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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鬼针子


“你是说这实际上不是疫病而是有人下的毒?”杜蘅放下手中的书籍,她的面色如平静的湖面,声音宛如珠帘深锁下的一抹青烟徐徐,她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书上都说是疫病,怎么你们偏偏认为是毒。”这事令她也有所怀疑,前几天杜晋把家里的红参偷出来丢了半个在药汤锅中,反而有人吃了病情加重,身体是亏空全虚的样子,红参是滋补的东西,哪里会亏空人的身体。

        许常山在春生前一步开口“您有所不知,这病人的血并不浓稠而是鲜红而顺畅,甚至有一些病人因血止不住,有崩漏的迹象。”他来这京郊已经有了两日,第一天来就遇上了一个病人垂危,这是个独居的男子,一向身体力壮的,甚至隐隐约约有些痊愈的情况,春生对他的留意也就少了许多。

        常山跪在地上,捧着男子的头颅,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在他额头扎了一针,有一阵白烟从头上冒出,许常山又名人把人倒挂起,那人紧闭着双眼,似乎十分痛苦,有血沿着银针流出,从耳里,鼻子里冒出,却唯独没有从嘴中,这样足足吊了一个时辰,那人才又重新呼吸过来,许常山用手帕把他干涸的血迹蹭了蹭,丢在了尘土之中。

        这是这一番,让春生认识到了许常山。杜蘅看着水痘已经好了许多的男孩绣球,笑声郎朗传来,如银铃铛般清脆。她看着他,自己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春生大夫,您说呢?”

        “奴才,奴才认同许大夫的话,奴才这些日子为这些病人医治,却不见好,按理说奴才用的都是上好的药物,奴才虽医术不精,却也看得出这些药物丝毫没有什么作用,所以奴才认为许大夫的猜测或许是对的。”春生本就不是这京城中的人士,这些流民有从山西过来,也有从北边过来的,人人生活习惯不一,春生诊治了许久不见什么起色,有些羞愧地低着头。

        “既然你们都说是猜测,如果猜错了呢。”杜蘅眨巴眨巴眼睛,她看着快乐的孩子,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似乎成了他的游戏场。

        “如果错了,会有什么后果,孩子们会失去娘亲,父母会失去孩子,这是一条条性命,就是一点风险都不能冒。”稚子年幼,不会有人比她更懂得失去双亲的苦痛,这样的苦痛,她也宁愿从没有经历过。“能拖一日就是一日吧,必须要完全,再去着手。”

        杜蘅重新捧起了书,两个大夫哑口无言,他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五彩的绣球在孩子的脚尖有了生命,他一会儿踢到自己的头上,顶着一会儿又丢回脚尖,勾着。绣球灵动地飞来飞去,孩子脸上因为水痘而生的几个坑也变得活泼可爱。

        “大人,大人,不好了,五房有个女人似乎要不行了。”一位官差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礼数都不周全,杜蘅微微沉下脸。

        五房中住的正是阿丽嫂和芳儿,杜蘅心里着急,脚上急得生风,姚颂正在一旁烧着火,补全户部的记录,两颊上都是烟灰,一看杜蘅这么着急,还没问住,就看她脚下生风地离去,春生马上要向他行礼,也被姚颂挥挥手让他去了。

        阿丽嫂紧紧地抓住芳儿的手,看她不断地咳血,也不敢动他,又怕这血溅到自己脸上,只能用口巾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两眼充斥着泪“你坚持住啊,我儿子还没管你叫过干娘呢,你又没生育,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在下头谁照顾你。”

        芳儿费力地抓住她的胳膊,喉咙里卡了一口淤积的痰,她浑身颤抖着,面中也向下凹陷“大姐,大姐,你是好人,你愿意让儿子叫我一声干娘,他们,他们都嫌弃我脏,我的身子是脏,可我的心不脏。”芳儿拿着阿丽嫂的手摸上自己的腰,那里寄着一块宝玉,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还没摸到,就止不住地向后仰。

        杜蘅的心口剧烈一跳,这场景实在令人生了恐惧之情,诡异地让人可怖,阿丽嫂大颗大颗地眼泪掉出来,细细地摸索着芳儿干瘪的脸庞,她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芳儿的时候,他们都是穿着脏兮兮的衣裳,可她却美得跟花一样,她深深地羡慕她也嫉妒她,所有的人围着她转的模样,那么骄傲又刷着小心机的模样,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先把他们分开。”杜蘅带的人走上了前,两个人抱得紧,几个上前去拉的人也不敢上手,生怕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阿丽嫂顺着官兵的力气想要撒手向后仰,芳儿却感到不安,拽着阿丽嫂的袖子,仰天吐出一口血来。

        血珠飞溅,官兵四散着向后退,阿丽嫂不设防,被喷了满脸,她的脸上有些皮肤已经松弛地向下耷拉着,阿丽嫂睁大眼睛,无助地向周围看看,似乎自己的手上也都是鲜血,她尖叫一声“救救我,大人,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孩子。”

        阿丽嫂无助地抓着个官兵的手,却被他们腰上别着的刀给吓倒,春生与常山已经冲了前,对着芳儿灌下去了一些药,春生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常山却按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用小刀,划开她的衣裳,露出瘦骨嶙嶙的腹部。

        春生眼中有浓浓的不赞成,杜蘅在后头也看不出个所以,只能白白急出一头冷汗,还,只见常山不紧不慢按压她的胸腔,她吐出了许多苦水,又吐出了一些结块的血液,他冲着杜蘅大喊“生姜水,生姜水,来多点。”

        杜蘅冲出营帐,这时候再煮哪里来得及,她从大锅中舀了熨烫的热水,绿鹊正在伙房中切着姜丝准备为官兵熬汤祛寒,杜蘅突然闯进来,绿鹊发觉连刀都掉到了地下,她抓了一把姜丝用力把其捏的软烂,放到了沸水之中。

        辛辣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杜蘅从菜板上拿了罩子,连话也来不及说就又匆匆地走了,绿鹊的手指有些发白地脱皮,连着几日的浆洗再让手接触姜丝,刺刺麻麻的,她和寸心不是在浆洗衣裳,就是在浆洗衣裳,这口巾每日都要换,她们就一日不能停。

        杜晋来得时候,身上还带着风霜,他是听说今日杜蘅来了伙房才特地过来一趟,疫病不见好,病人还在一日一日地增加着,他能做的就是在这京郊一趟一趟的巡逻,以免有病人跑入城中,每隔两日就有病人死去,让他的心中也惴惴不安,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来问杜蘅,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自从上次醉酒,杜晋与绿鹊就没再接触过,这样骤然见面,还有一些尴尬在里,杜晋靛蓝色的护甲披在身上,他有些错愕“得罪了,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儿,我阿姊可是刚刚来过。”

        “啊,是是。”绿鹊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二人之间来回攒动,她在身后挫着自己的手指“姑娘这两日很忙,这还是头一次来,或许是哪个病人出情况了,姑娘就匆匆忙忙离去了。”

        杜晋盯着她的小动作,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病人身上,自然是很少能有人注意到这些下人,他也摸了摸自己的手“春日里干燥,你和寸心姐姐也多注意着点。”杜晋有些不自然地背过身“那我就先走了,你忙。”

        “欸。”绿鹊轻启嘴唇,叫住了杜晋,那日她去禀告给杜蘅关于疫病之事的时候,杜蘅也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杜晋的问题,并表明自己不会再多过问,绿鹊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还是摇了摇头,她把袖子中藏着的荷包递给杜晋“小爷儿,这是奴婢与寸心姐姐一同去庙里求的,您带在身边,自会保您平安,也算是绿鹊感谢您的一番心意。”

        杜晋疑问地指了指自己,然后接过荷包放到了自己心窝上,绿鹊更是在红了耳尖,偏偏还要梗着脖子说:“奴婢感激您对奴婢的关照,更感激您肯听奴婢说说心里话,奴婢心中都明白,奴婢也感激姑娘,所以奴婢已经下定决心为杜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杜晋有些结巴:“自然,自然,你忙吧,这个,我一定把它收好,放在心口上,我就不打扰你了。”出门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跨出了门衔,就又变了一个样子,大摇大摆地,看见一个官兵正在吃饭,他扑上去,搂着人家好一顿说话。

        杜蘅一路上姜水洒了些,她来得不满,拿的有多,少些东西也不算什么,屋子里满是酒气,女人的面色已经有了些血色,又灌了一碗姜水下去,许常山把插在她头上的三根银针拔下来,又用碗接着汩汩地血液,阿丽嫂像是见了鬼一样,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春生端来了一盆净水,让她自己洗去脸上的血渍。

        阿丽嫂树皮一般的手,泡到了水中,有些轻微的浮肿,她的嗓子里一阵一阵地发干,发痒,她想要猛烈地咳嗽,眼前的人也一阵一阵地晕眩,只能听到许常山让芳儿躺在地上,对杜蘅说“姑娘,已经晚了,此症状可暖酒和姜饮之即消,这位姑娘长期颠簸流离,而且身上本就有着病,身体的底子是坏的,就是砸了再多的药材也救不了了,最多,最多也只能撑4天了。”

        “而且,经过此次,我已经确定,这的确为毒,不为疫病,一则我们在这这么久,都没有感染上,就连那两个打更的都没有什么症状显出来,难不成疫病还能挑人吗,二是刚才经过刚才对这位姑娘的救治,她的脉象诡异,虽虚浮却不是因病,身体有枯死的迹象,这才让我坚信自己的猜测,的确实毒。”许常山的目光深处有两处亮光闪动。

        那边的阿丽嫂却是支撑不住了,她仰着头,“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没有人敢靠近她,那几个围着她的官兵有一个已经腿肚子打着颤,许常山却像猎人发现了猎物一样,浑身纯满了干劲,如一直蓄满力的弓箭奔到了阿丽嫂身边。

        春生从药箱中翻找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得“姑娘,只剩最后一株鬼针子了,还请姑娘做个定夺。”他两手捧着草药,递到杜蘅面前,在场没有人肯吭声,鬼针子多生长于北部一带,一直以来用的都是春生带来的,这边京城中难以买到,鬼针子如同野草一般,轻易没人去注意,就连常山的药铺中也没有这一味药。

        芳儿似乎有些回光返照的迹象,杜蘅用膝盖撑着她的脊背,她身上没什么肉,连脊椎骨都清晰可见,抵着杜蘅的膝盖,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她挣扎着起了身,看着周围的一切,想要开口说些话,长了张嘴却没有声音,杜蘅弯下身拿着姜水碗灌倒她的口中,姜丝也都被她吞了下去,她却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只是做着吞咽的动作。

        “许大夫,许大夫,不吃药,我还有几天能活。”芳儿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个静止的状态,杜蘅手中握着鬼针子,芳儿捡起地上的口巾遮着脸,她这一刻出奇地平静,是从心底升起来的安逸,鬼针子近在咫尺,芳儿轻轻一扑,就到了自己手中,所有人会以为她把这鬼针子用在自己身上。

        事实上,杜蘅也是这样想的。阿丽嫂的病情并不算严重,哪怕是拖了两日,也给他们一些时间可以找到其他能够代替的药物,可芳儿却在濒死之际,她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杜蘅紧抓着鬼针草,似乎下一秒就要交到芳儿的手中。

        阿丽嫂瘫软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她听不见所有人说的话,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她觉得身上好像压了一千斤地担子,重的直不起身子,她匍匐在地上,不愿意再动弹。

        得到杜蘅的示意,春生说道:“是我与许大夫无能,以我二人的才干,最多只能保姑娘2天的性命,还请姑娘好好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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