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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下山


杜蘅再次醒来已经是个别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过,她细细地打量着屋中的布局摆设,没有什么名贵的花瓶器皿,衣服的料子也是最劣质的布匹,甚至还有些油滴在胸口处洗不去,袖子也掉了颜色,她只记得劝说完锦州知州后,自己便扶着廊柱向前走着,再后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窗户里窜进一个男子来,看着是十五六七岁的模样,他拿着弹弓,有些痞里痞气地对杜蘅说:“你醒了啊。”

        “这是哪里?是你带我回来的?”杜蘅的头发被用头巾束起素面朝天,唇色浅淡。

        那小儿说话也不算客气,拿着弹弓对她比划了比划,坐在他身边拿起了个苹果在衣角上蹭了蹭:“你这么多问题,叫小爷我回答哪一个啊,是小爷我救了你,还不感激涕零,叫我几声爷爷说些好话来听听。”

        杜蘅紧蹙着眉,微微垂着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也不回他的话,突然觉得额角一痛,这个小儿拿了一些个松子恶劣地笑着,杜蘅裹着棉被往后退了退,她纤细单薄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一下。

        “王小凡,可真了不得你了。”门忽然被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用粉布头巾裹着头的女人进来了,看起来有三十岁多的样子,她眼角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伤口早已落了疤,但这疤痕却是无法消去了,新肉长在疤痕上,狰狞又可怕。她手里拿了根长长的棍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王小凡吓得跳到了炕上,又跳到了桌子上,四处躲闪着女人的鞭打,鼻尖一点红看起来十分委屈他又是求饶又是叫嚣:“娘,娘,我不敢了,只是是他们害死了大当家,我怎么能不出这口恶气。”

        杜蘅心下了然,这定是猛虎寨了。

        女人把棍子撇了,把王小凡赶了出去,坐在炕沿上,拉了杜蘅的手说话:“大妹子,真是对不住啊,我这儿子不懂事,把你带到了这儿来,他在寨子里也是猴似的,除了我之外谁也不怕的。”

        杜蘅眉目间恭顺,不含半分攻击性,她说:“稚子年幼,不怪他。”

        女人摸摸杜蘅的头发,她话里话外还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把她送回去的意思,杜蘅捶捶腰,结果女人递过来的一副手套,是蓬草和着棉絮做的,她的手不算娇嫩,却也被划出了几道红痕,杜蘅沉默一会儿,问道:“不知怎么称呼您?”

        “这寨子里现下没个做主的人,就由我代劳了,大家伙儿都叫我王婶,您是金尊玉贵的,叫我小王就行。”王婶打量着杜蘅,灯火下她的面容温柔而清雅,是人都很难想到她是捉匪特使,王婶几次的欲言又止。

        “使不得,您比我大上许多,那我也随着寨子里的人叫您一声王婶。”杜蘅露出一个笑,放缓了声音:“王婶,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就在这儿,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王婶闭上眼,泪水扑朔地淌了下来,脸色呈现灰白色,缓缓跪倒她脚下:“我求姑娘救命,求姑娘救命啊,这附近的有许多山头,唯我们猛虎寨人手最多地方也最好,,各个山头虎视眈眈,大当家也一直撑着,庇护着寨子里的老幼妇孺,不然我们早就见了阎王爷了,如今城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大当家去了,这满寨的人可怎么活哟,我一个妇人哪里撑得住,只要其他山头来一次,我们这就算垮了啊。”

        杜蘅垂着眼看她,目光痛恨又惋惜:“王婶,你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懂得天下千千万万母亲的心思,大当家曾入城杀掉数十人,其中不乏老幼妇孺,他们难道是天生天养,没有母亲的么?既种恶因,便该品尝恶果,你这山头上也不乏青年才俊,下山去闯荡闯荡,总好过靠山吃山。”

        王婶仍旧闭着眼,看起来对她的提议十分挣扎,她晓得在这山上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可他的男人正是葬送在了这大山之中,她也不会做什么活计,更别提养活儿子了,下了山没了吃食,又曾做过土匪这一条,山下的人一口一个吐沫已经淹死她了。

        杜蘅看出她心中的顾虑,冷下脸来继续劝着:“王婶,小凡看样子已有十岁了,我家中有一兄弟,也是这样差不多的年龄,如今他已入了宫伴读,京中更有许多比小凡还小的孩子,也是贫苦的让人心疼,可会做的会说的却比小凡多上许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他做做打算啊。”

        王婶听了她这话,眼睛不住的扑闪,她下了极大的决心,咬着牙说道:“姑娘,我听你的,这寨中还有许多和小凡一般大的孩子,不知你是否能也为他们找条生路。”

        杜蘅允了她的话,只说让她引着自己见见众人。

        王小凡在门外听了许久,他在四周游荡,后来听见了母亲一声哭声,刚打算踹门为母亲撑腰,就听见屋中的女人说的话,他真的能够入城么,在他仅仅十年的生命中,未曾下山住过一次,山上的阿翁阿婆都把底下当成洪水猛兽,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问了,进城能够读书么,书又是个什么样子的?比母亲知道的东西还要多么?

        这个平日里看不着影儿的小子自己在榕树下坐了整整一日,他叼着草叶,与他一同把杜蘅带上山的小胖从树上一跃而下,看着他这个样子,疑惑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还是没反应,一时慌了神,紧紧地捉住他的肩膀:“老大,老大,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

        王小凡拍开他的手,发出一声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叹息:“小胖,以后你可要好好护着寨子,谁欺负你了你就先忍一忍把老大我教你的那一套功夫好好练练,还有少听李大伯忽悠人,想我了就给我娘写信,我就要去山下了,以后咱们兄弟要各自安好啊。”

        “老大,你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你去山下做什么呀,还回不回来。”小胖如枣核般的眼睛挤出了两滴泪,他揪住王小凡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老大我是去闯荡一番事业,等我安定了自然是会回来接你的。”王小凡拍拍小胖的头,转了转眼珠,既然他可以下山去,那么小胖又为何不能下山呢,母亲没有办法,可那个女人总有办法的吧,他拽着小胖急冲冲地从山坡上跑下去。

        杜蘅在石桌上翻找片刻,终于找到了用于修剪枝干的大剪刀,地上摆着些务农工具,王婶已经按照她的话,把一些男人女人聚到了此处。

        王婶抱着拳,说了一句:“大人,人都带到了。”

        底下的人吵吵嚷嚷,有些不明白这个京城来的大人到底要做些什么,更有情绪激动的,一脸怒气地要动手,王婶指使着人把他拦下来,杜蘅听到这些动静,也不转头继续在菜地里忙活:“谢谢你了王婶,大家也不要闲着,拿着这些锄头去地里翻翻,种些瓜果蔬菜,雪一盖,明年便有收成了。”

        王小凡带着小胖过来凑了这个热闹,底下的人吵吵嚷嚷地议论着,山中多是一些猛兽,加上进来锦州知州送的东西,也不缺什么吃食,菜地就荒废了,或是有兴致的妇人种些花草兰草之类的植物,只需要动手浇浇水,死了也不去翻这块地,哪像这位大人,身份是十分贵气,但此时此刻比他们还要熟悉这土地。

        杜蘅扭头,抬头见他们一个没有行动的,观他们一眼神色,把小铲放到一旁,笑着说道:“我从前也是不会这些的,都是王婶教我,大家也可学着做些这些简单的事,也可解个平日里的闷儿。”

        “您到是很有志趣,可我们这些粗人,能养活自己和家里就已经是万幸了,哪有这些闲工夫。”一个男人忍不住说道,他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对杜蘅的话很不屑一顾。

        “看来大家也知道穷苦人家是要以养活自己为主呢。”杜蘅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王婶有眼力见地端来一杯热水,她对着王婶感激地笑笑,底下已有些愤愤不满之声,她小小啄了一口,继而说:“大家在这山上有些年头了,也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大当家走了,二当家与三当家又是花天酒地成日里也见不上两面,若是咱们自己不自救,又有谁能够救咱们呢,你尚且是个男子都窝在家中不肯出门,那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之后该如何自处,跟着你一起做山匪么?”

        底下的人不说话了,一个女人用手肘拱了拱一个黑壮的男人,男人却是又缩了缩,她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不争气的玩意儿”。女人大声问道:“那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们不如你们会做事会说话,难不成当娼妓么,还不如留在山上,做个山匪,死我们也做个饱死鬼,不去黄泉上受别的苦,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杜蘅把最外围的王小凡叫到身边来,王小凡有些怔愣,机械地向前走着,杜蘅摸摸他的头发:“小凡,若是你下了山你想去做些什么?”

        “我……”王小凡的脸像是火烧似的红了起来,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想去念书,然后开个布料铺子,天天给我娘做新衣服。”王婶听了这话,退到人群的后面,趁众人不注意抹了抹眼角,她的孩儿长大了啊。

        “大家都听到了吗,稚子都知道向前挣扎,以求一息存活,咱们都是有手有脚的好儿女,去做纤夫,去做衙役,去做些打杂的,织布的,看门的,哪个不行,不为自己着想,我们也要为孩子的前途着想,努力向前尚有回天之力,更何况知州大人你们也熟悉,你们还怕有人欺负了你们不成。”杜蘅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腹部又痛了起来,不知是否和多个时辰不进食有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若是你们还愿留在这山上,就将这些荒地开辟出来,种些秧苗,也够自己存活,不至于到仰人鼻息的地步。”

        “我去!我跟着大人走。”小胖的母亲第一个出了声,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臃肿的腰上系这个白围裙,她说道:“我不愿意让我的儿子再做山匪,去了山下我做苦役都行,只要能让我儿子有一番出息。”

        越来越多的人响应,杜蘅招呼着众人,日头毒辣,可她身上却冷的出奇,太阳一晒,反而暖洋洋地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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