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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啃咬


徐温宴收起在武器库随意拿的长剑,用得不顺手,放置一边,朝着季子明道:“季叔,取千堆雪来。”

        季子明取了天下人都追逐的名剑——千堆雪来之后,安静站在一旁,欣慰看着院中练舞的公子,扶扶他的短须。

        突然,他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公子的嫁妆,可是备好了?”

        季子明尚未回身,参拜已落,说道:“回夫人,已经准备妥当。”

        徐夫人不放心道:“就算不带些贵重物件入府,你也该多带些银两,我这里添了十万,你收着,别告诉他。”

        季子明为难道:“夫人,不是老奴不肯收,是公子吩咐过,不能拿您的银子,公子说您在内宅不易”

        “有何不易?我再不易,也没有他接下来的日子不易。”徐夫人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我就这一个儿子,本以为到了年纪娶了媳妇能让我颐养天年,含孙逗乐,谁知道,一道圣旨,要我儿嫁去远在千里的盛京,我实在是”

        徐温宴练完一招一式,耳旁就听到他娘的哭声,收了手中的长剑,朝着徐夫人走来。

        “娘,怎么又哭了?”徐温宴说道。

        徐夫人赶紧用手帕擦干净眼泪,抬头看一眼早已比她高大的儿子,说道:“娘舍不得你。”

        “盛京离九州河也就一天一夜的马程,你想我了,修书一封,我一天就回到了。”徐清宴安慰他娘,说道。

        九州河并非真是河流,乃是丘壑与山川中间的平地。

        逸章书院就在九州河中心,四面八方的大山脉处,是远赴而来求学的学子,徐家一家都住在逸章书院的中心,徐家嫡子的院子离书院近,伴随着徐夫人的呜咽声传来的还有学子读书声。

        “娘不哭,娘是风沙吹了眼,迷的。”徐夫人赶紧收拾仪容,对她儿子说道。

        徐温宴叹了一口气,把千堆雪一收,跟他娘说会话。

        “钱你拿回去,父亲的内宅,如今进了新人,怕是不好对付。”徐温宴说道。

        徐家乃诗书世家,礼仪森严,徐邱鹤年四十才添小妾,只是这小妾,乃是徐邱鹤盛年就认识了,一直养在外头,听说感情深厚,如今进门,颇有逼宫的意思。

        徐家结亲都是结世家亲,一个世家的姓氏乃是最重要的,从徐温宴的名字就能看出,徐氏父家姓,温乃母家姓。

        听说徐二子名字叫徐柳存,柳便是小妾的姓了。

        本来,侧室子就算再得宠,那也是嫡母名下的儿子,可是徐邱鹤疼爱甚佳,取名叫徐柳存,而不是徐温存。

        听说原本的借口若是叫“温存”一名显得轻浮。

        “你放心,你娘已经嫁入徐家二十年了,要是连个小妾都拿不住,这徐夫人,不做也罢。”徐夫人说道。

        徐温宴自然知道他嫁出去,他母亲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庶弟在一旁对家产虎视眈眈,他母亲既想保住他的嫡子地位,也想保住属于他嫡子家产。

        陪着娘说了一会话,徐温宴把徐夫人送回去,才回了前院,重新捡起千堆雪,练剑。

        这一练,就练了数日。

        距离婚期更近了。

        “公子,明天王爷就来迎娶了,早早就要起床,您睡了吧?”季子明躬身说道。

        徐温宴恋恋不舍合起手上的《志野趣闻》,又随手拿起身侧的千堆雪,准备练剑。

        “公子,您这半个月都在练剑,今晚别练了吧?明早要早起呢?”季子明劝道。

        徐清宴拔剑,冷光晃眼一瞬,说道:“这可不行,王爷是个武夫,若是我武功弱,日后怕是被他一刀砍了也不一定。”

        季子明:“……”

        原来公子练剑只是为了砍王爷的么?

        与此同时。

        徐家山脚下,客栈中。

        客栈已经被王府提前包了,院中树叶潇潇落下,那弯刀并没有碰到树叶,是被刀气所震而落。

        常青趁着他的主子练罢,赶紧接过弯刀擦拭,常云赶紧递水拿布巾。

        迎亲的队伍已经歇下了,常青也劝王爷:“爷,咱今晚就练到这儿吧?明早早起呢。”

        阎黎穿上衣服,说道:“急什么,明天爷睡到自然醒,不到时辰别吵我,少听钦天监胡说八道。”

        “爷,不怪钦天监胡说八道,这好时辰都是为了您跟王妃以后夫妻和睦算的,不得不遵守啊。”常青良苦用心,劝道。

        阎黎随手把布巾丢给常云,说道:“常青,这你就猜错了,这桩婚事,从圣旨下起,我跟徐温宴,就不可能夫妻和睦。”

        “爷……”常青还想劝。

        阎黎却一摆手,朝客栈外面走去:“你们两个歇下吧,爷出去走走。”

        “爷不带我们吗?”常云喊道。

        常青却乖乖收刀休息:“爷那轻功,想带,咱也跟不上啊。”

        常云又骄傲道:“就是,爷的轻功,这天下敢与之一比的,就没几个。”

        九州河前院。

        徐温宴甩下仆人,手里拎着一壶擎苍酒,在屋顶百无聊赖得喝着,喝高了还举酒对明月,对影成三人。

        嘟嘟喃喃说个不停。

        “李白爱明月,我爱清风,有何不妥?”徐温宴咕噜咕噜又喝了几口,正要抒发一通对清风的感情时,却看到屋檐处一抹黑影飘逸而来。

        待徐温宴定睛一看,来人已经到了跟前。

        吓得他心中一惊。

        这般轻松,天下人称之为鬼影迷踪。

        能会鬼影迷踪的人可没几个,如今在这九州河畔的,只有一人。

        “阎黎?”徐温宴努力想睁开迷糊的双眼,只可惜擎苍酒烈,后劲儿十足,乃是军中将领才会饮的酒,今晚的徐公子不知为何取了出来,灌下了一壶,能看得清人才怪。

        阎黎脸色冷淡得打量着面前这个醉鬼,全身没多少配饰,月白色的长衫穿在身上,腰间束着一枚玉佩,长发随意用一枚玉簪挽起,要是在平时肯定翩翩公子一个。

        只是如今,这位公子醉得四仰八叉,半躺在屋檐上,轻轻一动,就能掉下去。

        阎黎冷眼观察着,这人身上有徐家家主令牌的人,能有这令牌的,只有徐邱鹤和他儿子。

        徐邱鹤绝不是这双十的年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人。

        不,这醉鬼,竟然是名满天下,儒林后起之秀,林云峰口中的“灼灼其华”?

        大概太过震惊,阎王爷不太确定得喊了一句:“徐温宴?”

        半躺着的人又灌了一口酒:“喊爷做甚?”

        阎黎额头冒出黑线,他踢了这人长腿一下,依旧不可置信道:“你就是,阎王妃?”

        “什么妃,爷是男子,爷不是妃,爷也不想嫁”徐温宴彻底醉了,他还挣扎起来,惦记着跟阎黎打一架,好让这人知道自己武功不弱,进了王府,也不是任由他捏扁揉圆的角色。

        阎黎在对方站起来的瞬间,往身后退了一步,踩着屋檐,警告对方:“你距离跌下去只有一步,我劝你别”

        他还没劝完,徐温宴就丢掉手中的酒,朝着他的方向扑来。

        成年男人仅仅两步,就在屋檐边,饶是身手如阎黎,也反应不及,被人扑了个猛,随即,两个人就跌下屋檐。

        徐温宴屋里的侍从听到声音,赶紧扑出来,是不是公子又掉下来了?

        是的,这已经不是徐温宴第一次爬屋顶喝酒掉下来了,是第n次,只不过,这次,有人接住了他。

        “阎黎,来打一架。”徐温宴脸颊驼红,摔下去之后,阎黎垫在他的身下,他倒是没摔着,却跪在阎黎身上,揪着阎黎的衣领,吼道。

        阎黎躺在地上,看着身上的人发酒疯。

        他的奴才倒是不傻,季子明听到徐温宴喊的名字,就知道这是未来姑爷了,赶紧把徐温宴架起来,朝着阎黎赔礼道歉:“王爷,您没摔着吧?”

        阎黎从地上起来,拍拍衣袖,看了一眼已经半昏睡过去的徐温宴,冷哼一声:“你们公子,就这般?”

        阎王爷的眼里一股子含弄嘲讽,让季子明脸上的笑意收敛,赔笑道:“我们公子,平时不这样,只是今晚,恐怕有隐情。”

        “什么隐情?”阎黎问。

        季子明可不是徐温宴,他是奴才,奴才时刻为了主子,他还想着给主子以后谋好住处,说道:“主子听说王爷把他安置在清宴台,想必是心里不高兴了。”

        阎黎嗤笑一声,说道:“不把他安置在清宴台,把他放在后院里吗?整天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季子明:“这……”

        还好徐温宴并不是完全醉,他还记得阎黎就在跟前,最后一丝清醒让他扑上去,掐着阎黎的脖子问:“谁吃素?谁告诉你爷吃素?”

        阎黎:“……”

        常人与醉鬼不可同日而语。

        阎黎架着徐温宴,季子明跟在他身后捡两个人拉扯间掉下来的玉佩,荷包、配饰。

        进了屋,阎黎架着人往床上一抛,徐温宴的肩膀撞上床架子,“咚”的一声,声响巨大。

        床都是实木的,这一撞,睡着的人闷哼一声。

        随即进来的季子明“哎呦”了一声,说道:“我的爷啊,这是人啊,可不是什么武器随便一丢”

        他说话间,就把徐温宴的衣裳拉开,露出半个胸膛,以及肩膀上的红肿。

        “哎呀,这一丢,就肿起来了,快快拿药油揉开,不然明天该淤青了。”季子明着急道。

        阎黎盯着那半边月白的胸膛,深陷的锁骨,最后目光移到肩膀上的红肿,眼神有一丝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平时这么丢军中将领也没事啊?

        不过,到底是自己手重闯的祸。

        清了清嗓子,阎黎问道:“药油放在哪儿?”

        “柜子左旁第三个盒子里。”季子明见这位王爷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暴力,甚至还有些随和,马上说道。

        阎黎把药油拿出来,递给季子明。

        “还请王爷扶好公子,一定要按住他双手,防止公子挣扎。”季子明占一手的药油,也不好碰徐清宴,只得恳请王爷帮忙。

        阎黎一皱眉,他边扶起晕醉的徐温宴问道:“他上个药还这般不安稳?”

        “王爷不知道,我们公子从小怕疼”季子明的话还没说完,就用力一揉。

        阎黎怀里人就挣扎着喊:“啊,疼……”

        “你看,公子喊哎,公子,不能咬!”季子明的话都没说完,徐温宴已经咬上了。

        咬的不是别处,正是阎王爷的脖子、扶世王爷的喉结。

        “啊……”

        “啊……”

        这次,响遍前院的痛呼声是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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