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东方家的房子是栋在小镇里平凡无奇的一户建。
围墙上的野猫听到人声，“嗖”地溜走了。
东方朋子提着装得满满的超市打折购物袋，打开了大门。玄关处的鞋子乱成一团，显见是某个又从学校逃了课的小混蛋所为。
“仗助？仗助……”
匆匆走进客厅，东方朋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一角，少年少女半仰着头，专注地望着空中。
少女手里还捏着张薄薄的纸。
此情此景，怎么看，都不太好打扰的样子。
但两人已经听到了她的呼唤。
冲野洋子首先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纸页，微微躬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诶？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这位是，之前说过的拜托我保管东西的人！”
东方仗助说道。
他背后的粉蓝色人形试图解释似的伸出手，结果摆出的手势疯狂变换，吸引了旁边咬着自己的金属手指的阿银的注意。
“伯母好，我的名字是冲野洋子。没想到伯母这么年轻！抱歉不请自来，给您带了冬菇作为礼物。”
一时间，三人眼神交汇，无言中暗流涌动。
——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一位母亲对待儿子领回来的女生有多尴尬？
——调虎离山计划失败了我要怎么解释啊啊啊！明明不熟你为什么要准备礼物！还有飘着的人形是什么情况我们是同类吗……
以上，是冲野洋子在内心为其他两人配的音。
至于她自己，倒没什么想法。
碰巧遇到了而已。
盒子里的内容让她也很震惊。要跟东方仗助商量的事情，现在看来一时半会说不完。要继续在他们家拜访，礼数周全总是件好事。
“欢迎来我们家做客！仗助，好好招待人家……我去给你们沏壶茶。”
东方朋子下意识地接过冲野洋子从包中掏出的礼盒，径直走向厨房。
——这一点，母子俩倒是真像呢。
“你一直在包里带着冬菇？”
“冬菇干。”
冲野洋子泰然自若地抱着纸盒，在东方仗助对面坐下。“也考虑过羊羹和茶叶，但还是冬菇干最合适又方便保存。”
东方仗助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他背后的粉蓝人形也跟着张开了嘴。
它没有阿银好看，冲野洋子想。像是什么古怪的肌肉男。
“现在你有心情聊一聊关于盒子里的东西的事吗？”
东方仗助摇头。
“你能看见它。”他说，看向拽住他的粉蓝色人形颈后的管子的阿银。“它们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它们不太像妖怪。”
“这样啊。抱歉！是我没安排好时间，让你遇到了我妈，希望你不要在意！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你可以把你的礼物拿回去……”
“啪”。
冲野洋子干脆地将她刚刚从纸盒里拿出的那张纸拍到了东方仗助面前。
接着，她就看见对方的脸色从诚恳道歉变为惊讶、狂喜，乃至越来越古怪的，无奈。连蓬松的飞机头都塌了几分。
阿银自己做出了个鬼脸不算，还把粉蓝人形的脸也捏出了滑稽的效果。
“你在开玩笑？！”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仔细压平桌上特种纸制成的支票，冲野洋子又看了一眼金额和抬头，掏出了医院证明。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前认不认识、盒子是不是我的、盒子里有什么。突然接到你的电话说我有东西寄存在你这里，打开又有这种东西，我应该怀疑你才对吧？”
由著名的铃木财团开出的巨额无记名支票，安安静静地躺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东方仗助耸耸肩，仰靠在椅子上，说：“那你就把盒子直接拿走。”
继续伸手，冲野洋子从纸盒里掏出几张样式不同的票据，还有几枚小圆片，码放一列。
“支票、地契、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磁卡、看起来像是赌场筹码的东西。再加上我们各自拥有的，特殊的，‘它们’，还有我的失忆。
“你真的可以忽视吗？”
——这一代霓虹少年，谁还没有个拯救世界的梦呢。
更不用说，对方本来就与众不同。
片刻之后。
三人围坐桌子周边，喝起了茶。
东方仗助在东方朋子进来的瞬间就变为正襟危坐。
冲野洋子基本可以肯定，纸盒和原身的“家族”密切相关。
她只是想不明白东方仗助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一个“恰好”被原身找上、“恰好”没被白大褂那伙人注意到、“恰好”拥有和她类似的粉蓝色人形的少年？
“我今天是专程请了假过来试镜的。来找东方同学反而是顺便。”
对于东方朋子的问题，冲野洋子如此答道。
“那就好。”东方朋子瞥了东方仗助一眼，“不要像我们家这个一样……”
“喂！”
“说某个老师和他有矛盾，就每周固定逃学一天。也是因为我从他小时候得了场大病后就惯着他，要不怎么都要把他押送去学校的。”
粉蓝色人形捂住了脸。
冲野洋子笑吟吟地望着表情僵硬的东方仗助。
“可以请问是什么矛盾吗？”
“是头发啦头发！”
自暴自弃般地，东方仗助半捂着自己的飞机头，另一手一拍桌子，眼里满是凶光，大声说道：“你也对我的头发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嗯，每天定型挺辛苦的吧？好在效果还不错。”
“诶？”
东方仗助和已经握起拳头的粉蓝色人形一起茫然地眨了眨眼。
阿银冲他们吐了吐舌头。
两个女人换了个话题，继续言笑晏晏。
“……”
“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看了一眼天色，东方朋子提议道。
“啊，谢谢您的好意，但这个就算了。明天虽说是休息日，我还要去培训。”
“那也让仗助把你送到车站。”
听到“别人家的孩子”这么说，东方朋子又瞥了东方仗助一眼。
东方·无妄之灾·仗助：？？？
“你很会说话啊。”
骑着车的东方仗助暗自庆幸，至少没碰到外公。
冲野洋子手里捧着纸盒，在自行车后座上坐得稳稳的。“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获得别人的好感。”
……那他的好感呢？
东方仗助吐槽未出口，就听到冲野洋子接着说下去：
“当然，重点是有购买力、掌控收视率的阶层的好感。比如说，我目前的粉丝定位至少是年龄比我大一定范围的，不然，等你们经济实力雄厚起来，我说不定都过气了。”
……说得很有道理，可怎么听都不舒服啊！
东方仗助忍不住在路边刹住车，转头问道：
“你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打算？”
“先确认真伪。为了安全起见，这部分由你完成。录下全程。”
冲野洋子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是真的对半分，如果是假的，就用录像参与电视台整人大赛投稿试试看。”
……物尽其用。但为什么为了安全就要他来验证？
“如果有什么阴谋，怎么看都是失忆的我才是主角吧？应该不会对你下手的。”
东方仗助梗着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熟悉的喊声：“仗助——！”
自行车链条转得飞起。
冲野洋子甩了甩吹到眼前的头发。
“那个警官似乎和你很熟……？”
“好吧好吧我承认。那个是我外公。”
东方仗助呼了一口气。“我偶尔也想赚一点小钱嘛。”
“那么我的计划不是正好？”冲野洋子不打算要回他昧下的罚款，“新干线车费又不贵。是假的的话，一旦录像被电视台采用，我们每人都能分到一点钱；万一是真的，可就是共享富贵了哦。”
“这不一样！！！”
“安全驾驶，哪怕已经违反了交通规则。我还不想变成早上看到的尸体。”
“怎么看我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吧？！
“录像能不能卖给电视台还两说。万一支票是真的，说不定我就要遇到什么危险了！”
东方仗助努力控制着自行车。
“万一，万一那张支票是真的，还可以安全兑换，我也不可能白拿你那么大一笔钱！”
“你这不也想得挺美好的吗？”
冲野洋子歪着头，“如果是那样，我都说好了要分你一半，还利用你检查了有没有危险，肯定是说到做到啊。”
……你还真这么直白地承认利用啊？
“没有原因的钱我可不收。我只是帮你寄存了盒子而已。”
风掠过自行车上的两人。
夕阳下，他们像是刚买了彩票，就开始争论奖金怎样分配。
“怎么会是没有原因的钱呢。
“第一，我说过盒子里的东西分你一半。
“第二，你是个好人。
“第三，我们都有阿银和你那个粉蓝色肌肉男人形，是特别的‘同类’。”
……粉蓝色肌肉男是什么描述？
虽然对方称赞过他的头发，但停下自行车的东方仗助听到这个词还是不怎么愉快。
冲野洋子利落地跳下座位。
“所以，如果那张支票是真的、可以兑换的话……
“我们就结婚吧。”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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