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二章火
—十月—
我已经二百岁多了。也有一百年没有见过哥哥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庭院里热闹起来，爹爹告诉我，大家正在准备哥哥的冠礼。
也许是能见到哥哥了，我充满期待，但是却有些害怕见到哥哥。
我很内疚，因为一百年前的那件事。
宴席上，我坐在角落里，一百年未见的哥哥从厅堂外走进来，一袭白衣，白色的长发用一个玉簪束在脑后，依然是那与我相似的面容，但哥哥已经是一位玉树临风的七尺男儿。
哥哥环视着四周，发现了坐在角落的我，对着我微微一笑。哥哥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因为我发觉我的脸好像在发烧。
“时洛，今日三百岁已成年，今后可婚娶，可参加族内议事，为了证明你已成年，与同族同龄者进行比武。”
爹爹在厅堂的正中间宣布着，此时从屋外走进另外一位男子，站在哥哥的附近，向爹爹行礼，转身对着哥哥。
“那，开始吧。”
哥哥和那个男子互相鞠了个躬，哥哥抽出左腰间的两把剑，做出应战姿势。那男子掏出匕首，冲向哥哥。
那男子身手敏捷，却在哥哥无懈可击的进攻下渐渐占了下风。
忽然那男子身子一侧，只见哥哥自己盲目地挥着剑。
哥哥应该是中了幻术，男子回身冲向哥哥，我的心好像提到嗓子眼了一般。
匕首并没有刺中要害，而是被哥哥的一把剑挡住，另一把剑抵上了那男子的脖子。
大家都在为哥哥欢呼，而我松了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
哥哥……变强了呢。
宴席开始后，很多家族都带着闺女与哥哥谈论亲事，而我看着哥哥发呆。
哥哥注意到了我，对我笑了笑，我却转过头，不敢直视他。
过了一会，我感觉有人从身后抱起我，把我带出了宴席。
“哥哥？”
“嘘……”我默不作声，哥哥抱着我溜出了庭院。
“哥哥，这样跑掉……真的好吗？”我轻声问道。
“没关系的。”
我静静地看着哥哥，熟悉的气味，温暖的手掌，我依偎在哥哥怀里，哥哥带着我出了雪原。
那一百多年未来过的小屋，有些破旧不堪，房间落满了灰尘，哥哥叫我在外面等候，他进去收拾了一下。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哥哥叫我进了小屋。
“爹爹……”我怕爹爹会惩罚哥哥。
“爹爹不会说什么的。”哥哥顿了顿，接着说道，“妹妹不要怪爹爹，爹爹也是为了锻炼我，让我有能力保护你，才让我们分开的。”
“唔……”
“现在我变强了，爹爹也允许我带你出来玩了。”
哥哥揉了揉我的耳朵，我顿时脸变得通红，因为我记得我们一族摸耳朵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妹妹……你耳朵上这个耳环……”
“唔……我在二百岁的时候被要求带上的。”
哥哥将左耳上的银耳环摘下，带在了自己的左耳上，尖锐的耳环刺穿了哥哥的耳朵，血从耳朵上流了下来。
“不疼吗？”我抬起头看着哥哥流血的耳朵，我有些心疼。
“不疼。”哥哥将我抱进怀里。
“哥哥……你……恨我吗？”我轻声问道。
“怎么会恨你呢。”
“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我妹妹这么可爱，谁敢不喜欢，我就揍他。”
……
从那以后。哥哥成为了我的贴身护卫。
哥哥又住回了隔壁的院落，而我每天都能看见哥哥了。
那真的是我活了这么久以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我沉沦于此。
直到那一天……
“时洛，你真的不爱我吗？那一百年来我们的感情算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哥哥那么冷漠的眼神。
一个美丽的女子抱住哥哥，哥哥却将她推开。
“请你自重。”冷冷地声音。
“为什么？我哪点配不上你？”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是你的妹妹吗？那么如果没有她……”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我，并不知道危险的降临。
我不知怎么，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锋利的匕首从我脸庞划过。
下一刻，哥哥出现在面前，长剑挡住了那刺向我心脏的匕首。
“时洛，你真是可笑。难道你要与自己的妹妹成亲？”那女人嗤笑着。
“我是白的护卫。你若想伤害她，别怪我无情。”冷漠的语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哥哥。
“那么，杀了我。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美丽的女子冷笑着。
那女子想要攻击我，但她并不是哥哥的对手，然而哥哥没有手下留情，长剑穿透了女子的身体。
“呵……呵呵……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绝情之人……”那女子含泪气绝。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人也许是看到了这一幕，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是谁，那人便没了踪影。
后来的日子十分平静，这件事并没有在我的记忆里停留多久。转眼间，我就要成年了。
——
“哥哥……”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怎么了？”睡意朦胧的哥哥抱住我。
“哥哥……我做了噩梦……梦见火……火燃烧了整个雪原……”
“乖，那只是梦。”哥哥安慰我。
我也希望那只是梦，但是梦得那么真实，火焰中哥哥的眼神，没能抓住哥哥的手，看着哥哥被火焰吞噬。
“明天就是你的笄礼了，要好好休息。”
“我不要离开哥哥。”我任性地埋在哥哥的怀里。
“好。”哥哥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
“哥哥也不要离开我。”
“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我抬起头看着哥哥。
“真的。”哥哥微笑着擦去我脸颊的泪珠。
“哥哥……以后……以后会娶我吗？”当说出这句话时，我觉得自己羞愧得想蒙在被子里。
“那是以后的事。”哥哥亲吻了我的额头，“乖，早点休息。”
我在哥哥温暖的怀抱中睡着。
却不知这是最后的温暖。
火。
火焰吞噬着房屋，吞噬着族人，吞噬着一切。
我跪在厅堂前，准备接受笄礼。
“大人不好了，有入侵者！”
“什么？时洛保护好白，其他人准备迎战。”
哥哥拉着我跑出厅堂。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梦中的场景。
变成了现实。
“那边！”有人向我们跑了过来。
“妹妹，快跟我来。”我们跑了很久后，哥哥打开了一扇门，门后是一条通往外面的洞。
“妹妹，你快走。”
“不，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已是泪流满面。
“乖，你要听话。”
“不！哥哥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了！”
“妹妹，你去我们秘密的小屋等我，我还去帮爹和娘，等安全了我们去接你回来。”哥哥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
“听话。”哥哥将我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
“这七月怎么下起雪了。”
“鬼知道，这破天气，我的火都燃不起来了。”
“是你肾虚了吧，哈哈。”
……
我在雪原上拼命奔跑着。眼泪落下结成冰，大雪掩盖了我的踪迹。
充满着哥哥气息的小屋，我蜷缩在角落里，眼泪止不住得流。
直到我饿得走不动路，哥哥的气味消失不见，天真的我才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的生辰。
是你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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