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城区改造项目（二）

第一轮的招标会在一周后举办，设计招标和投资建设招标同时进行，他们在同一栋楼内的上下两层中，大大小小的设计公司和投资建设方有二三十家不止。慕梓栀这次就带了邵华一个人来，其它的同事她大手一挥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回家去休息。她不需要那么多人给她充门面，她可以以一敌万。

        秦佘第一轮没来，他们要是连初选都过不去，那就不要指望今年的年终奖了。秦氏虽然没有勾连设计院，但是尽到最后的自信他还是有的。

        第一轮要砍掉一半，这一轮刷下去的公司是不给投标费用的，就是怕设计单位搞围标。政府为了这个项目也是煞费苦心。慕梓栀用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凝练她的作品，然后被底下的评审委员逐一提问，这感觉让她回到了念书答辩的那会儿。不过她功底到家，就算是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也都能现场发挥补充完整。差不多又过了二十分钟，评审委员就让她离开，他们会在十个工作日给他们答复。没收到短信就是没通过了，下台的时候工作人员让她核对手机号码。慕梓栀确认是她的号码，就签了字走人。

        她回到公司带着团队继续完善他们的方案，跟很多等结果的设计院并不相同。她甚至中间还去了一趟现场。又碰到秦佘那个的混蛋了。

        “这慕总也有消息知道她入围了？”佟宇疑惑地说道。秦氏是当天就走了关系给了明确回复，这才继续推进的。mz吧，他觉得不能够。设计那边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资金充足就可以过审，所以人家肯卖给你个人情。但是设计那边，他听说已经开了两轮的讨论会了，会议室里的争论相当地激烈，种花家可是个讲究情分香火的地方，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去了。

        “她过不了初审我才奇怪呢。”秦佘不以为然地说道。慕梓栀也是家学渊源的，她这会儿要是过不了初审，她就只需要回家哭一痛，海市都要面临着纪律审查。当然她现在必然不会跟家里提这个事，但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她也是不会吝啬的。

        佟宇明智的没有接茬，他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秦总和这位慕总的关系十分微妙，就希望将来如果真的要合作，不要为难他们这些小兵小将就好了。

        慕梓栀收到第二论投标通知的时候，就组织员工出门吃饭了。不是多大的惊喜，但是可以当成彩头犒赏他们。种花家的都是棒棒哒，他们吃苦耐劳的品质一点都没丢，这会儿加班加点任劳任怨，她有什么理由不对他们好一点呢。她甚至在琢磨项目中标后带他们去欧洲玩一趟。听卓楠说他们这两年挺累的，除了忙了秦氏大楼，他们还接了一个高端的住宅区，又做了一个商业综合体。虽然这两个精装修他们没做，但是工作强度也远高于他们漂亮国那边，设计周期也比中东那边紧张。这让她很是心疼了一把。

        于是她在饭桌上跟大伙儿说，让他们在咬牙坚持下，这个项目完了，别的不说，至少带薪假期一定不会少的。

        在坐不少都是留学生涯的时候在mz的漂亮国分部干活的，后来回到种花家发展然后当听到mz在国内开办分公司的时候离职跑过来给他们捧场的。所以都知道慕梓栀不是个画饼的主，这会儿他们举杯跟她保证他们还能在熬一熬。

        然后就有人起哄说道：“跟慕总混有肉吃呀。”

        慕梓栀笑着看了过去，有些差异地说道：“林立呀，这话你在中东来一次，这会儿再说一次没意思了。你得要推陈出新呢。”

        “慕总，您还记得我呀。”林立有些感动。他在慕梓栀那里就干了两年，毕业答辩的时候为了蹭慕梓栀的指导，毕业后为了蹭工作履历。他总觉得他这种小透明慕总是记不住的。

        “这话咋说的？我这年纪还行没有老年痴呆呢，肯定能记住的。我跟你们说mz的员工我都能记住。你们来的时候给我留的照片我现在还挂在漂亮国费城的办公室大堂呢，改天让林东发一份过来，咱们海市也得有一张。”慕梓栀想了想说道。

        他们这边第二轮招标结束的时候，卓楠给她发信息说不回来，他的美术馆中标了，他要在北城开分公司，让她海市顶住。然后又跟她说等他把办公地点筹备好需要抽调海市的一部分员工过来搭个临时的班子把项目先干起来，后续他组建完团队再让他们回海市。这部分人手需要慕梓栀协调解决，员工的意愿他们是要尊重的。再有就是他一个人跑手续太累了，邵华她没大用就送过来给他用。

        慕梓栀给他回信息说他说的事情她会逐一做，然后想了想又说道，她想以公司的名义在北城和海市置业两套住宅，让他们公司加班的员工有一个临时的休息地方。

        卓楠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你跟黑心资本家沟通一下，看看他能不能过来一趟，他们现在不光是置业的问题，还有员工福利的问题。种花家这边的发展太快了，他们在漂亮国那套这么玩下去就不太合适了。他们的财务也需要重新来一次。

        慕梓栀觉得很有道理，就说晚一会儿给他回复。

        她先叫了邵华让他去北城帮卓楠跑手续，事情干完了他就可以休带薪假了。等她回北城后他再去上班就好。然后又叫了一位从海市分部创立就在这边工作的，也是之前跟她在漂亮国共事了好多年的设计师闵舟，把员工委派的事情交给她做。

        晚上的回住所洗漱好后，慕梓栀算了算时间，想着莫垚这会儿应该睡醒了。然后打电话给他。结果接电话的竟然是个女的，还伴随着一些不可说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传入她的耳朵里。慕梓栀吓得把电话给挂了。

        一个小时后，莫垚把电话回拨过来。慕梓栀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下：“这个时间，你那边应该是中午吧。”言外之意我是考虑过你时间的。

        “我在大马，要在这边待上一段日子。有事？”莫垚一如既往的冷淡。

        慕梓栀也不废话了，就把她和卓楠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难为你们还知道自己是草台班子。我这周末有空，两天。我们在哪个地方聚？”莫垚继续说道。

        “你和卓楠不行吗？我还需要出席吗？”慕梓栀想了想问道。

        “那需要你签字的你自己补，签完了寄一份给我留着备案。”莫垚想了想说道，“再有，你不过来没有问题，但是时间要空出来，我需要跟你们说的事情不少。”

        慕梓栀表示明白，然后让他去北城，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让他跟卓楠确认。之后她挂了电话睡觉。

        第三轮开标是在一个月后，这一轮就能确定中标的公司。慕梓栀听深谙种花家精髓的闵舟给她科普，该有的走访是必须的。闵舟说他们这种贴着外资标签的公司能进入最后一轮是非常不容易的。不过后面的这个时候，各家都会拼人脉了。毕竟设计方案都不会差了，那选的就是那点香火情了。

        慕梓栀琢磨了一下，觉得没到了惊动董家阿兄阿姐的层面上，不过她的师兄师姐们都断了联系，还没有接上头，这会儿去联系也不合适。那么让卓楠回来搞这个事吧。他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断了音讯，甚至在漂亮国那会儿还给同门搭线做留学访问。这会儿联系绝对没问题。

        卓楠是带着莫垚给他们拟定好的合同回来的。到了公司就开始看闵舟拟好的名单。卓楠琢磨了一下问题不大。他们的关系虽然北城重于海市，可是来海市发展的那几位也是有头有脸说得上话的。

        他问慕梓栀要不要同行，毕竟他的同门也是她的同门，以前断了现在搭上也不迟。

        慕梓栀点头，然后问她需要准备什么。卓楠想了想，找了慕梓栀和他的作品集。这个不定期就发行一版，就是为了推广mz公司的知名度。有时候做项目拿一本给人家，效果非常的意想不到。然后就进入到联络感情的阶段，效果也是不错的。

        第三轮开标的时候卓楠和慕梓栀都去了，慕梓栀在台上讲，卓楠在台下配合她调整ppt，也就是20分钟的陈述，力求尽善尽美。其实要问的前两轮都已经问的差不多了，这一轮本质是汇报成果，当初没有尽善尽美的，他们如何修正的如何调整的。所以专业上的问题没有问，但是闵舟担心的一件事情还是没越过去。他们贴着外资标签不受待见，而这种要落地的项目他们则是非常非常的不受待见。尽管他们搞定了资质有入场卷，种花家还是想要一个本土的设计公司，方案你们随意拿走，施工图必须种花家的。

        闵舟跟慕梓栀商量过，组一个联合体，他们让渡一份利润，跟个小设计签订合同。然后项目咱们做，给他们分一点冠名的钱。慕梓栀没点头，她当年战战兢兢的回种花家办资质，可不是今天让别人白嫖的。

        但是问题还是问了出来，很尖锐。

        “我知道你们的设计团队，全部成员都是种花家的。甚至你们二位，现在的国籍也是种花家。但是我很想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挂着外资的名义，你们在种花家开一家本土的设计公司不好吗？”

        慕梓栀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她的情绪，平静地说道：“我们是在漂亮国念书的时候创立的公司。最初的想法很简单，挂在别人的事务所做设计不太自由。我们想通过我们的作品传达我们的声音，并不被别人的意志绑架。然后我们在漂亮国做了许多我们想做的设计，将我们种花家的美好展现给了他们，

        慕梓栀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耽误诸位几分钟时间。我这里准备了一些我们在漂亮国做的设计，都是一些跟这次设计方案相类似的内容。我就简单给大家展示一下。”

        卓楠立刻打开了另一个ppt，里面是一些他和慕梓栀尽全力去做的设计。除了慕梓栀获得普利兹克奖的那个浓厚的种花家风的山水庭院外，他们也说服了不少的华裔，甚至一些白皮肤的，在他们做委托设计的时候添加了一些种花家风韵的元素。可能一个作品里也就带了一丢丢，甚至一个边角。但是他们都认为做的多了，看得多了，他们也会觉得这种风格并不差劲。他们都希望他们种花家的红墙绿瓦不单单生长在种花家，也可以生长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可以慰藉一下海外旅居的种花家人，也可以让世界看到他们种花家的美好。

        作品一页页的翻过去，这份ppt所有选用的项目都是已经落地的，照片也都是实地拍摄的。慕梓栀说的也简单，他们也不准备贩卖情怀就是陈述个事实。前后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甚至连慕梓栀获奖作品也就是一闪而过。

        这之后，慕梓栀的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又在中东开了分公司，他们那里挺欢迎我们漂亮国资质的，算是占了一波的便宜：再到奥运年的时候，我们想着该是我们回家的时候，于是我们把mz带回到了种花家。在回来的时候就有人跟我们说了，我们这个标签不受待见，你们在中东吃红利回来就等着坐冷板凳吧。可是mz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创立他看着他一步步的发展，难道就因为他出生外面，我们就不能带它回家，我的母亲就不承认它了吗？我觉得不能的。即使我们贴着外资的标签，可是我们的一言一行从来都没有忘了我们是种花家的。”

        慕梓栀才不怕他们问呢。问呗，问了她就给他们煽情。他们在这之前，还跟他们的师兄师姐们聊天说过这个事。那会儿子不是这个说辞。说的是老排外不好，满清那会儿闭关锁国，我们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世贸加入了，奥运也开了，环球经济共同体，我们得有大国的担当。师兄师姐很吃这套。没办法，漂亮国的科学技术还是处在碾压地位，师兄师姐们都琢磨要把自己娃娃送出去再深造一番呢，当然是不会不认同他们的。

        慕梓栀这轮汇报就算是完了，成不成看天命了。反正要是因为她外资的皮pass她的方案，她就回家抱着董老的大腿哭一通，让他们海市跪地上给她认错。这会儿，她先带着团队吃饭去了。

        原本想等着招标结果出来后再说，现在没必要了。卓楠那个美术馆的合同签好了，他们北城分公司也建立好了。他们要庆祝的事不少，先吃一顿再说。

        等中标了，她组织他们出去玩。她可没卓楠心黑。前两天她特意问了闵舟，前两年他们的工作情况，十二点回家是常态，然后周末基本上只能休一天。有的时候也休不了。年初赶项目，他们就休了三天，三十夜下午走的，初四就来上班了。慕梓栀听了就要找卓楠算账，他们mz虽然也不眠不休的干过项目，可是那都是在早期。现在他们可是保双休，甚至基本上都是准点下班。闵舟跟她说卓楠比他们狠，人家就睡在办公室了。而且mz干两年，海市一套房子大两居小三居的首付款，就这个工资，没人不乐意加班。都是自愿的，不违反劳动法。你不让人在公司干，人家带回家干呢。他们mz工资是透明的，卓楠请了财务，别的设计公司扯皮说算不清楚，他让财务算的清清楚楚，细化到了每个设计阶段的每个单体楼的分项节点，有觉得算得不对的可以当面找卓楠问，算错的直接补钱的也发生过。更为重要的是mz是真的硬气，敢让他们改图，设计费就得给出来，想白嫖门都没有。

        “慕总，跟你们干有肉吃真不是虚的，而且有尊严。加点班真不是问题。而且呀，你说我们能一直长盛不衰吗，哪天走下坡路，我们好歹有些老本吃，不用到时候脸都丢尽了也没钱的好吧。”闵舟如是说道。

        慕梓栀也就不再说别的，但是这次，他们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下。反正mz的设计周期不接受高周转，想把他们暗地摩擦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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