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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棍与箭


“连笙在总要熟悉宫中事务的,若是什么都不让他做还不如把他留在宫外卖面呢,寡人也是为了长远考虑。”宋铃兰说着话从一旁的竹篓中取了一卷用带子系好的画出来:“这是什么?爱卿还会作画啊!”

        她说着就要打开画卷,上面的带子都还没来得及解开画卷就被祁仲桐一把夺走,她怔怔地看着他,见他正赤脚站在地毯上,把夺过去的画卷藏在身后。

        “是什么字画,寡人不能看吗?”

        “仿的古迹罢了,怕陛下嫌它粗糙。”

        “那这个呢?”宋铃兰说着又拿起另外一卷来,握在手里扬了扬说道,“也不能看吗?”

        祁仲桐再次把画卷夺过,紧张地抿了抿下唇不做言语。

        宋铃兰低头往地上的竹篓望去,里面还有一些字画,她随意抽了一卷出来准备打开却再次被祁仲桐夺过往床铺里扔去。

        “凤君啊,你是有什么秘密吗?”她眼尾一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鞋都不穿,也不嫌冷。”

        祁仲桐赤脚走到她的面前,长长的影子瞬间将地上她的影子覆盖,他的眉眼如画,好看得让人沉醉,只是神色躲闪没有了从前的坦荡之色。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祁仲桐却趁她分心的瞬间一把抄起地上的竹篓,推开木窗便把竹篓中的东西一应倒在了房外。

        “喂,”宋铃兰趴到窗边去,看着窗下一片狼籍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疯了疯了,你全部扔了做什么?还得去收拾。”她说着话就准备往门的方向走去,祁仲桐慌了神,拉住她的胳膊不许她走,稍稍一使力便把她拉回了窗边。他的手臂横过她的背部,用了些力气把她压在原位不许她动弹。

        连笙正抱着宋铃兰的被子走进庭院之中,看着窗前正暗暗较劲的二人脚下的步子不由得一顿,思忖再三还是唤了声:“陛下?”

        祁仲桐慌忙松开了手,宋铃兰理了理衣襟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回道:“取回来了?”

        连笙愣愣地点了点头,小跑到窗前把手中的锦被递了进去,看着地上的那些卷轴问道:“需要帮忙收拾吗?”

        “不需要!”祁仲桐抢在了她前面回答,顺道把窗户一把合上,等把宋铃兰拉得离窗户远些了后又推开了一道小缝命令:“谁都不许碰!”

        铃兰抱着被子不知所措,看着面前的男人想起自己这是第二次见他这般紧张。她从背后戳了戳他的腰窝,满脸坏笑地凑上前去:“诶,爱卿这么紧张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祁仲桐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掌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远了些,与她面对面的说道:“这是诗词或者单人画,不是陛下所想的那些东西。”

        宋铃兰摆出一副很懂的表情,抱着自己的被子重新窝进榻上。

        “麻烦陛下把您的被子给臣吧。”

        “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

        “臣的被子今夜先赠给了陛下使用,做为回礼,陛下应当把您的被子赠给臣吧?”

        不等她回答,他便自作主张地取走了她攥着的被子,偎进床里后才发觉脚心微凉,他撑起半身查看,宋铃兰的小短被竟然盖不住他的脚。他无奈地晃了晃脚,轻声唤了句:“陛下。”

        没有回应。

        他喉结上下一动压低了声音唤道:“铃兰?”她的名字从他的唇齿间溢出,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可是心中仿佛充盈了一团软软的棉花,让人好生舒坦。他头朝着里面蜷起双腿,枕着自己的手臂缓缓睡去。

        夜时,外面凉风阵阵,吹得帘下的玉髓流苏碰撞,清脆之声将他从浅眠之中唤醒。他起了身,下意识的往榻的方向望去,榻上之人未受影响,将锦被裹住自己,翻了个身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把那人连同被子一起揽抱到床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她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则贴着床沿重新躺了下去。

        惊雷阵阵,裹挟着闪电的白光照进长昆殿中,谁能想到当朝第一佞臣却怕打雷呢。他的神色在黑暗中看不出破绽,被子下的手却死死地抠在了一起。他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度了一夜,临近天要破晓的时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慌张地起身捂着因为失眠而疼的头看向身边已经空了的床位。

        “方育——”他冲着外面喊着,“陛下呢?”

        房外传来方育的声音:“陛下上早朝去了,她说不要打搅凤君安睡,让您好好休息一天。”

        祈仲桐踩着地上的鞋起身,一边往身上穿衣服一边询问:“什么时辰了?”

        “将将过了辰时。”

        祁仲桐穿衣的动作一顿,双眼瞧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喃喃自语道:“辰时?那她应该下早朝了……椒宁宫那边可有动静?”

        方育闻言贴在了紧闭的木窗上小声说道:“椒宁宫那边也没有动静,许是国事繁忙陛下今日下朝晚了一点,凤君不要着急。”

        国事是否繁忙,祁仲桐心里门清,越是清楚才越是心急,粗略地打理好自己就要出门寻她去。

        他推开房门,庭院之中还有积水未干,三四道雨痕纵横在地上,像是蜿蜒盘桓的蛇。心下着急,脚步也迈得匆匆,刚走到庭院中央他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连潮,你看这个适不适合寡人?许久没有用过了还有些不顺手了呢。”

        “适合适合,反正都是陛下的东西,什么时候拿出来用都是适合的。”

        祁仲桐顿了步子,看着主仆二人进了长昆殿的宫门,一人手里拿着上窄下宽的竹篓,一人手里拿着端部分叉且削尖了的木棍。

        他神色一凛,那拿着木棍的人讪讪地把东西藏到了身后去。

        “这些是何物?”他开口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向他刺过来的木棍。他下意识地扭过肩膀一躲,看着宋铃兰手握木棍直直地向他身后抬了头的蛇刺去。

        那蛇是从屋顶上落下来的,来得偶然宫人们也来不及提醒,如今见它攻势极猛,更是吓得抱团躲在一旁。遭了她一棍的蛇越发精神抖擞,吐着红色的蛇信快速向她攻来。

        “小心!”祁仲桐一个箭步上前从她身后将她拥住,握住了她拿棍子的手冲着那蛇的七寸打去,又从后方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腾空一转至蛇尾之后,那蛇格外灵敏,摆动着蛇身再次向他们袭来。

        宋铃兰推开了身后的人,将身一旋绕至蛇的侧面,眼中寒芒乍显,趁它欲往祁仲桐攻击的时候一把压在它的三寸之处:“连潮!”她大喊了一声,手腕一折便挑起了那蛇,连潮刚巧用篓子把它接住,锁上了搭扣骄傲地冲宋铃兰挑了挑眉。

        宋铃兰冁然一笑,回过头去看刚刚被她推出去当靶子的祁仲桐。冕冠上的珠帘随着她的动作轻晃,隔断了她与祁仲桐之间的目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朝之后还未来得及换一身装束,她冲呆呆地看着她还未回过神来的祁仲桐说道:“没被吓到吧?”

        祁仲桐闻言缓过神来,看向她手里拿着的树杈翕张着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宋铃兰把手里的树杈一扔,双手交叠在腰前无辜地搓了搓,看了连潮一眼说道:“寡人当初是该好好学习箭法。”

        连潮抱着竹篓未解她的意思,自豪地夸着:“哪能啊,陛下学习棍法是最合适的,刚刚可帅气了。”

        祁仲桐入鬓的长眉一挑,唇角染了笑意:“学习箭法做什么?”

        “扎蛇。”

        “扎男。”

        宋铃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连潮一眼,他往后退了半步探问着:“说错话了?这不是陛下您之前说的吗?”

        “寡人什么时候说过,信口雌黄。”

        祁仲桐走上前去,拾起她身边的木棍又问道:“什么时候习得的这些,臣竟未有耳闻。”

        连潮偷偷瞥了二人一眼,想起宋铃兰第一次央求着学习棍法的时候正是想祁仲桐想的疯魔的时候,一天一天茶饭不思,拿起筷子或者书册就是一句“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就这句话她反反复复念了好久,就算是他也看不下去了。

        “公主,以后连潮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就放下吧。”

        当时宋铃兰掩面哭了许久,他拉着她走到椒宁宫的庭院之中,随手捡了一截枯枝给她舞了一套棍法,她站在雪地里,怔愣地看着他,直到枯枝在手中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才缓缓开口:“是不是做点别的事情就可以忘记了……”

        他把这套棍法教给了她,她没日没夜地在庭院中比划,他就坐在椒宁宫的门槛上守着公主,看着她在飞雪中练习,在春花中练习……

        陪了她一年又一年。

        这套棍法她已经掌握得出神入化,无论是上树掏鸟蛋还是下湖捉鲤鱼都运用得炉火纯青!

        如今还能打蛇,他作为授业之人十分满意,拐了拐她的胳膊肘示意她接过祁仲桐递过来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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