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那个叫“思酒的狗”的人，他发的弹幕很容易让人以为他认识法特罗，而且法特罗就是在帮他要签名照。
思酒看了眼那个离谱的用户名字，他还佩戴着别的主播的粉丝勋章，而且等级还很低，心里不免怀疑。但奇怪的是大部分弹幕都愿意相信这个“思酒的狗”。
他看了看正在认真打游戏的法特罗的游戏角色那可靠的背影，实在是问不出口她是不是认识“思酒的狗”。所以暂时关掉了游戏麦，想先问问那个观众。
“那位思，思酒的，咳，那个思酒的狗你．．．”
思酒的狗：“酒酒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小狗啊？以前你都是叫我小狗的。”
思酒：？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小狗？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但让思酒没想到的是，越来越多的粉丝出来为“思酒的狗”说话，十六个房管有五个都出来了，还都是老房管。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叫过，嘶，好像是真的叫过。
以前有段时间，职业选手的光环已经逐渐吸引不到新粉丝，思酒也不是最早一批做主播的职业选手，没有吃到多少直播刚刚兴起时的福利，不得不和更多的会整花活，会搞效果的后起者竞争。
他那时候也不懂怎么整活，有时候输了游戏还会冲观众发脾气，论坛黑帖最多的一天首页就有五六个，粉丝跑了不少。
被运营提醒了几次之后，颓废了一段时间的思酒终于决定要好好对待主播这份工作，为了稳住现在还没跑的粉丝，他反思了自己的态度，也开始记一些常来的粉丝的id，直播的时候看到眼熟的id就主动打招呼。他那段时间还经常带粉丝一起玩游戏。
说起来他好像和这个叫“思酒的狗”的人还一起打过几次游戏，他想起来自己大概就是在玩游戏的时候跟他说这名字太羞耻了叫不出口，以后都叫他小狗好了。
他隐约想起来，这人应该是个男的．．．．．．
算了，这不重要。
那段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重新把直播成绩做出起色之后，思酒仍然保持了一段时间主动跟粉丝打招呼的习惯，但随着时间流逝，新粉丝是越来越多了，很多老粉丝却不怎么来看直播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渐渐不看直播回归现实了很正常，他们会忘记自己也很正常。但思酒以为至少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段时间和那些人，没想到原来其实这么容易就也忘记了。
他感觉自己后背被汗沁湿了一点。
但是．．．
“小狗啊，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叫这个名字啊，我还以为是高仿。这网上就没有你在乎的人吗？”
但是现在的思酒已经是个成熟的主播了，就算出来真诚的认错道歉也只会坏了直播间气氛，自我感动罢了。记不记得不重要，控住场比较重要。
“你认识法特罗啊？但你要签名照也没必要通过她啊？小狗你在我这儿说句话不比她更有面子？”
思酒的狗：“我们以前问过你好几次了，你说不行。”
思酒的狗：“就是那个浴缸湿身照。”
思酒：！
思酒瞬间脚趾抓地，他终于明白了之前听见法特罗说一整套写真只差一张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妙的感觉。
完了，要不是开着摄像头，思酒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他看向房间角落的一个柜子，那个柜子里装着他还没有处理完的黑历史。
以前五十万粉丝的时候，他在粉丝和公会的建议下去找人拍了一套写真，打算作为五十万粉丝福利送给观众。
当年思酒再怎么说，也是游戏主播里少有的能被叫做颜值主播的人，那时候粉丝都爱叫他哥哥，当年馋他这张脸的粉丝不在少数。现在他也帅气依旧，依然有人叫他哥哥，只不过更多时候他们更爱叫他是狗。
在当时的审美风向，以及他的自信加持下，在摄影棚里，他衬衫扣只系一半，斜刘海长至下巴，拍了一套他要求的“酷炫狂拽，邪魅性感”的一套十二张写真，后来这套写真被粉丝称为霸道总裁枕边人风，让思酒很是满意。
为了增加惊喜感，这个签名照当时是随机给粉丝送的，每个人随机三张，当时那是广受好评啊。
特别是那张他穿着白衬衫淋湿了坐在浴缸里的照片，右臂撑在浴缸边上，手杵着歪着的脑袋，左边的耳朵上一枚耳钉闪耀光芒，称得他那朦胧的眼神多了几分冷冽。
总之就是两个字，性感！
后来因为粉丝太热情，思酒还去加印了好多套，定期拿出来作为福利赠送给符合条件的粉丝，每一次只送一种，这样方便他们选择性参加，只收集自己想要的。
粉丝嘛，就是要用来宠的！
这个事情一直持续到多久呢？就这么说吧，持续到思酒终于对这些照片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羞耻。持续到每次接近送签名照的日子，评论区从“老公嘶哈嘶哈”变成了“快！有急用！新房马上入住，急需辟邪镇宅！”
只能说幸亏当时他决定把人气最高的浴缸照放在最后送，在他觉得羞耻的时候这张照片还没有送出去。
因为再也无法忍受，他草草停止了送签名照的活动，说照片和底片都不小心弄丢了，粉丝再多问什么他就装死处理。
后来，不管是出于搞笑还是什么原因，这张浴缸签名照渐渐就成了粉丝中的稀有物，他上次去某二手网站搜来一看，嚯！一张标价一万！思酒感到羞耻的同时也不免飘飘然了一下，结果一看东西描述，“不卖，挂在这儿就是想给你们看看。”
思酒的心凉了。
再看评论区全是“我出两百万，你卖的话就当我没说”“孩子最近啼哭不止，求好心人送一张用来辟邪”这类的话，心死了。
至于这些没送出去的照片的真正去处，就在思酒房间角落的那个柜子里，如果不是因为他拖延，本来它们早就该葬身火海的。
思酒尬笑几声，看着越来越热情的讨论那张照片的弹幕，回复到：“啊？那个啊，哈哈哈哈哈。那个，我是真没有啊。”
某个房管：“我有，扫描打印一张新的你直接给签就行。”
．．．．．．
思酒落泪：这些人是粉丝吗？他们是要把我围追堵截啊，一条生路都不给？假粉丝！
“啊，对，那个，弹幕故障了，看不见了，那个不说了我还打游戏呢。”
说完他就在房管群里发消息求他们饶自己一命。
房管收到消息，直接发了一张浴缸照．jpg，非常高清，高清得让思酒一眼回到了拍摄现场，看见自己搔首弄姿的问摄影师这样性不性感。
本来有签名的地方也被ps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得不感叹现在的修复技术是真的牛啊。
能够直接让过去的噩梦复活。
思酒不敢再看弹幕，把目光转移到游戏上，去跟法特罗互动来达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
宋传佳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人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但没安静多久。
“姐，你喜欢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姐，你喜欢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姐，你爱吃香菜吗？”
宋传佳：？
思酒：打起来打起来！
他看着已经打起来了的弹幕，心想这招真是百试不厌。
成功转移了话题后，渐渐的讨论游戏的弹幕也变多了起来，照片这事儿就算暂时过去了。
又躲过一劫的思酒，开始正常和弹幕互动起来，他看见有一条问“法姐这种实力，是不是能做职业电竞人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己虽然退役有段时间了，但也可以断言法特罗的游戏技术还远远不够成为职业电竞选手。她的优点在于对游戏有理解，有意识，而且打得很稳，但缺点也很明显，太稳，太独，而且准度不高。
但这些都可以改，可以练。他跟法特罗玩了几次游戏，看到的最关键的问题其实是一种局限，他说不好那到底是什么，所以用局限来回答。总之就是，你在这个人身上看不见上升的可能。
这是思酒从她的状态中看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只有她本人才知道。
没一会儿两个小时就到了，法特罗得下线了，但是直播间的观众数量依然在上涨。在一片哀嚎挽留中，思酒赶紧趁机实施让法特罗常驻直播间的计划，当然仅在有热度的时间内。
他问她晚上还玩不玩游戏，她说没有空。
“那明天可以吗？”
“可能，也不行”，毕竟宋传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抽了张纸擦了擦宋蔚上贡的新手机屏幕上留下的指印。
“那，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啊？”思酒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反正都是要玩游戏，他想不出跟主播一起玩还能被带飞有什么不好，而且自己还可以给钱。
“其实我可能最近都不会怎么玩了，挺忙的。那个，我得走了，以后再一起玩吧，拜拜。”
六点零一分，法特罗准点下线。
思酒沉默了。
以后玩．．．以后谁还记得你是谁啊？
他目光回到弹幕上，“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会有人不想跟我玩游戏？人家在忙毕业的事情，是真的忙。”
弹幕里一片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刷的思酒都不知道“哈”字怎么写了。
“她肯定是真的太忙了，别人肯定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想想，有个主播带飞自己难道不香吗？”
哦，对了，是别人带他。
要毕业了，忙肯定是真的忙的，但是，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得先商量一下。
思酒之前就想过了，不管法特罗是有意愿做up主搞自媒体，或者签约平台做主播，他都得把她争取过来，尽量避免她和别人一起合作，即使自己的帮助没有别人能给的帮助大，骗也得骗过来。
但就算她对这方面不敢兴趣，他也得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不感兴趣。
免得，搞了半天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最担心的情况就是法特罗已经跟其他人接触过，甚至已经签约了，然后还被派来演他，来蹭他的热度。
所以他现在是既想谈合作，又得提防被骗。但想到她一来就让思酒给钱，之后又说自己没空玩游戏，思酒虽然不能排除是在演欲情故纵的可能，但还是觉得她很大可能没有跟别人谈好合作。
不管怎样，还好法特罗只是大四学生，对付这种涉世不深的人，思酒是有信心能套出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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