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碎
“你终于醒了。”
一个声音响起，白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房顶上的那只金雕。
“孤睡了多久？”白问道。
“足有一月。”
一个月……那醉云也许已经走了好远。他把有着自己冰块的三生结留下，找他可能会更困难些。
“你杀了那只柳妖，作为回报，可以告诉你关于你仇家的事了。你的仇家，就在离这东北方的不远处。”金雕说道。
白想了想，趁着醉云现在不在身边，报了仇再去找他也不迟，根据那些妖怪家族提供的情报，东北方向确实有一个妖怪家族，也是自己准备去调查的地方。
“孤知道了。”见金雕的喙张开又合上，似乎是欲言又止，“怎么？”
“没什么，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走了。”说完，金雕抖了抖翅膀飞走了。
白向着仇家的位置奔去，到了仇家，白先是溜进书房，查找有没有与自己家族相关的事。
白虽然知道了这里十有八九就是当初灭了自己家族的仇家，但是她还是想调查一下缘由。
这是火狗一族，想起之前在北方遇见的那只火狗，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许脱不开的联系。
在书房中，白找到了当年被灭族的一些记载。书上写着，他们为了一件宝物，灭了一个族群，可白并不记得自己的族群有什么宝物。
这次的昆沱大会，火狗一族排名垫底，可根据三大家族的反应，以前的昆沱大会他们可都是前二十的。
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当初灭族的那一批妖怪和首领早已不在人世，但是隐隐觉得，他们的后代在找自己，甚至怕被发现，都没有全力参加昆沱大会。
越是思考，白越发感到心慌。
忽然听到许多急促的脚步声，是有五六个妖怪向白这边走过来。
白也不想走，来者不拒，直到几个妖发现了她。
“谁！”为首的妖说道。
“哼。”白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拔出凌之双刃，冲向那妖怪。
为首的妖发现白气势凌人，转过头提示身边的妖，“快跑！”
几只妖四散而逃，白冷笑了一下，追出书房。
“你终于来了。”一只火狗妖怪的声音响起。
白看向他，“你认识孤？”
这位火狗一点也不慌张，他站在外面的不远处。“你很好奇对不对？名为白的狐妖。”
白心中一惊，但什么也没说，冲向那只火狗。
那火狗飞快倒退，白在追逐的过程中突然陷入了一个幻境。
这个幻境黑白颠倒，让人目眩神迷，白怔了怔，这明明是自己族人最擅长的幻术，怎么会……
破开幻术，白却不在刚刚的书房前，而是一间温度极高的暗室中。
正前方，刚刚那只火狗坐在一个华丽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扶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白。
“这间密室怎么样，是不是刚好克制你？”他悠哉悠哉地说着。
白冷哼一声，这间密室的确会干扰到使用冰，但是她还有凌之双刃。
“无论这里是否克制你，但是最克制你的，而是……”火狗邪笑着抬起下巴，指了指白的身后。
白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一拍，僵硬地转过了身。
是他……
他跪在那里，低着头，遍体鳞伤。
在他身旁，一只火狗妖，正拿着洛守，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
“怎么会……”白只觉得仿佛有一根针，狠狠地在扎心上。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白……不要管我……你快走……”
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让白为之心疼。
在他离开白的那天，他不知该去哪里，向着北方走的时候，却突然被跟踪他们的火狗妖团团围住。
火狗们知道白受了重伤，但是那只金雕一直守在白的附近，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却抓住了离开了白的醉云。
跟踪白这么久，他们也发现跟在白身边的这只猫妖，应该可以当做白的把柄。
而被抓住的醉云，关在这里，饱受折磨。
醉云察觉到，他们是使用火焰的妖怪，也隐隐约约猜到，他们应该是当初将白的家族灭门的妖怪，他觉得这些火狗应该会利用自己威胁白。
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在心里默默祈祷，白千万不要来到这里。
可这都是徒劳。
最终，他还是在这里，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如今却又最不想见到的人。
“如何？”火狗的声音响起，在他看来，这是白唯一的弱点。
白紧握拳头，咬着牙，她确实愤怒至极，可这一次却无能为力，水汽根本接近不了拿着洛守的那只火狗。
火狗假意提醒道：“可别轻举妄动啊，那把剑的距离你也是看见了的。”
“你想怎样！”白转过身，怒吼道。
“我很好奇一点，为什么你可以活过千年而不死，是不是因为你的实力过于强大？”
火狗顿了顿，“既然这么强大，原本我可不想招惹你的，但是你却一直寻找我们的下落，想必你肯定是为了复仇而来吧。”
见白不语，他继续说道：“虽然你与我无仇无怨，可我的爹爹，恨你恨到临终前还还把你的名字挂在嘴边，我爹爹最爱的人，可是因你而死！”
白不解，她并不知道有什么人因为自己而死。
“有趣的是，那把抵在那猫妖脖子上的剑，在我爹爹年轻时，可是将那把剑，从你这幅面容的妖怪手里夺过，并且将他击败！我爹说你们族，可真是不堪一击。”火狗大笑了几声，感觉是一件很自豪的事。
白瞪大了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的叔叔，把这一切都用幻术记录了下来，他说当初只有一只妖怪逃走了，幻术告诉我，她的族群之所以覆灭，都是因为这只逃走的妖怪！”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白突然心里有些发慌，问道。
“那是因为，我的叔叔，可是你们族的啊！”
在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身边的景色突然扭转，白看到了雪原地底，看到了那一片火海。
是雪原狐族的幻术……白眉头紧皱，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族群覆灭，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身边的景色又转回昏暗，又看到了满脸得意的火狗。
那火狗又说道：“让我看看你原本的样子吧，你现在这副面容，我可是亲眼见到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感觉很奇怪。”
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看到了白的容貌，那火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原地愣愣的盯着白。
而后他走到白的身前，食指勾起白的下巴。“啧啧啧，红颜祸水啊。”
白虽然愤怒，可担心身后的醉云，不敢轻举妄动。
“我爹怎么这么眼拙，你这脸蛋，明明比你们族的那个女子漂亮多了。”
那个女子……白努力回忆着，猛地想起，在自己还未成年时，“他”为了保护自己，杀了一个同族的女子……
难道那火狗喜欢的就是那个女子……
所以那时逃走的是那个女人的兄弟，也就是眼前这火狗口中的叔叔……
导致后来他们联手毁了整个雪原狐族……
原来并不是什么为了宝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竟然是自己。
当白想通了这一切，一直以来的执念，在这一刻，变成了迷茫。
为了复仇而活了下来的她，最后却发现，导致族群覆灭的一切根源，竟是自己。
也对，这火狗抓住醉云牵制自己，全都是为了自保。当初主导者已死，自己还找到他们的后代复仇，自己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突然想起，在北方被自己覆灭的那些家族，也只是因为与自己的一点点恩怨。自己是，别的家族何尝不是，他们的后辈，也一定恨透自己了吧。
也不愧北方的妖怪们怕自己，这都是应该的，染指无数妖怪鲜血的自己，本该是不能被他人接纳的。
可醉云……
白苦涩地笑了一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放了他，孤任凭处置。”
她本就不想让醉云牵扯进来，他单纯善良，不该在这里受苦。
“白……你别管我……”而醉云最不忍的，就是看到白受伤。
“若是先放了他，你反悔了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你，不如……”火狗看着白的脸蛋，心生邪念，“就先成为我的女人吧。”
火狗松开捏着白下巴的手，伸向白的腰间。
白虽然心里一阵恶寒，但自己无能为力。
但如果醉云能安然无恙……
她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醉云，看着遍体鳞伤的他，很是后悔。
后悔答应他，以与他云游四海为由，寻找仇家的下落。
是自己害了他。
“白……不要……”醉云嘶哑的声音响起。
火狗的利爪划过白的身体，衣服变得破烂不堪，露出白嫩的肌肤，看着这充满诱惑的身子，火狗故意侧过身，“你叫什么呢，不过是个废物罢了，还让女子保护你。”
白紧握的拳头差点就挥了出去，但还是忍住了。
醉云眼睁睁地看着白任凭摆布，仅仅是为了让他们放了自己。
可他又怎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被他人侵/犯。
想了想这一路，白无微不至的保护，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伤，而这次……
可她明明爱的不是自己啊……
看着肆无忌惮的火狗，醉云眼中含着泪，却笑着说：“白……对不起……”
而后，他用尽浑身力气，身体用力向前一倾。
洛守，原本是白重铸，为了保护自己的，可它却只沾染过自己的鲜血，多讽刺啊。
是自己太弱了，怪不得洛守。
他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倒在地上。
如果没有了自己这个把柄，白也不会被□□成这副模样。
他想再看一眼白，可他做不到，他抬不起头了。
意识渐渐模糊，他缓缓闭上眼，只希望，白以后能好好的。
而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的那一刻。
她的心，仿佛在那一刻，破碎一地。
“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而原本火热的密室，也在那一刻，如同冰窖。
她双眼通红，一滴血泪从左眼角流出。
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那最后一句对不起，仿佛不停的在耳边荡漾。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
强大的妖力从她身体里迸发而出，凌之双刃飞出，剑上的冰瞬间破碎。她疯狂燃烧着妖力，把密室的一切全都结成了冰，包括那两个火狗，包括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醉云。
“醉云……”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跪在了他的身前，身体微微颤抖着。
拿出属于他的三生结，带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拥他入怀。
即使他的已经身体僵硬又冰冷。
这份冰冷，从她手上，传入她的四肢百骸，传入她的心里。
“醉云……”白抱起醉云，轻轻呼唤，奈何怀中人已无回应。
抱着他，静静地跪在那里许久。
她想了很多。想着这单纯善良的小傻猫，与他相遇，相知的场景。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被□□，自刎的那一刻。
他还是面带笑容的。
自己最想守护的，却全都失去了。
或许再也见不到那温暖如阳光般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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