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糊涂
第二十九章/029
虽说首辅之位季景铄不过是说笑，但在方和豫点头应允的那瞬间季景铄还是紧张了。
何为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官员之首，他一个初出茅庐，不对，还没出茅庐，毫无经验之人又怎能轻易坐上那个位置？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年轻的首辅，但是自己这个首辅也未免过于年轻，再者，坐上一朝首辅之人真才实学自是不必多说，就算自己在秋闱之中大放异彩得了各个考官赏识拿了个状元，也不能胜任首辅这个职位。
很多位置，都是经过时间的历练和经验的沉淀才能够坐稳的，像自己这么一个空心大萝卜坐上去，风还没吹来，自己就先倒一地了。
“啊这，陛下，我就是开个玩笑。”
季景铄连忙解释。
“我是皇帝，金口玉言，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季景铄：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你是从后世而来，让你秋闱结束就担任首辅一职，确实有违常理，我已经安排叶鸿文几人去斟酌此次秋闱后给考生们安排哪些官职了，他们比你我都有经验，自然是会安排妥当。”
方和豫看着季景铄瞬间失去光亮的眼睛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个后生，还蛮有些趣味，放在身边，也应是好事一桩。
“对了，叶鸿文跟我说起过，他府上的一个姨娘不小心打碎了我赐予他的琉璃盏，最后却被你修补好了，这可是真的？”
季景铄点点头，他记得当时掌柜的告诉过自己，叶鸿文是叶诗筠父亲，也是当今户部尚书。
“我以前就是专门从事文物修复工作的，对修补这些东西算是有些门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叶鸿文虽说是个能人，但是家里的事情确实是处理的一塌糊涂，罢了，这是他自己的家事，我亦不能过多评价。”
方和豫轻叹一声，那个琉璃盏还是自己忍痛赠予叶鸿文的，自己原本是打算将它送与翠珠姨的，但翠珠不肯接下如此贵重之礼，只说让自己去赠予需要赠予之人，于是借着席老的建议，自己便将琉璃盏赠予了喜好收藏古玩的叶鸿文，当然，他也得到了比琉璃盏还要贵重的回礼。
席老说自己这笔交易做得很值。
季景铄心底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但是看着方和豫不想多言的样子，只能忍住自己听八卦的心思。
“好了，我要回宫批阅奏折了，今年南浔遭了水患，到了秋日田地里自然颗粒无收，等秋闱结束，你随我一同前往南浔巡视。”
在准备离开之际，踏出了房门的方和豫又折了回来，将一枚令牌放在了季景铄面前，“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可以去泽雾苑请教席老，但泽雾苑有重兵把守，只有有令牌才能进入。”
季景铄看着桌上金灿灿的金牌，心底闪过一丝狐疑，“重兵把守？陛下你把席老软禁起来了？”
方和豫实在有些无语，取下随意别在腰际的青玉扇在季景铄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席老便是当初救你我性命的太医，也是他牵线搭桥为我铺路，原本他不愿再回到朝堂之上，但那些余孽又岂会让他安生，我这般做，是为了护他周全，自然，也是得了他的许可的。”
季景铄捂住有些吃痛的脑袋，“知道了，别拿那青玉扇打人脑袋，若是碎了，就可惜了。”
“怎的，在你眼中，你的脑袋还没这一柄青玉扇值钱？”
“倒也不是，毕竟脑袋敲不坏，这青玉扇却可以。”
季景铄一本正经的回答了方和豫的问题，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自己从事文物修复虽说没有特别长的时间，但两三年的时间里他也琢磨明白了文物的价值所在，这每一个从古流传至后世的物件，经过时间的沉淀与洗刷，可都是瑰宝。
方和豫笑着离开了扬弋楼，季景铄看着面前还没动多少的菜肴，思虑再三之后找店面伙计借了一个食盒，将剩下的全部都打包带回了家。
等季景铄到家，邓远正在跟一只小狗玩，他走近一瞧，是离家几个月的小八回来了。
“哟，小八，终于舍得回来了，我以为你都已经乐不思蜀了呢！”
季景铄将食盒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又顺势坐到了邓远身侧，伸出手在小八的脑袋上揉了揉，“啧，富贵人家的伙食就是好，你瞧瞧，这毛，多顺滑啊。”
小八有些不满的抖了抖自己身子，“季傻子，早知道我就不该等你回来，看看邓老头就走的。”
季景铄撇撇嘴，“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谁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拉扯大的了，真是翅膀硬了说话也硬气了呢！”
小八气得汪汪了两声，把一旁的邓远叫得直乐呵。
“季傻子，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季景铄也不甘示弱，“你信不信我骑上你去遛几圈？再野的马都能给驯服了，更别说你只是一条乳臭未干的小奶狗了！”
“骑狗烂□□！季傻子，你就等着烂□□吧！”
小八白了季景铄一眼，在邓远的裤腿上蹭了蹭，“季傻子，关于白家那件事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墙角，但是没有听完全，他们说话做事也是很隐秘，虽然我去打探情报确实不容易被发现，但若是哪天他们看我不爽，我就死定了。”
季景铄点点头，“是的，如果他们看你不爽，在看到你这油光水滑的样子，难免保不齐会想吃一顿狗肉火锅，这秋天也快来了，等再养你三个月，油水一足，狗肉火锅跑不了了。”
小八：
真想扑上去咬死他，但是难得见到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人类还真有些舍不得让他这么消失。
能拿他怎么办呢？忍着呗。
肥啾瘦啾扑棱着翅膀飞进院子，飞鸾一家外出还未归来，两只雀儿看着季景铄带回来的菜肴心底很不平衡，便要求季景铄等秋闱结束，要带它们到城外的山上给它们挖上几大条新鲜出炉的蚯蚓。
季景铄原本不答应，但耐不住肥啾的啄头痛击，为了自身安全只能先应了下来，至于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去有没有机会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和豫不是说等秋闱结束，自己就要与他一同去南浔处理水患之后遗留的问题，届时可不是自己爽了它们的约，是方和豫。
等到乡试开始的那日，邓远起了个大早给季景铄炸了几根油条，还熬了一碗浓浓的稀豆粉，季景铄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一碗稀豆粉，稀豆粉里若是再加些小葱油辣子，那味道简直一绝。
肥啾和瘦啾再三询问季景铄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两只鸟暗中协助，它们不仅可以去偷看主考官写出的答卷，还能去看看每个考场里各个学子的答卷，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么多人的智慧加到一起，连中三元不在话下。
但季景铄对这种作弊行为十分不齿，加之自己这段时间里也是学到了很多，后世的观念自然比现在这些人的思维超前，对于很多问题的解释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看着密密麻麻的卷面题目，季景铄胸有成竹，丝毫不慌。
从考场出来，季景铄长舒一口气，稳了。
正当他准备走人回家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交谈声，他似乎听见有人提到了白星晖的名字，等他转过身，便看见一个眉眼与白翰采有些相似的少年正朝着他走来。
“你便是那季景铄？”
白星晖来到季景铄面前站好，逆着光，季景铄看不清此人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我是，请问公子是？”
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有些时候面对一些事情还是装憨更好一些。
“在下白星晖。”
“哦请问白公子找我有何事？”
依旧装糊涂。
“可否请季公子借一步说话？”
白星晖面带着笑，这让季景铄后背一阵发凉，总觉得这张笑脸底下装着些不易觉察的恶意。
但转念一想，白家被灭门之事与自己确实无干无系，若自己说句话就能成为白家被灭门的导火索，那以前被自己吐槽的某些资本家不得早就已经去跟阎王爷爷报道去了？
“当然。”
于是季景铄欣然前往。
但跟在不远处的齐繁就有些不明白了，他还真不知道季景铄跟白星晖居然这般熟稔，看着两人并排离开，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请季景铄去扬弋楼与陛下会面，但来之前陛下叮嘱过不能让旁人发现。
毕竟此时处于第一轮考试结束之际，若是被人瞧见季公子与陛下走得太近，即便是季公子靠自己的实力夺得魁首，也会遭人非议，道是陛下暗中相助季公子才得以位列前三。
纠结片刻之后，谨记方和豫叮嘱的齐繁回到了扬弋楼。
“今日的试题如何？难不难？”
方和豫背对着门坐着，听见推门声便以为是季景铄，转头却是齐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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