的时候，有早安歌曲这个节目吗？]
[烟火璀璨的冬天：有的，当时还是另一位老师在做这个，后来她辞职了，张总才决定让我顶上试试。]
[一片叶子：距离现在多久了？]
[烟火璀璨的冬天：有小半年了吧，不到半年。]
前面的内容许罗烟不过是在配合叶钟凝“演戏”，从接手节目这里起，她不自觉开始认真了起来。
只因，许罗烟是在与叶钟凝分手后才接手的“早安歌曲”，往后发生的事叶钟凝或许真的对它们一无所知。
[一片叶子：虽然才小半年，但确实做得不错，音色言谈各方面条件都很适合这个节目。]
[烟火璀璨的冬天：谢谢叶总。]
[烟火璀璨的冬天：叶总还有其他事吗？]
[一片叶子：没别的事了，只是想告诉你，你真的做得挺好的。]
[烟火璀璨的冬天：嗯嗯，公司里其他前辈比我优秀的还有很多，我会继续向他们学习的。]
[烟火璀璨的冬天：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睡了，叶总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一片叶子：好，睡吧。]
只有“睡吧”二字，许罗烟没有等来一句久违的“晚安烟烟”。不过这四个字的确不适用于这种情况，如果真有才刚认识的上司突然对她说出这种话，她只会产生不适感。
至于叶钟凝发短信过来的目的，到底是真心想夸她一下，还是怀着其他的试探，这点许罗烟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确实很怪异。
这一次，许罗烟是真的放下了手机，同时也关闭了网络，只留一个明早五点三刻负责叫醒她的闹钟。
平常这个时间点她总能很快就睡着，只有今夜不同。她闭眼在床上平躺了近一个小时，再次睁开眼时被她作为助眠音的电台节目早已自动关闭，没了声响，只剩她一人深陷于黑暗中。
她翻了个身，尝试侧躺着来睡。然而她是否有困意与她睡觉的姿势并无任何关系，就这样躺了一会儿，她仍无法入睡。
许罗烟自己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她的心无法宁静下来，才会导致自己始终不能安然睡着。
而心绪不宁的源头，是一个多小时前叶钟凝发来的那几条短信。许罗烟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深入去想，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一个叶钟凝就能让她的情绪不断受到影响，又为什么叶钟凝要再一次闯进她这个小小的的世界。
怎么办，叶钟凝，我好像开始后悔了。
-
许罗烟并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好像躺着躺着便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她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她之后又闭眼清醒着躺了很长很长时间。
尽管公司里多出个明显格格不入的叶钟凝，好在她与大家都没有太多交集，与许罗烟亦是。
那晚她与许罗烟发过消息后，之后几天里两个人都不曾再联系过。原本许罗烟还在期盼着什么，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她就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删去，给叶钟凝添加备注为“叶总”。
自打前一周叶钟凝于周一上任开会后，之前她们公司每周一次的例会现在都从周五调整至周一，早上九点开始开会，每位员工都需总结上一周各自节目的主持情况汇报给叶钟凝听。
前一周的六天时间里，叶钟凝抽出时间去直播室亲眼看过每位主持人的现场直播，每一组都停留了十到十分钟。
这一点大家后来聚在一起共同讨论过，因此在时间方面都达成共识，却有一个人成了她们当中的那个例外。
她们都知道，叶总去每个人直播间待的时间都是相似的，只唯独在许罗烟那里待了整整一个小时，从节目播出到结束时，叶总自始至终待在那里。
关于这件事，李雪霏和月亮的猜测是一致的——
许罗烟是第一个被叶总监督考察到的人，时间长点也理所当然，而且之前叶总上任时第一个点名的人就是她，很显然叶总应是对她略有耳闻。
而她们那些只被考察了十几分钟的人其实也应该暗自庆幸，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谁都不会喜欢那种被一个冷面冷眼人长时间盯着的感觉，光是往叶总脸上瞟一眼就已经有种整个人都要被冻成冰的错觉，谁又敢去与她对视。
若被老板盯上那也只好被盯着了，偏偏新来的叶总处处透给人一种压迫气息，这么多员工中就没有一个人在这一周里见过她笑，永远板着一张脸，那张脸上还大写加粗四个字：生人勿近。
“烟烟心理素质确实好，被叶总盯了那么长时间还能面不改色，真的挺棒的。”
讨论完后，李雪霏还不忘夸许罗烟一句。许罗烟却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有话难言。
周一开完会已是中午十二点，这个时间点许罗烟也不准备回家，直接在公司食堂吃午饭，李雪霏和月亮也都留下陪她一起。
公司食堂就那么大一块地，不分职位大小，只要在公司吃饭，所有人，即便是老板也只能在这座公共食堂里中取餐与用餐，并没有独立用餐室。
许罗烟与李雪霏她们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食堂，因是后辈，她主动排在最后。
她前脚刚排好站定，后脚另有一人也走过来排在了她身后。
许罗烟本可以不去在意自己身后排了哪位同事，可当鼻间毫无预兆涌入熟悉淡香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猛地一怔，僵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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