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监察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场雨下得急又下得在人意料之外，不知小桃去哪儿找伞了，江澜儿一人独坐廊下怔怔地凝着天地间的水帘出神。

        她澎湃的心情仿若这雨一样，手头上的事情就够繁杂了，内心深处还隐隐担忧着李恒的状况，这种百感交集又忧虑又紧张又兴奋的心情，不知能与谁言。

        思虑之间，一阵清脆隽逸的琴声突然闯了进来。江澜儿打小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并无什么艺术造诣，更不知此曲名为何，但她觉得好听。

        这曲声空灵清冽，如通天籁直上云霄，又如一只灵活的手，悄然抚平了她紧锁的眉头。

        她完全下意识地循声找去，当透过院墙上的花窗看到弹琴之人时，迈出的左脚兀地悬在空中。

        眼前的一切好似一幅画卷：青瓦亭下，一白衫长袍的书生独自在古琴前，左右手来回拨动琴弦的动作似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彷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

        江澜儿不禁吟出太白的诗句：“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她的声音很快被雨水淹没，但却落入了一人的耳中。

        忽地，书生双手一按琴声戛然而止。随即，一双锐利的目光朝江澜儿直袭过来。

        “……”她看清了那张脸，是晏行。

        恰好此时小桃拿着伞找了回来，江澜儿急忙抓住小桃的手，撑开伞一溜烟地跑回了东院。

        待二人走后，晏行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湖面上被泛起的涟漪，稍起波澜便即刻消逝在了眼角，不留痕迹。

        东院

        “小姐，哎，你、你跑什么嘛？”小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喘匀了气后又狐疑道，“刚刚我还听到了晏大人的琴声呢。”

        江澜儿甩了甩雨伞上的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他吗，没注意到。对了，你怎知他会弹琴？”

        小桃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说道：“晏大人琴棋书画样样行，咱们这府上呀，就他会弹琴了，弹得可好呢！”

        “行了行了，看你一脸的花痴样，小心被你家小旺哥看到。”江澜儿戏弄道，小桃跟她的时间久了，自然能听懂这些前卫词。

        小桃的脸霎时就红了，娇嗔道：“小姐！人家才不喜欢那个呆子呢！”说罢，赶忙趁着放伞的机会躲开了。

        江澜儿的心也有些怦怦跳，晏行方才雨中抚琴的样子像是烙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她使劲摆了摆头：不行！这是干大事的时候，我要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来。

        大脑清醒过后，江澜儿瞄到了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小满，想到了什么便招手示意她过来，微笑道：“小满啊，这几日我看了你做的功课，光数学一门的进步就甩你小桃姐一大截，不错。”

        江澜儿此前趁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将记忆中小学初中的语文和数学的知识，编成了两本初级教材，供两个小丫头学习。

        小满低着的头霍然抬了起来，眸中闪出星火凝着自家小姐，又惊又喜道：“真的吗？那小满要更加勤奋刻苦地学习！”

        “对！有这个进步奋斗的心就很厉害了。继续保持，学好了以后来当我的秘书。”

        江澜儿解释了一遍秘书的含义，看着小满诚挚坚毅的眼神，瞬间满怀欣慰，点头笑道：“好了，你去找小桃，让他把监视肖仁的人秘密地召回来，叫过来见我。”

        一两个时辰后。

        江澜儿随意用了一碗甜粥就着些许小菜，对付完了午饭。刚准备躺到安乐椅上小憩片刻，小桃从外面走了进来，报道：“小姐，蔡斌来了。”

        蔡斌褐衣短服，双眉不浓不淡，嘴唇不厚不薄，气质懒散倦怠。这样的人，整个江洲城一抓一大把。

        “诶？这是小斌子吗？”她努力地想了想，意外发现自己竟记不起这人的样貌了。

        蔡斌欠身行了个礼，苦笑道：“禀大小姐，小的就是蔡斌啊。大小姐都见过小的两回了……”

        小桃笑着插话道：“蔡斌这人就是这样，别说小姐您，就连我们几个也时常会把他和旁人认错，还闹出过不少的笑话。”

        “原来如此。”江澜哈哈大笑道，喝了杯茶润润嗓子，指着凳子说道，“坐，坐！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小斌子。我看过你每日的密信，也听过你每次给小桃的回话。给你八个字的评价，不失机灵，细致入微！”

        她接着表扬道：“人看着懒散，实则藏拙。小姐我啊，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江澜儿的一番话说得蔡斌满脸羞红，不好意思地直挠头：“多谢小姐夸赞，小的哪有您说的这般好，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罢了。”

        蔡斌长得一张大众脸，放在人群里难以辨别，这简直就是江澜儿亟需的情报人才呀。她立马问道：“好！你可愿意加入漕帮，为帮里做事？”

        蔡斌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小姐会要自己加入漕帮，还是以询问的方式，似乎是在征询自己的想法。他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虾身回道：“小的谨遵大当家的法令！您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往西！”

        “嗯，下去吧，直接去前院找齐大勇，以后就在他手下做事。”

        “是！小的遵令！”

        这股机灵又可爱的劲打动了江澜儿，她脸上的笑意不减，含笑看着蔡斌远处的背影，又扭头望着小满，期待着哪一天这些人都能出人头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江澜儿回过神来，便听到外面来了一个小丫鬟对着小桃低语了几句，随后小桃叹了一口说道：“哎，小姐，这下您歇不了了。”

        “哈哈，又有谁来了？”江澜儿好笑地问道。

        “肖仁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有急事，就坐在前厅等您呢。”

        “……让他到后院的书房见我，记得对他客气点，越客气越好。”

        -

        “诶，肖先生，让您久等了吧，快坐下。”

        江澜儿故意让人把肖仁请到了后院的书房，以示亲密。但她并不急着过来，在东院多画了两张草图，故意拖延了一些时间。

        肖仁急忙躬身拱手行礼，满脸的笑容，谄媚道：“大当家说这话就是折煞在下了。帮中事务繁忙，您不光日理万机还要照顾老大当家，能抽出空见在下，已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好，肖先生能说会道，一席话说得人心头舒服。”江澜儿话锋一转，手掌拍在书桌上，悻悻道，“不像李老管，我要买个铺子、买块地，都跟我拧着干！”

        肖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大当家对二当家称呼的变化，由“老叔”变成了职务，不禁想到：说不定真如外界所传，李恒反对漕帮变法，于是被江澜儿打压地派去了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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