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权臣大佬心动了杜蘅苏子衍 > 第二十九章 送行

第二十九章 送行


寿康宫里。

        太后坐在上首,停下手中的笔,打量了一眼候在下面的张瑞权,悠悠开口道“今天可是就要起行去北边了,皇帝可有说过什么没有?”

        “姑母放心,皇上并未说过什么,只在前日赏赐了些钱财下来,说是去了那边也有傍身的东西,别叫人欺负了。”张瑞权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他对自己的御下之术还是有些信心的,觉得皇上这叮嘱,实在是白白操心。

        太后嘴角酿出一个讽刺的笑,眼中阴云密布,她这个侄儿实在是实打实的草包,皆因在他念书时她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处于自顾不暇之时,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管教他,等成了人,在京城中有着太后这个倚仗,更是作威作福,没什么武义却有一身横肉,太后曾费尽心思想要教教他,谁知过了三年五载他却还是没个长进,谁又能欺负的了他去。

        “皇帝当真是这样嘱咐?”太后蹙起眉,压迫地看着张瑞权走上前来,皇帝自从上次来过,便甚少来给她请安,今日派人去请了,才匆匆答应,不知是她多想了,还是别的,皇帝的心思却是越发难猜了。

        “皇上是这样交代的,只是……”张瑞权欲言又止地行了个礼,太后面色不悦地开口“有什么便说什么,有姑母在这儿你还怕些什么?”

        张瑞权眉头颤了颤,对上太后不虞的神色,赶紧收敛了神色低下头告罪“是大伯父,是大伯父要瑞权带话给姑母,说是想让昭儿表妹妹来陪着姑母住上几天,为姑母分忧解难,请姑母安排一下。”

        胡扯。

        皆是胡扯,太后心中腹诽,族中多是重视男儿轻贱女儿之辈,太后与这个哥哥向来关系不亲近,也就是近些年,先帝身体垮了之后,才略略改善,她毕生筹谋,终至今日掌握整个后宫,张氏盛宠不断,然张氏是出了名的依靠女人提起来的家族,族中没有什么武将。让张家嫡女此时进宫,无非是提前来学些规矩,为将来作国母做些准备,顺便监视着她,以防她脱离张家的掌控。这个女儿的进宫更像是提醒她,哪怕她尊荣至此,不过也是被人踩到泥里的尘土罢了。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抚着护甲,她的目光重新聚到张瑞权身上打了个转转,敷衍地回答他“哀家明白了,一会儿哀家就问问皇帝的意思。”

        齐姑姑掀帘进来“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太后扭头,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重新簪了簪头上的珠翠双凤金步摇,她坐正身子,一道明黄的身影从屏风后走进来,不过小半月不见,皇帝竟又长高了些,连带着臂膀都粗了不少,皇帝今日别了一个墨黑而镶嵌玉石的吊坠,倒是有些逍遥的意味在里边。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瑞权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皇帝有些略微吃惊地停在原地,在太后与张瑞权身上看了两眼,才道“起来吧,张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皇额娘啊。”

        太后站起身,看着皇帝笑道“哀家这两日实在头疼难耐,想着这孩子没两日就要离京了,那地方实在哭寒,哀家叫他身边来嘱咐两句,置办一些个东西,便没有通报皇帝。”

        “皇额娘身体不适,朕与皇额娘是同个心思,自然是没什么需向朕禀报的,皇额娘现在的身体如何了?”皇帝对太后一笑,走到太后身边,二人一同坐下了“张大人么,皇额娘对你这样放心不下,朕也是一样的,若是有人欺辱了你,便是欺辱了张家,皇额娘,更是辱没了朕,只管报上来,朕自然会为你作倚仗。”

        “不过是人老了,难免会有些病病痛痛的,皇帝这样纵着他做什么,倒是哀家今日请你来有要事相商。”太后侧目,看着张瑞权欢天喜地地谢恩,只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蠢货”,就算在那地方真遇着个什么事,怕是叫破了喉咙,也无法面圣,太后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地伸手把手覆在皇帝手上“上次哀家听人来说,皇帝看上了昭儿?”

        “哀家想着这孩子在家中就被哥哥惯坏了,不如把她接进宫来几日,也叫皇帝见见,教教规矩,皇帝觉得如何?”太后拉长了声音,拨弄着手上的指甲,她已经有些乏了,因为众人都在这儿,才不得不强打着精神。

        皇帝也有些心烦,他本是故意躲着不愿来见太后,这些比臣子还多的繁文缛节一直烦扰着他的头脑,前日的气恼与心痛都已不在,仅余下空泛的疲惫“这些事皇额娘做主就好,朕今日还有些奏折要批阅,就不留下用膳了。”

        太后点头,眉头又皱了起来,张瑞权与众人跪在地上,齐声道“恭送陛下。”

        冬日的风寒意萧瑟,昏沉的天里铅云翻滚,一驾四匹马驾着的马车出了城门,城门的守兵闹哄哄地,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水蛇腰的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那守军又换了一副脸色“竟是里面的人,好说好说,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狗奴才,知道就好。”那女人说罢,又扭着腰上了车。

        宫墙之上,杜蘅的袍子里灌了许多风,她面色端凝,神思不定,看着有些凌然不可接近的样子,绿鹊小心翼翼地递上手炉,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杜蘅紧紧地抓着高楼上的石块,指甲缝里都有些泥土,她好像无所察觉地闭上眼,皇帝不知他们有些过节,在朝堂上下旨让张瑞权今日走,从前她见张瑞权只是觉着他为人轻浮,再见他却是阿杏死在她怀里血淋淋的模样了。

        苏子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旁,他免去了绿鹊的问安,安安静静地站于墙头,扒开杜蘅的手,对上她错愕的眼睛,他开口“你不必忧心,一报还一报,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杜蘅的眼中起了一层水雾,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九日后的姚家婚事便是头等,

        风吹着她的袖口,马车也在日光下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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