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颗行星
第十六颗行星
上班路上，黎克己不时地就偷笑一声，笑的深磊头皮发麻，有种现在就把他塞到车底下的冲动，狠狠瞪他一眼，见他手动封嘴才转过身靠在椅背上。
行星闻着车内柑橘混着胡椒的香味，微微蹙眉。味道并不难闻，有些辛辣的香味，很有棱角分明、锋芒毕露的社会精英味，只是她更喜欢他天然的味道。“你到底有多少瓶香水？为什么每天的味道都不一样？”
“穿着不同，自然要搭配不同的香味，你不懂，这叫时尚的细节！”
正遇红灯，行星偏头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别在毛衣上的胸针上，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兔子的眼神有点凶，还歪着唇坏笑，可爱又诡异。
深磊感受到她的视线，摸了摸兔子头，“我的限量版小灰兔好看吧，这也是你不懂的时尚细节。”
行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默默的想：如果他知道这个“时尚细节”是她十二岁的时候设计的，还会不会说她不懂。
三人到了公司，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深磊已经带着两位业主看完设计，黎克己还在等宠物店老板。
“你那个狗业主到底来不来了？”
“什么狗业主，人家姓张。我跟张哥约好了今天看设计的。”黎克己信心满满，还开了电脑给深磊看设计图，“这个设计稿我有参与的，这里、这里，还有这个透明展柜，都是我提出来的。”
“不错。”深磊给与肯定，“就不知道你那位张哥会不会如约赶来。”
“肯定会来的。”黎克己抱着电脑转到一边，竟然在一遍遍练习介绍设计稿，认真的就像小学生背书。
然而，直到下班时间，那位张哥都没来公司，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黎克己就差抱着电脑去前台等了。
“表哥，你说张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克己，这客户爽约也是常有的事……”
“不会的，张哥不会爽约的。”
黎克己就像是中了蛊似的坚定，连行星都看出不对劲了，“这位宠物店老板要是真不来了，你表弟不会哭吧？”
“他从小就是爱哭鬼。”
“那怎么办？”行星有点担心。
“凉拌。”深磊吐出口气，他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可谁让他是自己弟弟呢，硬着头皮的起了身，“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黎克己话都懒得说了，垂着眼皮摇摇头。
这个时间人还没来，八成是不会来了，只是他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丝期待。只是随着时间越晚，期待就越渺茫。
“……你说他不来就不来呗，告诉我一声他忙，有事没时间过来都行的。”黎克己越说越心酸，“那个设计图，我逼着张突突熬夜赶出来的，哪怕看一眼呢！”
今早有多期待，此时就有多难过。
哪位设计师没遇见几个放鸽子的业主呢！大家都是深有感触，各行有各行的难处。
“你也别太难过，也许明天人就联系你了，再不然设计稿留着以后用，万一你再遇见一个宠物店……”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前台打来的。
“黎助理，有一位张先生说跟您约了看设计……”黎克己眼睛瞬间亮了，不等前台说完，人已经“飞”了下去。
深磊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狠狠松口气，这哪是业主，这就是救命的菩萨。他也紧忙起了身，冲咖啡、拿糖果，等黎克己带着张哥到了二楼会客区，立即就把茶点送了过去。
“黎设计师，需要什么随时喊我。”深磊毕恭毕敬的道。
黎克己激动的只会傻笑了。
深磊偷偷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就不再打扰。
一个多小时后，黎克己再次出现在办公室内，走到深磊身边，极力克制着激动开口：“帮我出一份合同，电子版我发你了。”
“成了？”
黎克己拼命的点头。
“耶！”深磊直接蹦了起来，看到坐在玻璃外的业主，立即打开电脑给他打印合同。
签好合同，送走业主，黎克己捏着合同，简直是重温了拿到大学录入通知的感觉。
“我的第一份合同。”他站在办公室门口，举着合同跟大家说。
“真棒！”深磊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小白、花花、点赞……就连刚上完厕所的老杜都在黎克己身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黎克己真的觉得开心的要起飞了。
“表哥，你觉没觉这里也挺好的？”回到办公桌，黎克己一脸傻笑的跟深磊说。
深磊随口道：“那就把你留在这儿吧！”
“哎，估计我妈不能同意。”
这傻子，还真当真了。深磊斜他一眼，随手拿过黎克己刚签的合同，扫到金额，眼睛瞬间睁大。
“这什么宠物店？装修费这么高？”
“哦，张哥把他家楼上也盘了下来，整个加一起三层，六百多平米，这个费用还是打了折的。”黎克己一本正经的解释。
深磊却要暴走了，指着黎克己警告道：“你，从现在开始，不许再签单！”
···晋·江·文·学·城·分·割·线···
在黎克己的刺激下，深磊最近都在凹敬业设计师的人设，白衬衫、西装裤，袖口挽到小臂的位置，光看造型，还真是像模像样，就是那越加明显发绿的头发，成了败笔，让他每天都要对镜哀叹一番。
其实深磊要当销冠这事，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这位大少爷什么时候放弃的心思，然而，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人家硬是坚持住了，而且越干越专业，签单速度让市场部都感到了危机。
到了这个月下半旬，市场部也推出了竞争奖励机制，搞得整个公司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追客户，单胖子笑的合不拢嘴，设计部和工程部却是喜忧参半，有钱赚大家都高兴，可是人手不够就真是要命了。
行星为了不让设计师猝死在办公室，将绘图工作全部外包出去，又招了三位初级设计师，大家才顺利挺到月底。
到了月底核算的日子，行星亲自去了财务部清算签单金额。毫无意外，深磊排名第一，正式升职为初级设计师。
“我事先声明，在你没有能独立完成设计能力前，职位是设计师，岗位却还是助理。”就在深磊兴奋的欢呼时，行星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深磊气哼哼的瞪她，“你这个女人真扫兴。”
行星眉一挑，“原本我还订了餐厅为你庆祝升职，既然你都说我扫兴了，干脆取消庆祝，集体加班……”
“不能取消！”办公室一众人齐声大叫，黎克己直接上手捂住深磊嘴，极尽谄媚的欢呼：“老大老大你最美，老大老大最贴心！”
张突突掩面，不想承认这只柯基犬是她的助理。
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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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定了一个超大的包间，设计部的人正好坐了两桌。行星不是说场面话的人，小白和突突主动承担起活动气氛的责任，一屋子人说着近些日子遇见的奇葩业主，笑得眼泪就要冒出来了。
多宝鱼这个月遇见两位耍无赖不肯付尾款的业主，大吐苦水，“地砖明明是业主自己选的，到了验收的时候，非说地砖颜色和花纹不对，死活不付尾款。最后没办法了，我就拎着剩下的地砖，带着业主来公司展厅比对，谁成想这一比对，那两块砖颜色还真有点不同，一块深一块浅，当时我真想一头撞在那块瓷砖上。”
“瓷砖批号不同，的确有这种情况，我们跟厂家讲不通道理，客户不理解，就只能自己背锅了。”老杜拍拍他肩膀，“这种事遇多了就不稀奇了，这百分之三的尾款其实并不难追，我们公司对水电是终身质保的，不付尾款就不能享受质保，客户自己就会算账了。”
“这哪是客户会算账，难怪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深磊嗤笑，“这招是单胖子想出来的吧？”
“错了！”老杜笑呵呵道：“终身质保是我们来了才有的，只有我们老大才能想出这么好的惠民政策。”
行星欣然接受夸奖，深磊举杯致敬，“没想到你还有奸商潜质。”
不等行星举杯，张突突先嚷嚷起来，“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深大少爷，我们星星是不是奸商不好说，你是个大忽悠那是肯定的，不然怎么能一顿酒就拿下花半里的单子。”
“那是简单的一顿酒吗？”深磊扫视众人。
大家兴致昂扬的想听听这顿不一般的酒到底是怎么喝的？
深磊敲了敲杯子，“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他顿住，气氛拉满，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只听他道：“最重要的还是看脸。”
“切……”
花花翘着兰花指，“你们想不想打他！”
众人齐刷刷点头。
就在老杜要撸袖子的时候，行星竟然附和一句，“这单子的确有看脸的成分。”
“额？不会吧？”张突突震惊了。
行星揶揄道：“王姐当着我面就要挖他当自己男秘。”
“哦，男秘啊！”哄声四起。
“低调、低调。”深磊摸着自己的脸，“掩盖不住的光芒，实在没有办法。”
哄声再次四起，男士满是嫉妒，女士除了行星和张突突外，看到深磊那张脸还真是很难把持的住。酒过三巡，气氛越加热烈。
行星和张突突在喝两瓶啤酒后，立即被众人叫停，黎克己为了给新人普及这两位酒后的危险性，硬是把之前被揍的照片又发到群里一次。
行星为了让他闭嘴，直接散了饭局，带着大家转战隔壁的ktv。
行星的确是有些上头了，出门一见风，脸立即就红了，下楼梯的时候踉跄一下，手臂立即被攥住。
一回头，是深磊。
深磊也喝了不少酒，眼角泛着红，歪着唇笑的时候，的确有些妖惑人间的味道。可惜，行星无法体会。
“你这酒量和武力值完成不成正比。”深磊说着，也没松开手，就攥着她胳膊，拉着她进了ktv。
大家一进包厢那就是群魔乱舞，突突和小白已经抱着麦唱上了，“两个黄鹂鸣翠柳，我还没有男朋友……路见不平一声吼，我还没有男朋友……”
老杜跟黎克己跟着凑热闹，“一江春水向东流，我还没有女朋友，问君能有几多愁，我还没有女朋友……”
深磊直接笑喷了，“这还唱什么啊，四个人正好凑两对。”
张突突大叫：“我才不要柯基犬！”
黎克己也嚷嚷：“让我多活两年吧！”
两人都对对方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嬉笑怒骂，一众人唱的嗓子都要劈了时候，小白提议玩游戏。
“玩、玩什么？”张突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喝了两瓶啤酒，舌头都大了。
“勇敢者转盘！”小白顺手就把突突握着的酒瓶抢了过来，把剩下的半瓶酒一口气就闷了，空酒瓶放在茶几上一扒拉，酒瓶就自动转了起来，“瓶口对准谁，谁就要满足大家一个要求。”
“这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吗？”大家都觉得老套。
多宝鱼提议：“不如这样，转瓶子的蒙上眼睛，然后猜自己转动的瓶口对准了谁，可以提一个‘是不是’的问题或者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猜错就……”他拎着一提啤酒，“吹瓶！”
“吹瓶？你要不要这么狠？”花花大叫，点赞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大家都是跃跃欲试，突突又凑了过来：“就这游戏，我们家星星一个人就能秒杀全场，不用转酒瓶，蒙上星星眼睛，猜错一人，我喝一打！”
“我看你是真喝醉了。”
“我没醉！星星，上！”张突突也不知道从哪里扯了条纱巾，就要给行星蒙眼睛。
多宝鱼一看，鸡贼的直接改了规则，“那就让老大猜，猜对了我们喝，猜错了你们喝。”说完，直接把黎克己和深磊推到行星和突突身边。
老杜一看，立即说：“我帮老大喝。”
花花、点赞、小白，“我们也帮老大喝。”
“行！”
“就这么定了！”
深磊和黎克己原本还想抗议，见这些人倒戈立即察觉不对，聪明的闭了嘴。
张突突拉着行星蒙上了眼睛后就立在她身边组织纪律，“排好队，喷香水的脱衣服才行。”
上周才入职的设计师琦琦悄悄的站到行星面前，行星也不动：“把你的手给我闻闻。”
琦琦伸出手，行星几乎瞬间就叫出了她的名字，“香芋奶茶味的琦琦。”
“我去……”除了行星团队的人，其他人都震惊了。
多宝鱼不信邪，把手横到两人之间。
“芥菜味的多宝鱼。”
“哈哈哈哈，芥菜味的！”
“……茉莉清茶汪超。”
“朱古力味的跳跳糖！”
“……”
大家都争相让行星闻闻，重点已经从“猜猜我是谁”变成了“我是什么味”的游戏。
“老大，你居然有这种技能，太神奇了！”
老杜推了推深磊，“去试试。”
深磊早就想试试了，走到行星面前，将衬衫袖子撩起来，把臂弯送到她面前。
行星轻嗅一下，甜蜜的香味瞬间萦入鼻腔，棉花糖的软绵好似轻抚过面颊，将她紧紧的包裹。如果上一次她可能会闻错，那么这一次她可以无比肯定，那个她在寻找的人就是他。
“棉花糖味的……深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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